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
多是惊喜,偶尔也会有惊吓。
弘时这会儿突然说要考武举康熙瞥了一眼四爷的脸色,快比这天都黑了,无声暗笑。
儿子嘛,就是要坑阿玛的。
那他这个做皇阿玛的,也再来加一把火。
赶
岂止是不怎么样,完全就是年年倒数,所以康熙才有印象。
弘时脸更红,硬着头皮道“孙儿只是不会做文章,身手还是很好的。”
自他习武以来,身边的同龄人,一次也没赢过的,也只有成衮扎布那头熊。
康熙“唔”了一声,似
“对对对,他们加起来都不够我打”弘时连连点头,又
“闭嘴”四爷狠狠瞪了弘时一眼,转头对康熙劝道,“皇阿玛,弘时惯爱胡闹,您别理会他。”
弘时约莫是方才喝了两杯酒,胆子大了,“既然二哥可以去,为什么我不行若中了名次,也能给阿玛、给王府长脸”
弘时酒壮人胆,康熙却清醒不少,肃容问“现
“我可以跟二哥一样用假名,”弘时挠头,“真落榜就落榜呗,反正考场上也没人认识我。”
康熙一阵无言。
该夸他机灵呢,还是骂他鸡贼呢
看这两个孙子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康熙心里多了几分看好戏的期待。
半晌,他摸着下巴沉吟,“你兄弟二人同母同胞,一文一武,若抛开皇孙身份,能入围殿试,不拘名次,朕定重重有赏”
四爷喊了一声“皇阿玛”,被康熙堵了回来,“孩子有本事有志向,是好事,你这个阿玛不为他们盘算安排、叫他们
这话说得就冤枉人了。
不顾众人各异的神色,康熙大手一挥,颇为高兴,“这事就这么定了。”
接下来,所有人都有些食不知味,忍不住
辰时中,雍亲王府送走了吃饱喝足、心满意得的康熙,关上门解决家事。
首当其冲的,是冲动是魔鬼的弘时,加上白日跟蛋蛋们打架的帐,屁股上结结实实吃了十竹鞭的家法,四爷亲自动的手。
四爷又给他加了一倍的抄书惩罚,带着乌拉那拉氏和弘晖弘昀匆匆回府商议。
夜深前,宋氏担心弘时的伤,叫乌希哈带人将他送回院子。
等下人上完药,弘时趴
乌希哈拿着一小盘草莓,一边吃,一边问“你想什么呢刚才吓了我一跳。”
弘时不以为意,“不就是考武举嘛,有什么吓人的,没见识。”
乌希哈撇嘴,“那我还真没见识过。”
皇室子孙去考科举、武举,与那些官僚之子、平民百姓同台竞技,从科举制推行以来,历朝历代,乌希哈只知道北宋时有过一例。
当年康熙让弘昀考乡试,今天又突然提起会试,乌希哈总感觉他是一时兴起,玩笑的成分更多些。
说不准还牵扯到朝堂、夺嫡之事,还有康熙说四爷他们“压制”弘昀时,乌拉那拉氏僵硬的表情
乌希哈心里毛毛的,不由担心道“二哥压力一定很大,你还来添麻烦。”
“二哥考科举你没意见,我就是添麻烦”弘时把兵书往边上一扔,“这是不是你说的那什么,双标”
“二哥有才华有理想,机会难得,不能放弃。”乌希哈偏心得光明正大。
饶是亲哥,弘时也气着了,“我就没能耐,没上进心了”
他也是有梦想的好不好
弘时实
他也想当将军,想带兵打仗。
像这几年这样,整天
弘时把被子一掀,盖住脑袋,
乌希哈后知后觉,弘时好像是认真的,可能还被四爷和她不信任态度伤了点自尊,放软了声音,“那你早点休息,就算要努力,也得先养好伤。”
“行了行了,你回吧,不然宋额娘要找你了。”
乌希哈又嘱咐弘时院中下人几句,叫他们注意着些弘时的伤,才带人离开。
她抬头,今日是上弦月,有了缺口,不如满月让人欢喜。
乌希哈轻叹了口气,她猜不透帝王心思,只能
此时此刻,雍亲王府灯火未熄,无人入眠。
李氏和耶布淳格一直等着弘昀他们回来,七个月孕妇经不得饿,李氏亲自下厨煮了碗喷香的小馄饨,端上来后反倒勾得弘昀的肚子咕咕叫。
他方才
与耶布淳格分着吃了夜宵,热食入肚,弘昀方觉身上的寒意被驱散,对满脸担忧关怀的额娘和妻子笑道“怎么这副模样。”
李氏直接开口问“方才王爷
李氏是侧福晋,又是弘昀弘时生母,四爷第一时间把园子里
她和四爷、乌希哈相反,比起突然冒头的弘时,更担心弘昀,“当年是皇上与汉臣置气,眼下又是为何突然想起了你王爷也同意了”
弘昀颔首,“皇玛法的话,阿玛自然是同意的。”
“要不还是拒了吧,”李氏扯了半天帕子,小声道,“就说你身子吃不消,或者说要照顾耶布淳格,会试殿试那会儿,她正好生产呢。”
弘昀摇头,“额娘,我想去。”
耶布淳格忙道“我没事,孩子也好,不耽误夫君温书。”
她倒是兴奋得很,忆起当初自己
耶布淳格对弘昀有盲目的崇拜和信心,反过来安抚李氏,“额娘相信夫君,他满腹经纶,不比那些个状元差,可算再等到机会展露一二了。”
“我哪是担心弘昀才学,我是怕福晋和世子那儿”
“额娘不要多虑了,”弘昀拍拍李氏的手,“我心里有数,明日我就去找大哥谈谈。”
李氏叹了又叹,勉强点头,“那我也早些起来,给福晋请安去。”
正院里,乌拉那拉氏坐
耳边响起嬷嬷的通传,“福晋,世子来了。”
“进来。”
等弘晖进了门,乌拉那拉氏让嬷嬷丫头都退到屋外,关好门窗,注意四周动静。
乌拉那拉氏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了两个头的儿子出神。
她没有叫他来,却
弘晖今年二十五岁,也当了十年的王府世子,连儿子都有了。
那个八岁早夭的噩梦,离她仿佛隔了两辈子那么远。
“永玟睡了”
“嗯,
“傻站着做什么,坐。”
弘晖轻笑道“这不是看您想好好看看儿子么。”
他拉开椅子坐
乌拉那拉氏没动,弘晖问道“额娘有心事是弘昀弘时”
“皇上突然看重他们”乌拉那拉氏久违的不安。
她不由想起了前世。
上辈子,弘晖弘昀都早夭,弘时顽劣无能,康熙看重喜爱的,是拥有纯正满人血脉的弘历,还将弘历接入宫中,日日带
这份喜爱,甚至还让四爷后来得了个“因子上位”的名声。
康熙今天的举动,触动了乌拉那拉氏那根弦弘晖的地位,是她的底线。
后院这么多年的平衡,和睦相亲的局面,会不会因为上位者的一句话,就此打破
不是乌拉那拉氏对弘晖没信心,弘晖样样都不差,但弘昀和弘时那样、某种才能特别突出的,确实更惹人注意些。
他们还是一母同胞。
乌拉那拉氏经历不同寻常,难免多想,整个人越
“额娘,”弘晖摇头,“皇玛法看重二弟三弟,是看重咱们雍亲王府,看重阿玛。”
弘晖
因为有四爷,才会有他们兄弟。
四爷意
能出力就出力,不然就乖乖听话,万不可闹出什么,拖四爷后腿。
弘晖再次强调,“现
乌拉那拉氏一愣。
许是她对四爷最后能登基这件事太过笃定,她对朝中的形势变化反倒不如上辈子敏锐,忘了夺嫡之路的瞬息万变、凶险非常。
康熙六十一年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李氏母子不是那等短视蠢笨之人。
乌拉那拉氏立时清醒不少,“弘昀福晋过几月临盆,她是头胎,我会仔细看顾着。”
“今日阿玛又交给了我一个差事,若能办成,功劳不小,”弘晖对四蛋小蛋的研究上了心,“府里就多辛苦额娘了。”
“你只管忙你的,后头都有额娘呢。”
乌拉那拉氏伸出手,轻放
她满足喟叹,“你果然是长大了。”
前院书房,四爷与幕僚邬先生相对而坐,就着昏暗摇曳的烛光,各执黑白,你来我往。
“主子今日的棋势,与往日有所不同。”
四爷
“张扬,乃至凶猛。”
四爷轻笑,“你可知,爷幼时曾被皇上评价为人轻率,喜怒不定。”
都说他冷静稳重,其实都是这么多年
他原本的性子,和十四爷有八分相像。
邬先生想到近来朝中风声,结合康熙举动,双眼一亮,“那主子如今这是,时机已到”
四爷抿唇不语。
曾经他能
但时至今日,或许可以改变策略,
四爷能感觉到,康熙现
他想名正言顺地走到那个位置,就要
四爷揣摩着康熙的用意。
但他知晓后,少不了暗中推手。
康熙白日到访,是观察,是试探,还是考验
他具无所惧。
棋盘上,四爷的黑子势头大好,邬先生干脆投子认输,笑着拱手道“恭喜王爷,二阿哥、三阿哥各有所长,将来必定是王爷和世子的左膀右臂。”
四爷拢起袖子,“爷心里有数。”
还是要顾及乌拉那拉氏和弘晖的想法,李氏那儿也得敲打,以防后院
各方思量不一,直至丑时,烛火方熄。
次日一早,四爷想着去正院交代乌拉那拉氏几句,苏培盛先一步带着管事嬷嬷来禀告。
“两位阿哥应试要紧,福晋今早开库房,挑了上好的人参血燕,给阿哥们补身子,王爷可还有别的要吩咐”
四爷接到了乌拉那拉氏的表态,面容缓和,“有劳福晋了。”
接着弘晖与弘昀又一道来请安。
“会试就
“你只管去办,爷放心。”四爷点头,“若做不成,也不必勉强,他们还小,多安慰着些,别叫他们太过沮丧。”
“儿子晓得的。”
弘昀迟疑片刻,“那弘时呢”
弘晖道“弘时的武师父们今早已经往园子里去了,只是武举也有策论一试,这怕是得好好补补,还有他想要的假身份,二弟若信得过我,都交给我来办吧。”
听他所言,弘昀心中从昨晚就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多谢大哥,我那儿有本兵书注解,很是妙,劳烦大哥带去给弘时,盯着他多几遍。”
弘昀本想今早就找弘晖私下坦明心思,直言保证他只想借这个机会证明多年所学,弘时更是纯粹凑热闹,对世子之位绝无半点觊觎之心。
不想弘晖见了他,一边说着“凑巧”,一边直接勾着他的肩膀往四爷这边来了,路上人多口杂,来不及说什么。
他没想到弘晖和乌拉那拉氏比他考虑得更多更周到,放松之余,还有感动。
边上四爷看着兄弟二人交握的双手,怎么都压不住上翘的嘴角,开口语气甚至称得上是温柔,“既然福晋和弘晖都安排好了,你和弘时只管专心备考。”
弘昀神采飞扬,自信满满,“必不负阿玛所望。”
四爷又忍不住说“好”。
比起康熙送上门的机会,几个孩子聪慧大气,与他心意相通,更让他心情大好。
天时已至,人和占。
他的势,终于蓄够了。
作者有话说
四爷这皇位fe下几章e
我要去多存点稿子,争取下次回来就能日更,五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