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两个丫鬟比较机灵,不知道两人从哪抬了一架屏风过来了。
将屏风摆在车厢中间,车厢顿时变成了两个独立空间,夏婧看着被隔绝在另一截车厢的男人们,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安心的躺一会儿。
李承睦的小厮长路也比较机灵,从列车长的休息室拿来了一副棋,正好可以给他的主子解闷。
男人们看稀奇看过瘾了,又不敢打扰夏婧休息,长路拿的棋正好解了他们的困境。
铁路沿路有几个小站,本来是要停靠的,但因为火车上坐了皇后和太子,列车长不敢冒险,直接命这次列车直达豫州。
夏婧在火车上睡了一觉,又陪着几个儿子们一起用了晚膳,大家各自休息了一会儿,火车大概在晚上十点左右到达了豫州站。
这次出行,叶飞早安排好了,等火车一到站,便带着官员一起去了谦王府原先在豫州的别院。
当然,如果官员自己在豫州有别院的,可以回自己的别院去休息。
但现实是,大家都默契地跟着夏婧走,能有如此机会陪伴在皇后和太子左右,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谁也不愿意错过。
第二天清晨,夏婧的生物钟准时醒来,在外面锻炼一番回来,意外的发现几个儿子都来了。
“今日你们没有多睡一会儿?”
“母后,昨天体验了坐火车,昨晚兴奋了一夜,早上早早的又醒了过来,看来得适应一段时间,我的情绪才能平复。”李承益开口道。
夏婧点了点头:“那你们先坐一会儿,等下陪我一起用早膳。”
说着,便越过他们直接进了内室。
三双眼睛目送夏婧进入内室,李承益回过头问道:“母后每日坚持锻炼,你们今日晨练了没有?”
李承睦身子往后靠了靠,“你们别看我,自从带领军队后,晨练是我每日必不可少的项目。”
李承礼转向李承益,“四弟,既然你问起,那为兄问你,你今天晨练了吗?”
“嘿嘿,练了,练了,我这人虽然像父皇年轻时一样纨绔,但该有的坚持,我还是能坚持下来的!”
李承益那飘忽的眼神,大家都看在眼里。
李承礼也是个蔫坏的种,听了他的话,稍上下打量他一遍,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如今看来四弟锻炼还是有成效的,晨练完丝毫感觉不出来你练了,看来还是运动的强度不够。等会母后出来,为兄跟她叨叨,让她为你加量,要不然起不到晨练的效果!”
李承益一听他这话,就头大,“三哥,我的好三哥,你跟弟弟我说说适当的锻炼了有什么效果?”
李承礼指了指自己和李承睦,说道:“如果晨练强度适当,就是我和小五一样的精神状态,精力充沛,活力四射,不会像四弟你一样,精神萎靡,眼下乌青,走路双脚无力!”
他这副样子明显是那啥过度了。
也不知老四来了京城又祸害了多少姑娘?
李承益听了这话,气得干瞪眼,指了指自己,“我的形象有这么差吗?怎么说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王爷形象,怎么从三哥你嘴里说出来,说的我和街边的街溜子没个两样呢?”
“谁是街溜子?”夏婧洗漱一遍,换了身衣服走了出来。
兄弟仨笑着站了起来,给夏婧见礼。
等夏婧坐下,兄弟几人才纷纷落座。
李承礼笑道:“还能是谁,我们说的是老四。”
夏婧哦了一声,便没有再探讨他们兄弟间的话,而是招呼兄弟几人一起去饭厅。
“母后,今日您有什么安排?”
夏婧回头看了眼李承礼,笑了笑:“今日休息一天,明日再启程回京城,你们各自有什么事情要办的,可以趁着今日办好。”
走到饭厅,李承礼轻扶着夏婧坐在主位上,等她坐好,他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如此也好,今日我正想着上街去挑选几处铺子,今日无事正好可以办这件事。”
李承益一听这话,心痒了,“三哥,可以在豫州府城置业,你怎么不早点提醒一声,搞得我现在身上也没有多少银子!”
“四哥,用不用兄弟借你一点?”李承睦微微蹙起眉头看向他。
李承益不着痕迹地瞥了夏婧一眼,摇了摇头:“还是算了,难得来一趟豫州,小五,你也置办一些产业。”
“那你事后别说我没借你,是我借你,你没有要啊!”
“噗嗤!”
夏婧听了小五这话,忍不住喷笑出声,“咳咳,食不言,寝不语,大家还是早点吃完早点休息吧!”
“母后,我们才刚起床没多久。”
“那就吃完早点回去!”
用完早膳,夏婧送走两个继子,便带着李承睦以及亲卫队出了别院。
豫州城在被叛军占据的州府中,是第一个被收复的州府。
府城街道纵横交错,除了主要大街的建筑还算不错之外,普通百姓居住的区域,同样是脏乱差。
条件如此恶劣,豫州收复后,财政没有银子,新上任的豫州知府也只是学着京城将豫州城的主要大街铺上了水泥路面。
“豫州在秋收前收复,也只是让百姓稍微好过了一些,实际上他们的生活还是在贫困线下挣扎。”
夏婧边走边观察街上的百姓,从他们的神情以及言谈举止中不难发现,他们生活还是不尽人意。
只不过,如今少了战乱,想恢复民生,还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
“母后心里装着百姓,是他们的福气。”李承睦视线扫过那些衣着单薄的百姓,“只不过,战后重建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您不用太过急切。”
夏婧也知道罗马建成,非一日之功,只不过心里想着让百姓过的好一点,再好一点,更好一点。
她不希望一座城池一直在原地踏步,她希望他们越走路越宽。
“明年,红薯要在豫州推广开来,不占用肥沃田地,就种在稍贫瘠的土地就行,但凡种上红薯的贫瘠土地,明年免收赋税,让大家先缓缓。”
李承睦非常赞同:“母后大爱!”
母子俩在街上逛了没有多久,豫州刺史林刺史便带着豫州大小官吏迎了上来。
“臣等拜见皇后娘娘,拜见太子殿下。”
“都起吧!”
得!
原本想逛下豫州城的计划又泡汤了。
既然逛不成,夏婧便抬步越过豫州林刺史,“既然林大人来了,那我们就一起去官仓看看吧。”
当初他们经过豫州南下时,将豫州的官仓祸害了一遍,这次她想去看看豫州官仓恢复的怎样?
林大人一听,心里惊了一跳,不过面上不显,笑道:“微臣这就领娘娘和殿下过去。”
李承睦看他擦额头的动作,不由的心里有点疑惑:“林大人,官仓如今恢复的如何?今年收上来多少粮食?”
“回殿下的话,官仓如今都是修缮好了,只是官仓往年的粮食都被叛军祸害了。如今官仓里堆积的粮草都是今年收上来的税粮,大概堆了仓库的三分之一不到。”林刺史如实回道。
李承睦闻言,停下了脚步,不敢置信地转身看向他,“怎么才收上来这么一点点粮食?”
林刺史苦笑一声,“这些粮食收上来,还是左刺史当初力挽狂澜,才收上来一点粮食,若不然,百姓刚收复是一点粮食都不想交。”
“如今豫州交到了臣的手上,臣也不敢太逼迫百姓,豫州如今的一切,左刺史居功致伟!”
林刺史口中的左刺史是夏婧的亲卫队长左荆,他跟着李承睦来豫州平定叛军时,因豫州颖川需要郡守,他毅然挺身而出,暂任了颖川郡守。
后来收复豫州,他又被暂时调到了豫州城担任刺史。
而如此频繁的调动,其实就是为朝廷办一件事,那就是土地改革,田地重新丈量,清理隐藏在世家豪强势力下的隐户。
再后来,夏婧带领兵马进入了冀州,在冀州胡搅蛮缠将好好的冀州刺史弄得去军队,让他带兵打仗,为子孙后代搏一份富贵。
冀州刺史萧崎被调去了平叛,当时夏婧就将这个喜欢吊书袋的左荆又调到了冀州,如今他是冀州的刺史,但不掌兵权,只是处理政务,管理民生。
即使只需治理地方,权力失去了一半,但这些对于左荆来说,从流民一路爬到刺史的位置已是人生巅峰了,他很知足。
在政务上他更不敢放松!
如今经过整顿的州府,刺史在地方上已经不是一人堂了。
地方军备已经交由地方上的守备统领。
有林刺史的带领,夏婧一行人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官仓。
官仓守卫严密,想来不是她当初来的模样,想来左荆改了不少规矩。
官仓有很多座,但是储存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粮食,想来仓库也用了不到三分之一。
看守官兵首先打开一座囤满了粮食的仓库,夏婧看着颗粒饱满的谷子,可以想象今年豫州算是丰收了。
只是
“这些谷子的颜色怎么有点深?”
听了夏婧的话,李承睦不由的疑惑问道:“谷子不都是这个颜色吗?”
夏婧瞥了眼明显不自在的林刺史,抓了把谷子放在手心上,“我之所以说这谷子的颜色有点深,是因为我怀疑这些谷子是陈粮。”
“陈粮?”李承睦首先怀疑是不是弄错,但后来又一想,自己母后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不敢肯定的事,她肯定不会乱开口。
林刺史扯了下僵硬的嘴角,嘴硬道:“娘娘,您是不是弄错了,这个时候大家都缺粮食,哪来的陈粮,这些都是今年新收上来税粮。”
“是吗?”夏婧将手上的粮食扔进粮堆上面,又走到另一个角落,她再抓了一把谷子,在太阳光下认真辨别。
“这边的也是陈粮!”夏婧很生气地将粮食扔进粮食堆上面,“林刺史,你来和我们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林刺史擦了把额头,大冬天的居然额头急出了汗。
“这事微臣也不清楚,微臣接手豫州时,粮仓这边就是这个样子。”
“哦,这是准备推卸责任了?”夏婧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也只是这淡淡的一眼,其他啥也没有干。
这就让林刺史只能浑身冰冷,似乎下一秒他就要停止心跳一样。
林刺史忙不迭地摆手,“微臣并非要推卸责任,而是真没有检查谷子,要不然早知道是陈粮,怎么也得告知一下上官。”
林刺史瞥了眼站在夏婧身后,全是训练有素的强兵,难道今日非要栽倒在这里?
李承睦看着满仓的陈年谷子说道:“林大人,你别告诉本殿下,你五谷不分,四肢不勤吧?”
林刺史听了这警告,脑袋轰地一下,有片刻空白,“微臣.臣很少处理家务,家里的事都由妻子安排”
“行了,别狡辩了,母后不说,怒我还很难发现,今年的新粮,谷壳金黄非常漂亮。而陈粮的谷壳颜色暗沉,没有光泽。由此可见,你这仓库里的粮食还不是往年存粮,是不知道存放了多少年的粮食!”
李承睦不知道林刺史从哪找来这么多陈粮,但显然,他把朝廷当傻子在戏弄了,侥幸的以为不会被朝廷发现。
只是今日他的好运气似乎用光了。
遇上这种事情,夏婧也始料未及,按说豫州是重新收复过来,官场上都来了一次大清洗,大换血过后的官场,应该更能肃清作风。
但是显然,夏婧期许放的太高了,这人让她失望了。
人心往往是最难把控的!
夏婧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刺史,“林大人,仓库里的粮食是怎么回事?你不打算和我们说明一下?在我面前,你若犯了错,我一贯执行的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在说与不说之间,你最好是考虑清楚,因为站在你后面的不止百姓,还有你的家人!”
林刺史听了夏婧的话吓得浑身发抖,再听到家人,他浑身抖得更厉害。
李承睦和夏婧相视一眼,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有人拿他的家人威胁了他,让他帮忙做不法之事?
但是夏婧不会因为你犯事,因有不得不为的原因就饶恕你的罪名。
因此她朝后面的亲卫说道:“摘了他的官帽,押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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