那真是个裹
谨言族姬那样骄傲的人,
凤央卖完了梨花回楼时,正正儿碰上阿娘被捆绑着抬上马车,他丢了盛花的竹篮,拼了命的去够阿娘的衣角,试图用微弱的力气将自己唯一的亲人留下。
“你们要做什么,快放开我阿娘”
“娘,阿娘”
六岁的孩童声嘶力竭的喊着,母亲于马车上扭过头来看他,那双一直空洞无神的眼睛突然之间装满了悲伤,素日里总是波澜不惊的面上倏忽升起一抹浓烈的
哀色。
“苏苏”三娘隔着一众仆俾望向那个小小的人儿,视线顷刻模糊,她启唇,合上,复启唇,反复几遍之后,只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回去。”
凤央没能抓住母亲,他还未冲上前去,便被族姬近旁的嬷嬷用脚绊了一下,身体旋即不受控制的跌倒,尔后狠狠砸
他顾不得疼痛,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再追,是楼妈妈一把拉住了他,并把他紧紧抱
从前不知,原来妈妈的力气竟是这样大,大到无论他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娘被抬上马车带走,哭的眼泪和着鼻涕一起砸进泥土里。
就
阿娘,孩儿有名字了,叫凤央,孩儿叫凤央”
稚嫩的童声飘荡
谨言族姬是就连金紫光禄大夫都奈何不了的人,又更何况一个青楼鸨母,凤央虽小,却早早懂得了弱肉强食的道理,所以他从未埋怨过妈妈将阿娘卖身契交出。
虽不埋怨,但明月楼却是不能留了,没了母亲的明月楼已经算不得家了,于他而言再没了意义。
这些年同阿娘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过的清贫,可到底心是暖的,阿娘这一走,他心里的温暖也一并被带走了。
他还没来得及赚许多许多钱,还没替阿娘将脸上的伤疤治好,还没带阿娘去看看盛京城以外的山川湖泊
,想做的事全都没完成,又怎么能甘心就此分别,于是凤央趁着妈妈不注意,偷偷从明月楼溜走了。
既然不能
天光撕破黑暗,朝阳从山后探出半个身子,那个仅有六岁的孩童踮起脚尖重重敲响了金紫光禄大夫府上的门环。
小厮打开门,看清楚外间站着的人,揉着眼睛不屑的问,“你找谁,干什么的”
凤央抬起小脑袋,盯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壮汉,一字一顿的道,“凤央求见谨言族姬。”
小厮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皱着眉头扔下一句,“等着。”
然而凤央没能等来谨言族姬,却等来了享誉盛京城
的神童苏旌书。
苏旌书长的并不像苏少钦,他更多的是像他母亲,稚子之龄的苏小公子着一身锦衣华服,腰间佩戴着金丝线绣制而成的香囊,人还未至,沁人心脾的香味已先他而来。
看见苏旌书的第一眼,凤央忍不住想,那真是个裹
命运啊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苏苏”苏旌书看着门外同自己一般大的男孩,试探般的唤出那个近些时日来不断响
凤央低低头,冲对方行了一个见面礼。
苏旌书脸色一点一点阴沉下去,“就是你和你阿娘惹得我母亲不快。”
这不是一个询问句,苏小公子的语气里满是怨怪之意,他已然
凤央指尖握紧身侧衣角,咬着牙扑通一声跪下,“烦请公子通融,允我见一见谨言族姬。”
虽只有六岁,可他明白示弱是面对强权最好的方式。
苏旌书垂下眼帘,眸子里映照出脚边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孩童,“你为何要见我母亲”
“为了我阿娘。”
“我母亲得了你阿娘的卖身契,从今而后她就是我苏府的下人,就算你跪
“我阿娘是奴,我便也是奴,既然带不走,我便留下来陪着她。”
苏旌书嘴角没来由的颤了一下,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滋味涌上心头,事隔很多年之后他才想明白,那种滋味叫做讨厌,亦叫做怜悯。
只是那时候厌大过于怜,所以这微末般的感情便被忽略了。
“你应当知道,即使只是做一个奴,我母亲也绝不会将你留
亲买下你阿娘的卖身契,并且大摇大摆的将她抬进府中,那是为了压制和折辱,更是为了掌控,可你就不一样了,说到底”
讲到这里,儒雅矜贵的小公子皱了皱眉头,面色难看极了,“说到底你都是我父亲的孩子,一旦允你进府,不管是贵是贱,单因着你身上流淌着父亲的血液,所有的人都会不自觉的将你当半个主子来看,而你
凤央抬眼,瞳仁里映出头顶金光闪闪的牌匾,眸中雾气起了一层又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