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哼哼唧唧唱着歌儿回来的苏兆安, 感觉天更高了,地更阔了,看到什么都更可爱了, 两腿走路更是格外的强劲有力了,当然, 面对弟弟妹妹们对他忽然回家的惊喜和好奇, 声音也更加高亢了。
他道“今天, 我是和卫生院的郑医生到黄岭大队,给人家养猪场的猪打防疫针去了”
苏兆安口中的郑医生, 就是之前给白铃兰误诊的医生, 苏兆安跑出去跟白家人说出自己的想法后, 回到卫生院一顿纠结后,还是向郑医生坦白了这件事情。
原本, 他胸中如同揣了条惴惴不安的兔子,已经做好了接受郑医生万簇利剑直向他射的准备, 却不想, 人家郑医生却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倒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且说,郑医生
当然,按理来说,这应是兽医的事情, 但还是那句话,这时候农村兽医队伍十分薄弱,基本没有正儿八经的兽医,都是只会一星半点的没有脱产的社员,所以,就像公社那名革委会主任说的,赤脚医生不但要能一手给人看病,另一手还要能给牲口看病。
苏兆安咕嘟咕嘟地灌下一碗水后,继续道“这个季节,是猪瘟、猪肺疫、猪丹毒等流行病的高
这年头,国家虽然号召大力
“哇养猪场那不是有好多猪过年时候,不是能分好多肉队里不是有好多大粪”
苏兆灵这关注点,果然棒棒哒
苏兆安闻言,禁不住咧嘴一笑,面颊上的肌肉暄腾腾地鼓了起来,神头更足了。
“可不是嘛,他们这个养猪场,大得很,养的还不是小猪秧子,而是一溜的老母猪,得有十来头,说是专门拿来生小猪崽的,养猪场大门口还有两个民兵专门把守咧,比大队部还要金贵,猪场后头还有一个大粪坑,那个料肥得哟,啧啧啧也不晓得,我们队什么时候也能有这么个养猪场”
兆康“哇”
*
两人不愧是亲兄弟,很快针对这个话题哔哔起来,话里话外的,都是对人家养猪场满满的羡慕加嫉妒,待这一话题暂时告一段落,苏兆安终于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小灵子,昨天是不是有人拿了一只兔子和三张兔皮给你们”
不等苏兆灵回话,兆康就头点得像拨浪鼓般,抢先道“嗯嗯嗯,到了,那么肥一只兔子”他边说边用手画了一个大圆。
兆蕊见状,也跟着猛点头,笑眯眯地告诉苏兆安另外一个好消息“二姐的广播稿上了县广播,昨天还得了一个本子,还有一斤奖励米。”
兆康继续抢答“傅大哥中午还拿了一条鱼过来,说祝贺二姐得奖,二姐说晚上傅大哥和阿桥哥过来吃饭呢”
苏兆灵好吧,该说的都说了,姐一点都不介意做个哑巴,省心,省力,还省口水。
就像那句本地话说的“话多了麻烦,不如留点口水养牙巴”
苏兆安脸上洋溢着大大的笑容“我
苏兆灵
晚饭时分,家家户户的灶房陆陆续续地冒起了炊烟,从门窗口袅袅腾向天空,整个村庄一片浓浓的烟火味儿。
苏家灶屋里,苏兆灵噔噔噔地
油烟味太重,苏兆灵把苏兆安并双胞胎都赶出屋外,两小只无奈,只能一面不断吞咽口水,一面强迫自己听馋劲儿比他们好不了多少的苏兆安,吧唧吧唧地科普新学到的牲畜疾病防疫知识。
“5月到9月,小猪最容易得猪瘟,也就是我们平时说的烂肠瘟,所以你们一定要注意,平时除了要保持猪圈整洁,不能给猪仔舔食粪尿污水,还要注意猪仔的健康状况。”
“如果
苏兆安身上穿着一件洗得
傅敬桥不由自主咕噜一声,咽了一把口水,随即,脸上立马害羞地染上了一片臊红,声音轻得如羽毛“大,大哥”
傅敬疆很贴心地当作没有听到,下一秒,听到动静的苏兆安脸上立刻现出惊喜之色,站起来,朝两人快步走来“傅大哥你来了,这就是阿桥吧,和你长得蛮像的。”
傅敬疆看到苏兆安,颇有意外地挑了挑眉“今天下午回来的”
苏兆安点头回答“是”的同时,双胞胎像两个打坠的石磙样,缀
同一时间,听到外面说话声的苏兆灵,也从灶屋里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同样笑语嫣然的“这就是阿桥吧”
原本还有些腼腆害羞的傅敬桥,看到苏家人果然如大哥说的一般,对人随和,脾气好,心里原本的几分尴尬和紧张,慢慢消除了,他双眉舒展,先是向苏兆安三人回礼打了招呼,跟着,特意朝苏兆灵喊了一声“嫂子”
苏兆灵
乐见其成的傅敬疆“咳”
*
今晚的苏家,饭菜香,人热闹,
当然,兆康过去请人时,三叔公原是不答应小兆海也过来的。
虽说目前他只有兆海一个小孙子,平时也是当金包卵一样疼的,但他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这年头,谁家里都是穷哈哈的,傅敬疆过来吃饭,他当长辈的过去蹭吃喝也就罢了,再带上个小的,算怎么回事
但别看小兆海才六岁,他也知道,被叫去吃饭,往往都有好吃的呢,所以,初时见自家阿爷紧绷着面皮连着摇了三次头,小兆海原本的欢心雀跃,顿时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瘪着嘴,要哭不哭的,看着真真是可怜弱小又无助。
小兆海怕自家阿爷的脸色,兆康这个犟板筋可不怕,他朝小兆海伸出手,拉长声调吆喝了一声“阿海,过来”
小兆海闻言,立马破涕为笑,哒哒哒跑过去牵住了他的手,随即,一高一矮两个小家伙,立马撒欢尥蹶子地朝外头跑了出去,溜得比兔子还快。
随着风儿,飘过来一句嘻嘻哈哈的话儿“三叔公,你慢点儿走哈,我们先去了,嘻嘻嘻”
眼看着自家小儿子跑远了,苏有岩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干巴巴地问他阿爸,“阿爸,这,这咋个办,你看那臭小子”
三叔公瞪他一眼“人跑都跑了,还能咋个办个贪嘴的娃儿去,把家里拿两瓶红薯酒拿过来”
如愿以偿的小兆海,一边吸溜着口水,一边和兆康几人忙着大口吃肉,那一钵油光
吃饭嘛,自然少不了摆龙门阵。
三叔公先是过问了一遍苏兆安这段时间的培训学习情况,听说人家医生今天出去给牲畜打防疫针,还特意点了他跟着,眯着眼咧着嘴笑得温和和的,好好地把他勉励了一番。
“好好好领袖都说了,广阔天地大有可为,现
苏兆安
他一脸神采飞扬地向三叔公表决心“三叔公,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干”
三叔公点点头,又跟傅敬疆聊起了部队,问他通信兵具体是做什么的,夸傅敬疆
傅敬疆早有准备,他没有重复苏兆灵之前说过的那些,而是把他
“领袖提出的八字宪章中,土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我们新安公社好多田地成不好,就是因为好多田地都是粳性土,这种土死、僵、板,通气不好,不爽水,耕耙以后很容易淀浆,不起泥头,就是我们常说的水泡饭,这种田地,供肥差,粮食种下后没有力气,想要高变稳产,关键是耕细耙,改良沙粘比例,
傅敬疆说得不疾不徐,有理有据,最后道“这个冬天,我阿爸也打算好好地整理我们队名下的田地,希望通过不断的改良实践,战胜不利条件,做到人定胜天”
三叔公有些晕乎乎的,虽然听得不太懂,但对傅敬疆的话却更是莫名信服了。
“你这娃儿好,啥样都懂,难怪人家都说部队是座大学校,大熔炉,最会培养人,造就人,个个都是国家的铜墙铁壁,不像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身上的零件儿都稀里哗啦了,脑壳子也生锈咯”
*
这一顿,人人都吃得浑身冒汗,心满意足。
三叔公背着手,嘴里哼着调子,咿咿呀呀地踩着小步子回家去了,说实话,之前他虽然
至于苏兆海,闹着要留下来跟兆康玩耍,苏兆安看了看傅敬疆和苏兆灵,眼珠子咕噜一转,故意问几个小的“小猪仔疾病防治第二课,幼畜下痢,哪个想听听得好的有奖励。”
果然,几个孩子闻言,纷纷高举双手“我我我”
傅敬桥伸出嘴唇,轻轻地
“还有我”
傅敬疆非常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苏兆安的好心,望望外面的天色,有些期待地看向苏兆灵。
“我们,出去走走”
傅敬桥偷偷地看着自家哥哥这副涎巴虫般的模样,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
仲夏的夜晚虽然没有初春的夜晚来得迷人惬意,但对小情人们来说,唱得上气不接下去的蛐蛐儿,摇曳飘荡翩翩起舞的芦苇丛,星星点点流星般灿烂的萤火虫也别有一番情趣。
傅敬疆,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和喜欢的姑娘,钻了一回芦苇荡。
看着身边的姑娘,傅敬疆只觉得一阵心潮澎湃,某种一直
意随心动,傅敬疆快速低头,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擦着苏兆灵花瓣般的唇,做了一个摩擦燧石的动作
下一秒,苏兆灵惊愕地睁大了眼睛,食指抵唇,有些不敢相信,就
苏兆灵啊咧咧傅同志这胆儿,是越来越肥了
姑娘的眼神太过震惊,傅敬疆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咳了一声“我,我过几天就回部队了”
傅敬疆话音刚落,一串银铃般的欢笑声,
“小灵子,等明年我们结婚后,你就跟我随军吧都说男人是犁耙,女人是沃地,该浇的时候就得浇,该耕的时候就得耕,要不然,一年到头没有人打理,这犁耙就锈了,地也荒了”
苏兆灵嗷哇哇傅同志,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