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兆灵带着两个小尾巴, 急匆匆地赶到水塘边时,这里已经聚拢了好些人,闹哄哄的。
男人们和小孩子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热闹, 至于支撑着队里“舆论”半边天的娘子军们, 则正一个个义愤填膺地
“个不干人事的背时老汉说是玉秀要相亲的三队那家,有个爱糟践儿媳妇的继婆婆, 玉秀不愿意, 他就掴了玉秀一耳巴”
“呜哟这狠心老汉这么大个女子,最重面子咧, 咋个能这样子管教”
“可不是嘛, 个封建家长, 还动上手啰”
玉秀她爸立
至于何玉秀,被她妈和花婶子等几人团团儿围住, 木呆呆的丧着脸, 就像一段枯木,静静地听着她妈
“呜我的大女子呃,你个狠心的孽障哟, 我端屎端尿地把你端大了,养成这副俊戚戚的乖模样,从来没有对你动过一指头儿,你就跟你老子置了场气,挨了一耳巴,就闭倒眼睛,硬是要往河里跳,你这是拿了牛角尖刀,往我心口上戳哟,是当没得我这个妈一样哟”
何妈是个温口善面的女人,虽然平日里也有些偏向两个儿子,但对闺女也是贴心贴肺的,这次是真的被闺女给吓坏了,那哭声哀凄凄的,随着微凉的河风飘荡
而随着她的哭声,吃瓜人群里,讨伐玉秀她爸的声音更响了
老何头
何玉秀原本还想继续“装死”呢,见她阿妈这般,赶忙去劝“阿妈,你莫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嘛”
正说话间,一个抬眸,就看到了额头冒汗的苏兆灵,心里觉得有些羞人,咬住了下嘴唇,期期艾艾,不好意思地唤了她一句“小灵子”
苏兆灵看着她身上衣服齐整干爽,一颗心也落了下来,“没事就好。”
说实话,这一路上,她还真怕这姑娘一时想不开,真干了傻事,就算她笃定这个时间段路上有人,何玉秀十有八九不会真出事,但眼下可是入了秋的,要是沾水着了凉,也够她喝一壶的。
何玉秀她妈还
“这一天天的,又混闹哪样政府三令五申,要立四新破四旧,这第一样,就是要破除包办婚姻这种封建陋习结亲结亲,结的是亲不是仇,闺女不愿意,就搧巴掌挥砣子拳头,逼得闺女跳河你这是老子啊,还是仇人”
这熟悉的训斥声,无需看,众人就知道,是队长杨福全过来了,而他的身后,跟了一条小尾巴,是跑去告他爸状后,又一路跟着小跑过来的狗娃儿。
原本围拢成一圈儿的人群自
老何头原本就有些无地自容了呢,这会儿又被杨福全这般盯着,更是不由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杨福全可不管他的好歹,张口又是一顿狠刮,那喉咙大得哟,兹怕站
“你说你是不是瓜以前日子过得diao打板凳响,都能勒紧裤腰带,把嘴里的口粮省下来给娃儿现
还是那句话,队长一生气,后果很严重,何况,原本的舆论形势就是“墙倒一溜歪”地倒向何玉秀这边呢,这下更是好嘛,杨福全话音刚落,所有人就像看阶级敌人般,biubiubiu地向玉秀她爸射“子弹”。
最起兴的,当属花婶子,毕竟原本她就意犹未呢,这会儿更是一脸兴奋地跟
“就是,这包办婚姻,就是个大祸害该斗争老何头你这么搞,是成心要其他队看我们队的笑话不成,这万一要是被当成坏典型,上报了公社,再上报到中央,让领袖晓得了,那我们队,还要不要脸了”
苏兆灵我去花婶子这信口开河的程度,是被东风快递威胁要送货上门的级别吧
杨福全的训斥也就罢了,丢面子而已,相比之下,花婶子的信口开河,就着实吓人了,莫得办法,这年头就是如此。
所以,原本心里还对自家男人存着怨气,有心借此机会给他点火色瞧瞧的何妈,也不淡定了,脸色刷地煞白,所有的怨气顿时化成了深深的担忧这罪名太大,她男人可扛不起
她赶紧捅了捅自家男人“死鬼,快点说话啊”
同样被吓了一跳的何爸反应过来,缩了缩脖子,嘴唇都哆嗦了,结结巴巴的,赶紧向杨福全表态。
“队队长,我可没有这样的坏心思我,我就想着,找,找家劳力壮的,让我家玉秀,从草窝窝里跳到福窝窝里,我,我真的莫有搞封建包办啊”
玉秀她爸哭丧着脸表示,冲动个啥子嘛,他现
*
不用说,今晚这一场博弈,何玉秀胜了
差点被扣了“大帽子”的何爸,不但再不敢提明天的相亲,杨福全还趁机给大家伙上了一堂即兴的关于“破除封建包办”的思想教育课。
“我话先放这里了,婚姻嫁娶、生根根
苏兆灵听着这话,一双眼睛亮闪闪的,
同时,
秋天夜色来得快,就这下子的功夫,已是暮色四合,蛙儿们已经躲
何玉秀搞了这么一出,死扣子虽然解开了,但毕竟被打了一巴掌,心头还是有几分小委屈,苏兆灵看她垂着头,就是不想回家,福至心灵,提出让她今晚去自家睡。
何妈对着苏兆灵一番絮絮叨叨的感谢后,带着两个儿子,径直朝自家走去,瞟都不瞟自家男人一眼,远远的,传来何爸心虚的嘟囔声。
“活天冤枉滴,她也是我的女,我咋个会逼着她去寻死哪个晓得,她今天硬是像撞了鬼一样,脾气这么烈”
何爸的声音,
何玉秀脸上有些热,嘴巴嗫嚅两下,主动向苏兆灵解释道“我没想真跳河,我就是想吓吓我爸”
苏兆灵非常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笑道“我知道啊,你根本就不是那么脆弱的姑娘嘛,不过,你下次再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管来找我,不要一个人钻牛角尖,队长
她顿了顿,故意调皮地向何玉秀眨了眨眼睛。
“我
别看何玉秀刚刚反了她家老汉儿一把,其实骨子里也还是个矜持害羞的姑娘,冷不丁听到苏兆灵这番言论,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似乎下一秒就要冒出热气来。
她赶紧往路两边张望了一眼,声音小小声的,还带着羞意“哎呀小灵子,你你咋个能
苏兆灵
很快反应过来的苏兆灵有些无语地摸了摸鼻子,好叭,是她疏忽了,一时间,又忘记了眼下的世情和时情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广阔的天幕下,飘
傅敬疆正俯
“小灵子等你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进入十一月了吧队里的秋也忙完了,趁着冬闲时间,好好休息,多给我写信。天气越来越冷了,我跟战友换了些布票,邮寄给你,不要不舍得用”
“上次你说,我是个手工达人,这个词我第一次见到,挺有意思。所以,前段时间,我又用部队一些废弃的材料,给你做了一台“手工”音机。当然,这台简易的两管机,就是让你当个有趣的物件儿,瞧着高兴罢了,因为这毕竟是台裸机,没有外壳,样子简陋,舌黄喇叭的音质也不是很好。所以,我们结婚时,你要是喜欢,我们就买一台真正的音机”
傅敬疆正写着呢,帐篷的门帘被人掀开了,刚刚洗完战斗澡,手上拿着脸盆,嘴里哼着军歌的李名友,大踏步跨了进来。
他瞅了眼正埋头写信的傅敬疆,又哇啦啦地酸唧唧叫喊起来
“啧啧啧又
一脸头痛的傅敬疆“滚”
作者有话要说傅同志日常求婚g
苏兆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