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两个大钳子,呵呵,居然还有个活的……”
绫罗仙子透过漫天扬尘,在燕云之后,发现了场内异状。
燕云目光一闪,忽道:“既然此人还活着,在下不能视而不见……”
绫罗仙子诧异道:“一个异族而已,师兄莫非还想救他一命,你座下灵禽怕是不堪重负。”
燕云闻言,心弦一动,不由感慨万分。
在小终南时,他感悟天道地德,以小终南的正道功法和《引魔诀》的邪道功法为基础,平衡阴阳,另辟蹊径,开创了二十四幅行气图。
那时,他心中澄净如赤子,虽感觉离“道”与“德”非常遥远,但他坚信,自己终将抵达彼岸。
自从加入南山宗后,他没能遵循玉真子遗言,心无旁骛,低调行事,行为和思想已经不纯粹了,专注于自己的神通、境界以及个人造化,蝇营狗苟,凡事以“利”为引导,符合则用,不合则弃,又保留了几分修者的初心呢?
修道日久,却离道愈远!
水族或许长得不像人,但说人话,具有人的思维,和奇人类似。
就比如那个叫波儿霸的水族,以两对大螯撕开了蛆虫巨兽的腔肠,这是个“狠”人,从其手段而言,令人佩服。
燕云见对方还活着,心无怜悯,更无欣赏,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利用这个“异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其一,既然自己修习非南山宗功法的事情已经败露,和包括秋燕仙子在内的三人就存在天然的隔阂,一旦遇事,自己能不能取得绫罗仙子等人的倾力相助变得不可知,如此一来,若救得波儿霸一命,或许会为自己争取一个臂助,再不济,也可对水族有更深一层的了解。
其二,这些盘踞在沙原下的巨型蛆虫是外界闻所未闻的异兽,无论是虫卵还是内丹,皆有大用。如果能以波儿霸这个异族为饵,钓取异兽,获取材料,就算失手葬送了波儿霸性命,他也不会有任何负罪感。
反倒是绫罗仙子会错意,把燕云放在了一个具有“慈悲”心肠的高位,单纯以为他只是想救人,不能不说,极具讽刺!
“仙子所言甚是!”燕云一语双关,可惜绫罗仙子不能体会他言语中的深意。
燕云又道:“在下这头灵禽负重已久,确实有些累了,还请仙子放出灵舟,以解困扰。”
“你……”绫罗仙子刚要反驳,忽然一顿,笑了笑,果然将灵舟放了出来。
“我们走,且看燕师兄如何救人!”绫罗仙子说完,纵身而起,落在灵舟尾舵处。
绫罗仙子看似无意地说了句“我们”,看似随意,实则巧妙,如同区分内外或敌我的一个分界线!
可谁才是她认为的“我们”,又或者谁会视她为“我们”呢?
率先跃上灵舟的是柳庆,虽然他对绫罗仙子有诸多不满甚至怨恨,可归属“南山宗”这个大范畴内,哪怕燕云对他有两次救命之恩,他也不可能站在一名修习非南山宗功法的修士一边。
秋燕仙子也未多做考虑,紧随柳庆之后,娉婷而起,站在灵舟前端。
随后,她意识到什么,眼波如水荡漾,抿了抿唇,脆声道:“师兄,且小心……不要勉强……”
燕云闻言,恍如干涸的河流遇到久违的雨水,欣喜之感,难以言喻。
燕云看着秋燕仙子面庞上流露出的关心之意,展颜笑道:“师姐,但可放心!”
“嗯!”秋燕仙子用力点点头,又转首看了绫罗仙子和柳庆一眼,再无多言。
燕云摸了摸人面灵鹫光秃秃的头颅,心意所指,和灵禽心意相通。
“走!”燕云大喝,如离弦之箭,直扑尘沙张扬的迷蒙空域。
此刻,波儿霸浑身沾满了蛆虫腹腔中的毒液,他的衣裳已被腐蚀干净,露出了包裹全身的甲壳,浑身热气腾腾,如被焚灼,这是毒液灼穿甲壳所致。
他是如此疲惫,眼神迷离,他努力晃了晃头,这才恢复了一点清醒,然后从大螯撕开的孔洞爬了出来。
他丹田中的法力一丝不剩,此番能钻出异兽腹腔耗费了他所有力气,乃至来不及用螯夹住蛆虫鼓囊的外皮,就像一只秋蝉,仰头倒下!
在他下方,一张张开的巨大兽口,正对着他头顶套来,仅距丈许!
“吾命休矣……”波儿霸心中暗道。
就在波儿霸万念俱灰之时,他忽觉脚踝位置一紧,似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下坠之势顿止,旋即一股失重感传来,令他头晕目眩,却是被拉着急速往上攀升。
怎么回事?
谁在帮助自己?
波儿霸心转如电,这种死而后生的感觉太刺激了,乃至他忍不住大喊道:“救命,救命啊……”
可他上升的速度固然很快,那呼啸而来的巨口延伸的速度更快,他眼睁睁看着大口越来越近,不由灵魂出窍,放肆惨叫起来!
这时,从侧向里又有一张大口从沙尘中显现而出,离他更近,仅三尺左右,那浓烈的腥臭之气,令他几欲昏厥!
“救我!救我!”
波儿霸拼力挥舞着两只大钳子,大喊大叫,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