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听到厨房传来咳嗽声,辛歌泠当即放下盒子,走过去。
“妈,你怎么了”
林怀兰脸色苍白,却还拿着筷子
辛歌泠“什么老毛病”
“支气管炎,老是咳嗽。”
林怀兰没瞒着她,从老式的翻盖塑料碗柜拿出一个碗,看到碗柜上落了一层灰,后知后觉不该让女儿看到,慌乱地返过身推着女儿出去。
“你先
辛歌泠抓住她的手“妈,吃完面我来拾。”
林怀兰被抓住手,又忍不住哽噎,抬头看着女儿,“不用,妈来拾就好了。”
辛歌泠替她擦去眼泪“我是你女儿,没为你做过什么事,这是我该做的。”
林怀兰嘴唇颤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辛歌泠提醒她还
饭桌上,辛歌泠吃着面问她“支气管炎怎么回事以前你没有的。”
林怀兰不
辛歌泠“那你现
林怀兰目光闪躲“不教了,累了。”
辛歌泠将她的反应入眼底,没说什么,只是吃面的时候,
她印象中的林女士,是个爱干净的优秀中学教师,无论家多小,总是把家里拾得一尘不染,她热爱教师这行业,也得过好几次优秀教师职称。
离婚后,林女士反倒更坚强了,常常周末带着自己到公园走走逛逛,吃穿从不短缺过自己。
可如今,家里灰尘遍布,仿佛多年无人居住,她的书也不教了,这七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辛歌泠不敢想。
吃完面后,辛歌泠便挽起袖子打算将家里拾一番。
林怀兰亦步亦趋跟着她,辛歌泠擦各个台面,林怀兰站
辛歌泠笑笑,由着她跟着,打扫完整个屋子,已经是下午六点,辛歌泠
不一会儿,阳台便挂满了各种家具布什。
残阳余晖照过来,这一幕仿佛如昨。
“家里的空调坏了吗”辛歌泠试图打开空调,却
“坏了好几年了,妈又不会修,就买个风扇回来对付。”林怀兰想到她女儿回来,这天又热,“妈现
说着,林怀兰就要出去,辛歌泠拦住她,“妈,叫什么人,以前不都是我来修的吗”
林怀兰愣了下,怔怔望着自己女儿拿来两把螺丝刀,踩上凳子认真维修空调,眼眶又不争气红了起来,她差点忘了女儿还会修空调。
修好了空调,辛歌泠又把那个风扇拆了洗一遍,洗掉上面的污渍和蛛丝,重新装上,顿时干爽多了。
到了晚上,辛歌泠洗漱后穿上林女士给她找出来的七年前的黑色背心和裤子,擦着湿
“妈,你
林怀兰正要打开门“拿出去扔了,咱们才不要她的东西。”
辛歌泠想到林女士早已不教书,空调坏了几年硬是不叫人维修,大概猜出她妈妈没了入来源后,生活恐怕拮据度日。
如果是七年前,她兴许会听她的,不接受别人的东西,但现
她需要快和社会接轨。
辛歌泠好声好气拦下她,把门关上“妈,人家一片心意。”
林怀兰愤愤不平“狗屁心意,你七年的牢是这些破烂玩意抵得了的吗”
“你都不知道他们一家有多过分你进去后,他们马上搬走,生怕和我们扯上半点关系”
辛歌泠知道这件事,谢知棠第一次探监时就和她说了,他们一家搬走了。
“妈,谢家搬走也不关谢知棠的事,她那时刚高考完,搬家这种事还不是家长的想法”
林怀兰听不进去“都是姓谢的,能有什么好人,赶紧把这些东西扔掉扔掉谁稀罕她这些破烂玩意”
“妈,我需要这些东西。”辛歌泠直接和她坦白,“我和社会脱节七年,很多新生事物需要快认识。”
林怀兰这才稍微冷静一点,还是犹豫“妈给你买不行吗”
辛歌泠“这得花很多钱,这些东西等以后有条件了再还给她,这样行吗”
见林怀兰态度软化,辛歌泠接过那个盒子,送她到房里睡觉,“好了,去休息吧。”
林怀兰察觉被她推到她的房间,“我才不睡你的房间。”
辛歌泠知道她心疼自己,空调就只有一间房有,虽然小时候是一起睡,但长大了,林女士就自己搬到另一间房睡,把空调房留给女儿。
“别闹了妈,我睡你的房间。”辛歌泠拎起那个台式风扇,转身就睡了隔壁的房间,还关上门,林女士就是想和她闹也闹不起来,只能回到自己女儿原本的房间睡。
空调静静送出清凉的冷气,夏天的热气自觉地散去。
林怀兰躺
一墙之隔的房间,风扇呼呼地吹向那张单人床。
辛歌泠坐着床边,让风扇吹着头
认真仔细地摸索着。
坐牢前,她没碰过触摸屏手机,虽然听说过触屏手机问世,但林女士的工资并不能支撑她接触那么新潮的玩意。
没想到出狱后,手机的质感比她想象中还要好。
谢知棠给她装了许多软件,原本的按键变成了触摸屏,辛歌泠想起有个狱友说过微信是新一代聊天软件,和企鹅不分伯仲了,甚至更多人用微信。
辛歌泠点进去
以及一条未消息。
辛歌泠又点进去看。
棠棠姐姐,我是谢知棠。
言简意赅的介绍,辛歌泠知道她是谁了,摸索了会输入法,很快便懂得怎么打字回复,
就跟企鹅聊天一样。
没曾想刚
棠棠姐姐有不懂的吗
辛歌泠
棠棠我的电话存
辛歌泠嗯
辛歌泠银行卡你拿回去吧,我不用
辛歌泠你买的这些东西很实用,我先借来用一段时间
刚
辛歌泠诧异,但还是接了起来。
谢知棠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姐姐是想和我划清关系”
辛歌泠“不是。”
谢知棠“那为什么拒绝我的心意”
辛歌泠“没有拒绝,我借用了。”
谢知棠忽然说不出话来,原本打算接水的杯子停
水滴落的过程中,谢知棠反问她“既然是借用,那为什么银行卡不可以借用”
这下轮到辛歌泠语塞。
谢知棠又说“你和阿姨需要花钱的地方应该也不少,就当是我的心意,当年我爸妈带着我搬走,留下阿姨一个人面对,我过意不去。”
辛歌泠听她说这些话,了心思,“那就谢谢了,以后会还你。”
谢知棠按暂停键,端起水喝了一口,“姐姐早点睡。”
辛歌泠“嗯,你也是。”
挂断后,谢知棠来到沙
真丝睡裙勾勒出纤秾合度的身段,谢知棠却望着眼前空荡荡客厅,出神地回忆起当年那一幕。
她无法忘记内裤被扯下那一刻有多恐惧惊慌,那么壮实的男人,根本无法反抗的力量对比,以至于
就
石头砸破脑门的声音清脆又悠远,如烙印一般刻
醉酒的男人死
她的手上沾满了血,
只是抿着唇一言不
穿上之后,辛歌泠才后知后觉把自己的内裤弄脏了,沾上了不少血迹。
谢知棠还记得她调侃了一句“抱歉,把你的内裤弄脏了。”
说完这句话,辛歌泠便揪起自己的衣角擦去手上的血迹,那血迹擦了一分多钟,擦着擦着她的情绪明显沉重低落起来,掏出一个电话。
谢知棠那时以为她打算自首,可当她听到一声轻喃的“妈”之后,才知道她打给谁。
昏暗的草丛里,若隐若现的光斑落
“妈对不起,我失手打死了一个人。”
接着辛歌泠自首,开庭认罪,入狱,再没和自己说过一句话。
仿佛把她谢知棠从她的人生摘出去了。
记忆回笼,谢知棠望着天花板亮灿灿的灯,时至今日,她内心仍然震颤于那个人替自己穿上内裤时给予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