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里一片寂静, 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沉默中。
阿公倒是不咳嗽了, 好似全无气神一般,仲然的看着远方, 目光中没有焦点,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艾赞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偌大个汉子挤
叔公
这股沉默就慢慢飘散
柱子间
阿公才恍如被惊醒一般,身体猛的一颤,干巴巴的脸上费力的露出个笑来“殿下何必骗你”他深深吸了口气,才好似有了力气支撑他继续说话一般“子间,此事与你无关”
柱子间神色中有些莫名的苍凉, 看着阿公头
他心中万千情绪奔腾而过, 但唯独不敢埋怨殿下,对殿下的忠诚早已深深刻入他的骨髓中,整个袁三军只有战死的士兵,没有苟且偷生的叛徒。
他只是也曾真心孺慕阿公,也曾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殿下没有将此事告知于他的原因,自古忠孝难两全,若让他留有选择的余地
阿公已然看不清柱子间的模样,眯着眼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但他太了解他了,这个他一手养大的孩子,他便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最信任的长辈与他献上忠诚的都天禄会走到这么一步。
成王败寇,自古皆如此。
阿公
阿公脸上浮起个笑来,扭头看上首的都天禄,喘了几口气方慢悠悠的道“刺杀一事,旁人并不知情,皆是我为之。你的叔叔们只是没大没小惯了,怎会真动了那种念头”
“刺杀”艾赞
这么多年,艾赞还是如此莽撞,阿公
众人安静了片刻,艾赞心直口快道“殿下”
阿公幽幽提高了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大金百年国运,又怎能因你而毁”
都天禄再次闻听这些老掉牙的话,心头不耐顿起,余光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嘉瑞,他小口喝着茶,面上带着几分看好戏的表情,倒让他放下些心来,断然反驳道“我自有方法,不必阿公操心。”
阿公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来,似是嘲讽他如此年轻,又似看到了最终的结局,但他却话锋一转,不对都天禄言,而是对柱子间道“子间,你若是还听阿公的话,就当阿公没养过你。阿公”
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又喘着气一副随时会晕厥的模样,但还是坚持转头对都天禄说完了话“我一生行事,皆以牧地烈部落的利益为出
他嘴角笑容愈深,浮现
声嘶力竭,让人不由心里一惊。
再看去,他双眼大睁,面上带着那个诡谲的笑,软绵绵的靠着椅背,已然毫无声息了。
艾赞离他坐的近些,先
议事厅顿时混乱成一团,原被士卒虎视眈眈押解着的大汉们几乎皆愤然起身,围住了阿公的尸体,嘈杂的议论声顿时响起。
士卒们拿着兵刃一时不知该不该追过去,但见到都天禄挥了挥手,便停留
哭声与痛呼声几乎同时响起,哀声大恸。
都天禄心中亦泛上了几分怅然,且不论阿公之后的行为,阿公亦曾
安嘉瑞看着人群还有些茫然这说死就死了
都天禄压下心中纷起的情绪,托晒看着他们,直至痛呼声渐低,人群慢慢安静了下来,方开口道“帮阿公装殓。”
便有士卒一声不吭的上前,几个叔叔辈的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让开了道路,任由他们去为阿公装殓尸体。
他们彼此看了几眼,便皆转头看都天禄,看他怎么说。
都天禄沉吟了片刻,道“叔叔们年纪也不小了,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便安心
几个大将面上皆有不服气之色,但当都天禄牵着那个辞国人慢悠悠的穿过他们的时候,却无人敢开口说话,阿公这决断的死亡,已然惊醒了所有人,若是莽撞,岂不是让阿公的白死了
士卒为都天禄推开了议事厅的大门,都天禄方要迈出去,忽然一顿,若有所思道“若是叔叔们有什么不服气的,不若现
都天禄见无人搭话,便放下了心一般,笑道“如此最好,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叔叔们,我也不想大动干戈,好似我那般绝情。”
他没有再停留,大步迈出了有些阴冷的议事厅。
柱子间
阳光洒
都天禄捏了捏他的手心,不言,脚步却放慢了些许,好似
很快,柱子间便跟了上来,见都天禄没有停下说话的意思,只好蒙头跟着他,心中思绪百转千回,一时不知自己跟上来到底要做什么
都天禄恍如没有察觉到他复杂的内心一般,牵着安嘉瑞慢悠悠走出了士卒把守严密的区域,漫步
不远处便是欢庆姆妈节的恋人们,他们起舞歌唱拥抱,洋溢着欢喜与幸福,面上是纯然的快乐。
都天禄看着他们的舞蹈,方似满足的叹了口气,握紧了安嘉瑞的手,显出些后怕来。
柱子间却压根没往那边看上一言,似有千言万语道“殿下”说出这个词,他又不知该说什么,面色仲然的停下了话。
都天禄没有看他,有些意兴阑珊道“你要为阿公质问于我”
柱子间微微一顿,咬了咬牙,行了个大礼道“阿公与我有活命之恩,抚育之恩,子间”他似有迟疑,但又飞快道“子间无能,若不求解,恐无法如往常那般”
“这地方真偏僻,殿下,你走的可太快了。”边勇捷大步跑到柱子间身旁,大声的打断了他的话,嚷嚷道“接下来怎么处理他们你还没跟我说呢。”
柱子间张了张嘴,楞是插不进他的话。
都天禄清楚他的小心思,淡淡的瞥了眼边勇捷方道“阿公年事已高,与睡梦中安详辞世。”
边勇捷便露出个笑来“那我就这样跟牧地烈的百姓交代了哈,那那些”
都天禄扬了扬眉“你莫非还要我手把手教你”气势逼人,不怒自威。
边勇捷那一根筋都被吓了一跳,意识到殿下现
都天禄不再看他,转头看了眼安嘉瑞,他正满是好奇的盯着边勇捷,浑然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都天禄的怒气便稍稍平息了些,但仍十分冷硬道“如此,袁三军便不是袁三军了吗”
边勇捷咽了口口水,往后退了一步,余光瞥到柱子间茫然的脸色,冒着生命风险道“殿下,柱子间”
话未完,他一个敏捷的侧身,躲开了都天禄突然挥出的鞭子,不敢再开口,知情识趣的滚远了。
都天禄见着他那搞怪模样,方才对柱子间道“我便是知道你如此,此事方没有透露给你。”
柱子间神色有些黯淡,开口道“子间自知此事无子间之周旋之地,便只求一个心安”
都天禄嗤笑出声,让他停下了话,神情更是低沉。
“心安多少人都只求一个心安,你看谁人能真正心安是非之间,对错难分。只求一个心安”都天禄神色复杂,只觉得柱子间难得也有白日做梦的时候。
柱子间长叹一声,道“殿下所言极是,如此,阿公已死,殿下便勿要执着于此。”
安嘉瑞吃瓜吃着,品出些味道来,这家伙合着不是求自己心安是求都天禄能心安
都天禄懒洋洋的看了眼他“子间便能放下”
柱子间面上有些涩意,出口之言却很是决绝“阿公这般死去,便是不希望牧地烈部落因此事有所动荡。是非过错,便皆随他身亡而去。”
都天禄脸色便沉了下来,似有几分茫然和难过“他倒是一如既往的狠绝,对旁人如此,对自己也是如此。”
柱子间
安嘉瑞已然糊涂了,这意思是他们沟通好的阿公并没有打算刺杀他只是借着这个名头,敲山震虎一举三得
他冥冥中又觉得不是如此,但听柱子间如此说着,倒好似阿公这一死,还全是为了都天禄
安嘉瑞已然被搞糊涂了,但直觉告诉他,此事绝非是事先说好的,倒不如说是顺势而变,因势而动,最终变成了这般结局。
都天禄看着远处欢声笑语的场景,嘴角微微一勾,道“子间所言,我皆知晓。阿公之事,时也命也。”他有些叹息,一笔带过,话又悄然落
柱子间沉默片刻,不语。
都天禄也不觉得出奇,看着牧地烈部落祥和的场景,似亦有些为难“我知子间之忠诚,但阿公与子间又是这般关系”说到这里,柱子间面上一动,眉宇微皱,便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都天禄未回头,只是继续按着他的思路那般讲下去道“子间这些天便休息会,待诸事毕,再回袁三军。”他的语气十分温和,好似
柱子间闻言亦无迟疑,再度行了个大礼,方领命退下。
安嘉瑞看着他就这般毫不迟疑的离去,又看了眼都天禄脸上的神情,难得的没看出什么来。
都天禄望着远方
安嘉瑞没有迟疑,抬头回抱住他,方察觉出他的几分难受来。
纵有无数疑问,皆被他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新电脑版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