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宸安这几日过得不是很好。
账房那里不允许她再随意支取银钱了。
赵宸安也去找过长公主,只是长公主这几日闭门不出,说是身体不适,不肯召见她。
账房那里又说,没有长公主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随意支取银钱。
不知为何,赵宸安总觉得长公主对她的态度又有些变了。
以往总是赵宸安说什么长公主就信什么。可是,自从赵宛宁退婚之后,长公主便对赵宛宁变了态度,事事以赵宛宁为先。
张道长曾经来看过,给长公主和赵宛宁下的巫术并没有问题。可长公主对自己和赵宛宁的态度又确确实实地改变了。
为求心安,乞巧节那日赵宸安偷来了沾了赵宛宁的血的银针,重新对赵宛宁施了巫术,意在继续夺取赵宛宁的气运。
是的,赵宸安一直在用巫术夺取赵宛宁的气运。在巫术的作用下,赵宛宁的亲生母亲视她赵宸安为掌中宝,也是因为巫术的作用,赵宛宁的未婚夫婿齐斟与她赵宸安生死相许。
只是今年以来,这巫术似乎不太稳定。长公主和齐斟对她的态度总是忽冷忽热。赵宸安不喜欢这种局势不在她掌握之中的感觉。
可是张道长也说了,这夺运之术毕竟是禁术,是张道长翻遍**才寻得的,禁术不同于寻常法术,在此之前也没有其他的实例参考。再加上这禁术年久失修,出现一些波动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这夺运之术需要赵宸安时常接触赵宛宁。
即使赵宸安并不想看到赵宛宁的那张脸,却不得不为了维护禁术,被迫经常去找赵宛宁。
赵宛宁近些日子突然性格大变。
以往赵宸安与赵宛宁相处时总是占得上风。赵宛宁脑子简单,性格直率。赵宸安只要随便的在赵宛宁面前故意说些刺激她的话,便能逼的赵宛宁发疯,然后她在借着赵宛宁发疯去长公主面前卖惨。赵宛宁看到长公主偏心于她,便更加的生气和疯狂。长此以往,赵宛宁疯婆子的形象便立了起来。
只是,没想到赵宛宁退婚之后仿佛变了个人。她不再轻易地被激怒,也不再处处忍让,反而行事乖张,口吐狂言。即使面对长公主,也不再低头忍让。
赵宛宁仿佛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婆子。
赵宸安是有些怕这样的赵宛宁的。
尤其是上次,她和若梦诬陷了银烛。
赵宸安一直以为,她知道赵宛宁真正的想要是什么,再加上有巫术的加成,她便可以牢牢地将赵宛宁掌控在手中,借助巫术的力量,将她的气运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一点一点地取代赵宛宁。
却不想这些日子连连受挫。
若梦突然进了房间:“小姐,郡主带了一个小乞丐回府。”
“小乞丐”赵宸安疑惑地问道:“什么样的小乞丐”
“好像是今日在大街上捡来的,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浑身脏兮兮的,也看不清楚脸。不过郡主让银烛和画屏带她清洗,甚至还给那小乞丐穿郡主幼时的衣裳。”
“哦”赵宸安来了兴趣。赵宛宁向来在意她的那些衣裳,她听说赵宛宁从幼时刚出生时穿过的衣裳,就一直私心保存着。却不想她居然会把自己心爱的衣裳给一个小乞丐穿。
看来这小乞丐身份不简单。
正好赵宸安也想去跟赵宛宁打听一下太子殿下的事情,不如趁此机会去一趟邀月苑。
邀月苑。
银烛和画屏坐在檐下做女红,赵宛宁闲坐在书案前,想着教田小草识些字。
赵宛宁拿了纸笔,然后在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了“田小草”三个字,温柔道:“这是田小草,是你的名字。”
田小草好奇地看着:“我认识这个字。”
田小草指着那个“小”字脆生生道:“小”。
赵宛宁点头,随后又在宣纸上写了“萋萋”二字:“这是我给你取的名字。”
之所以给田小草重新起名,亦是担心她的名字可能会带来灾祸,而且,这田小草不知要在府中待多久。田小草这个名字确实不像长公主府上应该出现的名字,过于扎眼。
“好难啊,我不认识。”田小草小心道。
“没关系,”赵宛宁摸了摸她的发髻:“慢慢来就行。”
“姐姐,宛宁姐姐。”赵宸安人还未走进邀月苑的大门便开始叫嚷。
赵宛宁条件反射地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这赵宸安今日怎么有空来她这邀月苑。她本想与赵宸安井水不犯河水。但赵宸安总想来找她麻烦,那她也不介意教训教训赵宸安。
田小草抬头看了一眼赵宛宁。
赵宛宁却是头也没抬,继续教田小草认字:“这个是宛,这个是宁。”
“是姐姐的名字吗真好听。”
“萋萋,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要叫我姐姐。要叫我郡主。”赵宛宁认真道:“记住了吗”
田小草点点头:“记住了郡主。”
赵宸安已经进了屋子。
“姐姐你这是何意”赵宸安道:“我来看望姐姐,姐姐为何都不理我”
赵宛宁手上动作没停,继续在宣纸上写字。
赵宸安见赵宛宁身旁站了一个年约五六岁的小丫头。她一身锦衣,那衣裳虽然看起来有些陈旧,但胜在质量上乘,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赵宛宁不理她,赵宸安也没恼,继续道:“姐姐,我听府中下人说,你领回来一个小乞丐。是不是就是你身旁这个小丫头”
田小草抬头看了赵宸安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她不喜欢面前的女子,也不喜欢她打量自己的眼神。
赵宛宁这才抬头:“怎么我往自己家领个人,还是要跟你一个借住府上的人报备吗”
赵宸安被噎了一滞:“姐姐你这是什么话我也只是关心姐姐。这府外的人呀又不知根知底。人心难料,万一是被有心之人送到府上的,危害到姐姐的安危就不好了。”
“呵。”赵宛宁冷笑一声。“确实人心复杂难料,但萋萋她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是我主动要带回来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我也认了。”
“总好过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主动来我们府上,跟个狗皮膏药一般,赶都赶不走。”
“你说说,遇到这样的人是不是更加惹人厌烦”
“你——”赵宸安心知赵宛宁是在说自己,但也没办法反驳。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今日前来邀月苑的目的是为了从赵宛宁这里打听一些太子殿下的事情,是有正事要做。还是不要继续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为好。
“宛宁姐姐,我今日来也是有事想跟你打听。”赵宸安在赵宛宁面前坐下。
赵宛宁不想理她,继续教田小草识字:“这二字叫廉耻,就是羞耻的意思。人要有羞耻心,就是要讲礼仪廉耻。若是没有了廉耻,便会被人轻视。”
赵宸安自顾自地继续开口:“秋闱那日姐姐将我丢在贡院,我在贡院等了姐姐许久,都不曾等到姐姐。到最后,若不是得一好心人送我回来,恐怕我要在贡院待上一夜。”
“是吗”赵宛宁闲闲道。
“我知道姐姐贵人多忘事,可能是杂事缠身,忘记妹妹还在贡院等着姐姐,所以也不曾与姐姐计较。姨母那日问我为何这么晚才回家,我也说是自己贪玩,在外面忘记了时间,这才回来晚了。”
赵宛宁觉得好笑,赵宸安这是想说她在长公主面前替她遮掩,想给赵宛宁卖个人情。
可赵宛宁已经不在意长公主的看法了。
“哦,我故意的。”赵宛宁随口说道:“我就是故意想看你的笑话,所以才不去接你的。”
赵宛宁原以为赵宸安会发火,却没想到赵宸安只是僵硬了一瞬,然后继续替赵宛宁找补。
“姐姐说笑了。我知姐姐心善,又怎么会故意将我落在贡院”
赵宛宁有些无语。但她并不想听赵宸安绕圈子,便开门见山:“这里没有外人,你别搁我这儿演戏了,有什么话赶紧说。”
赵宸安也不废话:“我是想问问姐姐,太子殿下的事情。”
“太子殿下”赵宛宁摇摇头:“我跟他不熟,不知道,不了解,你问别人吧。”
赵宸安赶紧起身,走到赵宛宁身旁:“姐姐,你与太子殿下自小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怎么会不熟呢我今日还见你与他在茶楼一起听书喝茶呢。”
赵宛宁撑起一个假笑来:“那可是太子殿下,我大周朝未来的储君。我只是幼时曾与他见过几面,怎么能称得上青梅竹马呢”
“姐姐,我只是想问问太子殿下有何喜好,比如食物,颜色之类,并不敢牵涉到朝政。”
赵宛宁突然回过味儿来,这赵宸安不会是想……随即她又在心底否认,这赵宸安与太子殿下都姓赵,也算是堂兄妹,虽然这个关系有点远,他们应该不能在一起吧。
不管如何,事关太子殿下,赵宛宁还是不能多说,即使她了解赵望晋,也不能多说。
赵宛宁故作神色凝重,声音低沉:“不瞒你说,我确实与太子殿下不熟。今日也是意外,与太子殿下偶遇。我也想侧面打听一下太子殿下的喜好,所以才邀请太子殿下一同饮茶,只是……”
赵宛宁皱着眉头,抬眼望着赵宸安,目光真挚:“太子殿下并不想与我多言。坐下没多久,太子殿下便甩袖离去了。”
“大抵是因为我哪里说错话让太子殿下烦心了。”
赵宛宁低下头,长叹一口气道:“看来太子殿下早已忘了我与他之间的情谊。”
赵宸安见赵宛宁神情真挚,看起来确实像被太子殿下抛弃的样子。再加上张道长在赵宛宁身上施加了巫术,确实会影响与赵宛宁有血缘关系之人。
看来她确实找错了人。
赵宸安还是想接近太子殿下,就算不为了权势和地位,单就为了他那张脸,她便想占为已有。那毕竟是大周朝的太子,是大周朝未来的皇帝。若是能得到他的青睐,必定会引来天底下所有女人羡慕和嫉妒的目光。一想到能被那么多人羡慕,赵宸安便觉得爽快不已。
不!赵宸安心想,她不仅要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她要成为太子殿下的唯一!她有美貌,有手段,本就胜过这世间所有女子,更何况她还有张道长,有巫术加成,太子殿下迟早会成为她的裙下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