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劳资结婚关你什么事”
林如海见苏哲神情做不得假,只因为苏哲素来是个爱玩笑喜欢逗趣的人,这般郑重起来,林如海也跟着紧张。
十七八岁的年纪,林如海就是不愿去,想必家中也是同意,难不成还有人能逼迫他
林如海纳罕道“苏兄此言何意”
苏哲冷笑一声“你啊,真是年岁尚小,被些功名利禄,道貌岸然的表象欺骗了,都是一家子,他想什么,我焉能不知,何须料事如神。莫要怪我没提醒你,我这位祖父,最爱名声”
苏哲说的祖父,就是苏学士,苏哲甚少
若是以前的林如海,兴许当时就会和苏哲争辩起来,驳斥苏哲不敬师长。
这一世见识过贾雨村那种人物,心中明白,人总是会变的,于是耐心听着苏哲接下来会说什么。
苏哲脸上是浓浓的忧虑,看向林如海“而今见你年纪轻轻就中解元,他定会让你去考会试,指不定中个会元,将来再中个状元,他一辈子教出这样了不得的学生,连中三元,无憾此生。”
如同苏学士这样的人,执教几十年,桃李满天下,会有这样的虚荣之心,半点不奇怪。
林如海凝眉反问苏哲道“若是如此,早年怎么不见他要苏兄你去”
苏哲嗤然一笑,摊开扇子“你怎的忘了,那年我祖母恰好过世,我守着一年的孝期,才没去成。”
苏哲说完,唇角的讥讽之意仍旧没有下去,早年的记忆再度涌上心头。
他严肃时并不会说假话,纵然苏哲惊才艳艳,如此看来也是苏家谋求名声的一个工具而已。
世人熙熙攘攘,大多都是这样的工具,一如荣国府里年纪轻轻就魂归西天的贾珠,还有之后的宝玉。
落
有些事情,被人强逼着做和主动去做,虽说最终结果大同小异,但当事人的感受必定大不相同。
林如海大约理解了为何苏哲总让他觉得别扭,兴许他的本性就是真正不慕名利的隐士,而为了光耀家族的门楣,不得不向名利场上来。
谁不是如此呢
林如海前世,却比苏哲还入世一些,只是林家子孙稀薄,家中更看重子嗣而已。
且说苏学士
松林书院几年又有十余个举子高中,最让他骄傲的莫过于林如海,年纪轻轻,便高中解元。
恩师病愈归来,林如海作为学生理应拜望,林家太太备了厚礼,让林如海带去苏家。
苏学士神还好,瞧着已经无恙,叮嘱林如海今后要更刻苦,才能不负父母恩师所托,言谈只见的论调,和苏哲说过的一般无二。
林如海当面应承下来,又回去书院,瞧着先生的架势,今后必然是要将力都放
家中的父母和学院中的先生,林如海还是选择回家。
苏学士送走林如海,想到学生风姿气度,落笔生花,心中还有一件事情放不下。
林如海的父亲身子不太康健,平日里出门应酬多是林家太太去走个过场,林如海高中解元,林家的帖子比往日又多几成。
二老到苏家的贴子,半点不敢怠慢,把原先定好邀约都取消,拾打扫,将家中上好的汝瓷杯和玉壶都拿出来,还有上好茶叶,厨娘一早就起来做糕点,唯恐怠慢了林如海的恩师。
苏家人一到,林家管家恭恭敬敬把他迎进来,林老爷请他上座。
苏学士与林家父母寒暄一番,林家向他致谢,都是些十分妥帖的场面话。
“如海虽说年纪小,但是功名举业,尚有小成,不知姻亲一事,可有眉目”
苏学士满心想着,若是林家真的下定,
先前他觉得黄尚书婚家的婚事不妥,那是他根本没有预料到林如海竟然能突飞猛进,气势比当年的苏哲更甚。
苏学士原本对林如海的期望是
若能有一个得力的岳家助力,兴许
苏学士心里
“先生对我儿关怀备至,不甚感激,家门有幸,家中已是和京城荣国府上的嫡出女儿结两姓之好。”
见苏大学士对林如海诸事关怀,林家老爷诚挚拱手道。
原来是公府人家,怪不得先前林如海会说已经有眉目,苏大学士有些遗憾“如此,反而是我多操心了,恭贺林家得佳妇啊”
林家太太脸上掩盖不住的喜事“七月里问亲,八月里定下,这一桩婚事顺风顺水,还要多谢您带他往京城去,才得了这桩姻缘。”
苏学士何等敏锐,林家太太说的七月问亲,而自己询问林如海姻亲之事时,分明还要
他控制脸上的笑容,试探着问“想不到竟然有这样一番姻缘际会,早前他专心治学,我也不曾问过,先前府上就没有给他相看过其他人家。”
林太太垂首笑道“不瞒先生,这孩子自小生得弱,恐早定下冲了他,他父亲也见他能书,原本想着这一科以后再议。”
老学究唇角扬不起来了,神情僵硬。
林如海这小子,当时居然能如此淡然将谎话信手拈来,诓骗他这个先生。
若不是当着林家父母的面,苏学士不好扫兴,他真想大骂一声林如海蠢货。
眼看林家对和公府的姻亲十分满意,早已换过庚帖下定,当下说什么都来不及,苏学士只能压着一肚子的遗憾和火气,往书院里,找林如海算账。
林如海见苏学士沉着一张脸,亲自来寻自己,登时就觉不妙。
想来自己还没说不想去来年的会试,苏学士就气成这个样子,大约也只能为着那件事。
苏学士双手颤抖,指着林如海,恨铁不成钢“你啊你啊你可知自己错过了什么”
他的好学生林如海,自十一岁就正式拜
大半年未见,林如海身量窜的高起来半个头还多,身量仍旧是瘦,但并不弱,一双眸子点漆如墨,神采光华,玉树临风,断不为过。
苏学士气得狠了,若是林如海当时不自作主张编出那种话欺瞒自己,有黄大人的指点,明年高中榜首,如探囊取物。
苏学士气得眼眶
“先前我怎么教你的书人不可重色,公府娇娘听起来名头是好,但我想不到,想不到
我的得意门生,竟是能编出谎话欺瞒。那黄家的女儿尚且不差,她家能给你的前程,岂是公府能给你的”
苏学士从来没将话语说的如此直白过,林如海一时有些失望,但又不得不佩服苏哲。
他身
林如海对贾敏,乃是前世的夫妻情谊,见先生将自己划入贪色之徒,又对贾敏话语间有所鄙夷。
“学生非是贪色之徒,贾氏之女将来是学生妻子,还请先生,莫要辱没。婚姻之事,学生只想找个妻子琴瑟和鸣,和和美美过日子,何须牵扯那些,愧对先生,让您操心。”
苏学士被林如海这么一说,更显得自己的操持像个笑话,看着眼底一片澄澈天真的林如海,冷笑道
“琴瑟和鸣那些勋贵人家,
苏学士继续冷哼一声“书是修身治国,但你若连个位置和名分都无,空有满身本领,又有何用”
若不是担心老先生当场气得厥过去,林如海真想立时就告诉他,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罪,他上辈子受过了。
他还就是老师眼中,只想关着门过小日子,优哉游哉的无用之徒。
考虑到先生的身子,林如海闭嘴了。
苏学士骂过一回,气愤的甩甩袖子走人。
林如海谈不上的生气,先生谋的这条路,乃是可以保障学生飞黄腾踏,自己也能名利双的正道,松林书院里的书人,十有八九都是冲着此事而来。
若是落
林如海叹一口气,将箱子角几本
过得半晌,苏哲抱着几卷书从外面进来。
见林如海落魄模样,就知他被训斥了。
“老头子必定是因为黄家的婚事训斥你了,对也不对”
林如海垂睫点头“苏兄料事如神。”
苏哲轻笑一声,“何止林兄被训,就连我母亲也被老头子念过几遭。”
随即又拍拍林如海的肩膀,安慰他。
“莫要放
显然,还有一个受害者就是苏哲。
林如海只被一阵排揎,娘子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贾敏,苏哲心爱的表妹,却已长眠九泉,天人永隔。
林如海也轻叹一口气。
“你说的对,先生必定要我明年会试。”
只有苏学士,林如海倒是不惧,但苏学士多半会
苏哲把书随手摊开,又道
“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年纪轻轻的,做什么官李太白二十多岁还
苏哲无所谓的笑笑,给他出了个妙计“他要你去你就去,上京中可以见你意中人,至于会试之流,有的是法子不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