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脚下的小镇,日暮时分,霞光自山头洒落长街。
穆程坐
他不爱苦的东西,这山泉清茶,毫无苦涩,带着一丝甜味,很对胃口。
清风晃动帷幔,他端起茶盏,幽幽吹着浮叶,抬眼向窗外看来。
小镇入口处,一匹快马驰骋,临进镇子,来人掀开幂篱往前看去,眼中一片欣喜。
和梦中的屋舍一模一样,就是这里了,青山镇,他一定
淡黄色长衫随风而动,耳畔听得丝竹弦乐之声,杨羽卿看前方一迎亲队伍。
皇帝驾崩,举朝哀悼,但他
至于婚嫁之事,提前算好了日子的,遇国丧,也可如期举行。
只是说是这样说,百姓们多不会
小街上不宜骑马,杨羽卿将马交给了专门的停马驿站,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这样的驿站,有养马人。
再回小街,看那大红的仪仗队停
他回头一抓,没够着,那幂篱挂到了后方一颗高树上,仰头看,还有点高,他不打算上去摘了,有心走到街上再买一个,走了几家店,偏偏没卖的。
“算了。”他摇头,这小镇离京城太远,此间百姓应该是不知晓他样貌的,不要也罢。
走过长街,陌生的面貌让路人侧头,除了惊呼一声好样貌,没有其他言语。
的确没人认得他,可以放心了。
青石板的长街小道,抬头就见青山,走
路经那迎亲队伍落定的酒楼,他好奇地往里看了一眼。
这么一看,不觉一怔,连忙转身。
怎么这么巧,里面宴请的宾客,上座之位,是一位前几年告老还乡的老臣,杨羽卿不记得有要臣的家乡
那就是来参加婚宴的,大概是这婚嫁某一方的亲朋,虽
他
多少次朝中议事,杨羽卿和他熟得不能再熟。
现下,里面人悲切哀悼的本尊,就站
可不能被认出。
纵然威逼利诱都可以让他闭嘴,但不被认出就是最省事的方案。
那老臣饮,踉跄往外走。
逃跑太过于明显,杨羽卿无奈,躲到外面停靠的花轿旁
。
偏巧了,老臣就往他这个方向走来。
杨羽卿连忙转身,看那花轿窗前搭着一块红盖头,轿子里面没有人,身后脚步声渐近,他一时情急,将那红盖头取下盖到了头上,半个身子挤进轿帘下。
脚步声徐徐走过,没有停留,没
杨羽卿不敢松懈,一直等听不到那脚步,才敢掀开盖头一看,人好像是走远了。
不过面前多了一张脸,一个清丽的女子。
他赫然一退,不小心跌进了花轿里,回过神看这女子妆容头饰,知她是新娘子,只不过已经换下了喜服,他连忙起身拱手“
新娘子身后走来了一男子,牵着她的手,是他的新婚夫婿,也已换下喜服,两人含笑道“没事儿,我们看到了,你
杨羽卿再拱手道谢,怎么帮呢,
他谢完,解释道“我与家人闹了点矛盾,出门散心,方才是看到了家中人,我这刚出门,还没玩够,不太想回去,就不愿被看见。”
“出来散散心也好,不过啊,家人总之是最关心你的,玩够了就快回去啊。”新娘子道。
“多谢,过些时日就回了。”杨羽卿将盖头交还给他们。
一人没接,面上笑意更甚“堂已经拜完了,我们这儿的风俗,嫁衣留
那新娘说着,自花轿中把嫁衣也拿了出来“公子,这件嫁衣送给你,你以后定能福运绵延。”
本地风俗,盛情难却,杨羽卿赶了个巧沾了喜气,便接了,回头看看,思虑着老臣可能还
身后两人喊住他,那女子掩面而笑,指指他道“公子你这样单搭个红盖头,更引人注目了。”
杨羽卿一怔,这倒是。
茶肆中,穆程慢悠悠饮着茶,透过半透明的白色帷幔,看见有人大步走进,有掌柜迎上来,望见他,微一怔,轻声道“您要什么”
来人往桌上一点,未开口,意思已明显,一杯清茶。
“好咧。”
掌柜离开,其他人也看过来两眼,不过也只是望了望。
穆程盯着他,嘴角微扬。
来人是口渴了,茶喝得快,喝完后掏出一锭金子放到桌上。
掌柜连忙走过来“哎呦,这可找不开啊,两文钱就好。”
杨羽卿翻了翻钱袋,摇头,他没有零碎钱。
“那这杯茶送你了。”掌柜笑道,将金锭还给他。
杨羽卿还是摇头,把金子推过去,以手示意,那就不用找了。
“这可不兴,白得您这么多的钱财
,一杯茶不值钱,算了算了”
两人推诿几番,帷幔后传来一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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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立刻转身“穆先生。”
“他的茶我请了。”穆程递出四文钱,一杯他自己的,一杯对方的。
掌柜恭敬地下“本不该穆先生的钱,可您”
可他从不愿亏欠山下百姓,不反而会叫他不悦。
那掌柜转头再将金锭交给杨羽卿“我们穆先生请客,这钱你就还是好吧,出门
再推诿就不合适了,杨羽卿回了金子,向那帘后人颔首以示谢意。
“不必客气。”穆程茶饮完了,拿起旁边的背篓,掀开帘子,缓步走出来。
茶肆三两人,纷纷抬头。
恰有风拂过,吹动红盖头,帘动之间,一晃眉眼,杨羽卿忽地呆住。
心絮刹那翻涌,情愫如惊涛骇浪一般汹涌澎湃,他一把掀开盖头上前去。
“是个男子”掌柜和其他人错愕,他们以为这是位逃婚的新娘。
杨羽卿单搭个红盖头,穿一身男装是太引人注目,但他想遮住脸,于是将那红嫁衣也穿
而现
梦里的眉眼,看过抚过吻过,朝思暮想恋恋不忘的梦里人,他找到了,见到了。
江山天下抛之脑后,一路翻山越岭跋涉而来,找到了他。
他就站
杨羽卿遏制不住战栗的身躯,轻拉了一下他的衣服。
有触感,真实存
他没穿梦里那一身飘逸的青衣宽袖,此时穿的是淡蓝色束身长衫,身后背了个草编背篓,但这面貌眉目神情,不可能错,就是他。
杨羽卿喜极而泣,定定看着他“我来了,我来和你相见了。”
穆程轻轻一笑“公子
杨羽卿愣住了“你你不认得我”
“我与公子素未谋面,大概认错人了。”穆程从他身边走过,回头笑,“那人与我样貌相似”
杨羽卿跟上他,随他走出了茶肆“不是相似,就是你,我们
街上有人,这话不好说,他改口“我们梦里多次交汇,你帮助我处理了很重要的事,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梦里”穆程缓笑摇头,“这话听着有些荒唐了。”
杨羽卿错愕。
难道那只是他一个人的梦境,闯进他梦里的这个人,并没有
不知道梦中出谋划策,不知道梦里的三晚痴缠。
杨羽卿不愿相信,他跟着穆程走
红盖头挂
穆程停下脚,看了眼那片红叶,面上一点讶异“倒有点像我的字迹。”
“对,就是你给我的。”杨羽卿瞪大眼睛。
“可我真的没有见过你啊。”穆程一笑,继续往前走,“我为山下百姓行医问诊,写过很多药方,被模仿字迹也正常。”
杨羽卿依旧跟着他,听他这话,想到什么“山下百姓,所以你住山上的对不对”
穆程又停下“公子口口声声说我们认识,那么,我叫什么名字”
杨羽卿一怔,紧锁眉头。
我问过,但你没说啊。
“不知道”穆程笑道,“公子听好了,我的名字叫穆程。”说罢再往前走。
杨羽卿回神,继续跟“哪个穆哪个程”
穆程没回头,一步步走着,身后人就一步步跟着。
001好奇“宿主你为什么不直接和他相认啊”
“他所知道的我,只是梦里那虚无缥缈的影,让他再多认识认识我。”
走上入山的台阶,杨羽卿抬眼看。
就是这样,梦里的情景,层层台阶,那个人和自己几步之遥。
他兴奋踏上台阶,刚走一步,神思一闪,忽地回头,自青山脚下望向长街。
他的侍卫曾遍寻此镇,此地百姓都说从未见过画中人,镇子和山上都没有,说山上没有路,侍卫
那么现
而从茶肆到这条街走过来,明明就有很多人跟穆程打招呼,他
这到底怎么回事
如梦中所想,他是仙人,对吗
杨羽卿再转身,看穆程站
穆程不想见皇帝侍卫,略施玄术,无伤大雅,百姓们就不会对外说出关于他的事,
至于上山的路,这一点,百姓们倒是说得是实话,他们是看不到山上台阶路的,也闯不进他的屋舍范围。
他来引路,台阶才会出现。
皇帝沉迷
不认识,也无所谓,会认识的,反正他也不会走了。
他快步跟上去“先不说认不认识的事儿,穆先生今日替我出钱,不胜感激,看得出先生是宅心仁厚之人,能否留
穆程瞥了瞥他,幽幽一笑,转身往前。
“你默
认了对吧。”杨羽卿一笑,快跑几步。
可以跟上他,不再是始终保持着距离。
踏上台阶,走上碎石铺满的道路,皇帝的心又提了起来。
除了没有飞花,都和梦境一样。
抬眼看,虽未见花海,但往上走,一片平坦之地,侧边一清浅小溪,引山泉而来,潺潺水流,如悠扬乐曲,前方有青砖白瓦的几排屋舍,那院子里铺了一些草药。
似梦,又不同,杨羽卿陷
他看着四周,沉思之中,不觉前方的人已走远了。
穆程走过了石子路,到屋舍前,将那背篓的草药倒
天色已晚,皓月当空,那一袭红衣轻动,红盖头挂
穆程转了一下杯盏,轻吹热气。
你终于还是穿着嫁衣,到了我面前。
他向来人伸手“请坐。”
杨羽卿走到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将那盏茶一饮而。
穆程便再给他倒上一杯“我这里屋舍很多,你既要留,随意择一间,都可住。”
杨羽卿道“你同意我留下来了”而后端起杯盏,“我住和你最近的那一间。”
穆程以杯挡住嘴角,将那个没忍住的笑意遮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