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和京兆尹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坐
帝后并坐
天子斜靠
大殿内很安静,静到他们能够听到笔尖
京兆尹是现官,毋庸置疑会被问责,刑部尚书作为掌管全国司法和诏狱的最高长官,来之前已经做好了不死也要脱层皮的心理准备。
准备归准备,看到皇后
因为这份新奇感,两个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宋訾。
宋明成那家伙的嫡女养得好,不仅容貌美丽,也会外出参加一些年轻士子举办的清谈会,可以说是颇有才名。
但是大家闺秀大部分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是要出门,那也都会去姑娘家常去的地方,比如说卖胭脂水粉、各种首饰的金玉银楼,不像是做买卖的女子那般抛头露面。
不管是刑部尚书,还是京兆尹,
当时他们也没多想,明安郡主祖上就是武将出身,也是贵女中比较高挑的那一种,女儿长得高了些。也不是很奇怪。虽然惊讶于天子的口味,但是每个人的审美本来就不一样,而宋家女郎光看脸,是个实打实的大美人
皇后今日并没有着华丽的衣裙,而是做得和男子差不多的打扮,看上去格外英气逼人,就算是女子做男子打扮,那也是别样的妩媚,可皇后竟然一点都没有违和感。
“看什么看,谁准你们这么盯着朕的皇后看。”
扔了多次的砚台,天子的准头非比寻常,一方砚台直接擦过刑部尚书的衣角,摔成了四分五裂。
宋訾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刷刷的作画,两个人现
显然阿言心里也有分寸,能够听得进他说的话,所以就造成了刚刚刑部尚书和京兆尹两人看到的场景。
两个官员立马低下头,连头上冒出来的冷汗都不敢去擦“微臣纪堂,微臣陶黎,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放肆”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天子勃然大怒,拍桌而起,“你们喊朕万岁,喊朕的皇后千岁,是想要让朕的皇后比朕早死几千年不成”
“陛下,微臣冤枉啊”皇帝看来是气得太狠了,连这种地方都要挑刺,就是吉利话,大家都是这么喊的而且喊喊就算了,除了乌龟王八,谁能活这么久的。
皇后停了手中的笔,温声细语劝了一句“陛下,他们也没有恶意,兴许是说,陛下万岁,我活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呢。”
那种位高权重的太监还称呼九千岁,没道理做皇后的还得少活八千年呢。
刑部尚书本来和宋明成不和,没想到生的皇后却如此通情达理,竟然一时间还有些感动“对对对,皇后所言极是,我们就是这个意思。”
就是皇后的声音,听上去和长相不太符合,他们还以为是那种温柔的年轻女声,温柔是温柔,年轻也年轻,就是听上去像是男孩子,清朗动听的少年音。
“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也不行。”司马彦斤斤计较道,“是九千九百九十二年四个月零六天又七个时辰。”他比皇后足足大了八岁,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总要同年同月同日死吧。
“对对对。”宋訾无奈道,“陛下还是说正事吧。”
他不应该多这一句嘴,一说话就容易把阿言给带歪,凌夷是和他们两个差不多的年轻人,接受能力强,底下跪着的这两位,一个比他爹大十岁,一个和他爹差不多年纪,宋訾真怕这两位受不了刺激,突
皇帝抬起脚,轻轻的蹭了蹭宋訾的小腿,见宋訾面露无奈,这才看向两位朝臣“你们还记得现
两个人的大脑疯狂运转,今天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日子吗天子的诞辰先帝的忌日还是什么盛大的活动好像都不是。是犯人出逃的一日是他们遭罪的一日。
“臣知道了今日是小暑。”京兆尹抢先
“陶大人,明日才是小暑。”
“朕看你们日子过糊涂了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是朕婚假的第二日,朕前两日才大婚,假都没放完,就得
完了,他们怎么说呢,皇后本不应该出现
“还有你,人都抓进来了,竟然还能因为牢房不够,把抓到的朝廷重犯放跑,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两个人又砰砰磕头“臣知错。”
“行了,朕不想听什么借口,纪堂,朕罚你一年的俸禄,你可有异议。”
“臣谢主隆恩。”只是罚俸禄,没有贬官,实
京兆尹脑袋上的乌纱帽自然是保不住了,直接连降三级,从正三品的直接降为了从四品的侍郎,“朕看你的日子是过得太舒坦了,都不知礼了,接下来就去礼部学学礼吧。”
虽然六部
看看
他没有察觉古国探子,没能够及时把人抓出来,而且还把人放跑了,可以说是严重失察。能够保住这条命,还是靠天子仁慈,可能是因为婚假期间,不好轻易见血。
“京城里别国安插进来的那些探子,该怎么查,不用朕手把手的教吧。”
刑部尚书惶恐道“臣等定严查,早日戴罪立功。”
虽然只是罚了他一年俸禄,但这事情多多少少还是让他
“成了,都退下去吧,人抓到了,就
宋訾后面全程都没有
司马彦看到了宋訾眼中的不忍之意,瞬间心浮气躁起来“小七是觉得我不该罚他们吗还是觉得我太凶了。”
掉了马甲之后,天子难免会有些肆无忌惮,没有人会想时时刻刻的伪装自己,虽然他仍然擅长把自己塑造成可怜柔弱的受害者,但他同样希望宋訾能够接受自己强势的另一面。
“小七之前还说,你同那些狡猾的商人打交道,若是不用心些,他们就要欺负到你头上来。这些人比商人更过分”皇帝道,“若是我软弱可欺,他们就会得寸进尺,将我架成傀儡,小七体谅他们年迈,怎么不替我多想一想。”
政客的每一滴血都是肮脏的,老百姓敬重爱戴的青天大老爷有,但是很少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基本上也会出现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宋訾说,“阿言,我没来之前,你做这个皇帝也一直做得好好的,他们的事情我不了解,只要你觉得是对的事情,你就去做。如果有什么地方我觉得特别不好,我可能会忍不住和你说,你可以听,不一定要改。”
他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政客,相对来说比较理想化,对大晋的了解程度肯定没有皇帝高,所以宋訾根本没打算要插手太多政事“当然,如果我提出了意见,阿言的想法和我想的不一样,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和我解释一二,我不想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外人和你有了什么隔阂。”
差点又被带跑偏了,宋訾清了清嗓子,重新把话题拉回来“我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我是想说,你刚刚摔出去的砚台,是一方上好的端砚,你每次都是丢这么好的砚台,丢多了太浪费了。”
很显然,宋訾心疼的对象并不是跪
这个时代,书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不仅是上私塾贵,笔墨纸砚也是一笔非常巨大的开销,他经营的书局,除了卖各种书之外,还兼顾文具,宋訾的书画造诣可能不太够,但是笔墨砚台的来源和价格他是如数家珍。
皇帝用的砚台,当然是好东西,就刚刚扔出去的那一方,宋訾算了算,差不多都抵得上七略书局十日的营业额。是营业额,不是扣掉了成本的纯利润
要是只是扔出去,洗洗还能用,但是摔成刚刚四分五裂的样子,墨汁都留不住了,好好一方砚台就直接报废。
“阿言,你忘了,你之前还说要让我管钱呢。”宋訾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然后又拍了拍阿言的,他拍了自己一下,拍了皇帝两下“一,二,三,我得养活咱们一家三口,虽然说养得起,但也不能过于铺张浪费。”
“你要是喜欢重的,我可以给你搜罗差不多重量的,好砚台咱们留着写字,将来还可以传给咱们的儿子。”有些东西是越老越值钱。
司马彦的眼睫颤了颤“小七真的不是因为我太凶了,生我的气”
“当然不是。”宋訾道,“你是陛下,好像也不缺这么几个砚台。”
皇帝嘛,铺张浪费好像是很正常的事,倒是显得他扣扣嗖嗖。
“没有。”司马彦说,“小七这样很可爱,不管小七什么样子,我都不嫌弃你,小七也不许嫌弃我。”
爱钱嘛,不寒碜,小七日夜奔波,辛辛苦苦挣钱养家的样子,非常可爱。他当初心疼钱,宫女都遣散出宫,老天都觉得他们心有灵犀,天生一对,将来等孩子出生,一定要教育他爱惜钱财,不能浪费了亲爹的苦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