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有着花季样貌的妙龄女子——梦珍,在她光滑平坦的腹部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
一条古怪的手臂连同鱼叉从这个窟窿中钻了出来,那鱼叉前端还悬挂着什么,血肉模糊……
在她忽然失血的脸庞上,尚有一丝笑容的余味,可她没想到,反噬来得如此突然。
就在刚刚,愣头愣脑的鲶鱼头和蚤哥合力扑向梦璃,集合二人之力,梦璃毕竟是女流,难以支撑。
梦珍见姐姐被压制在下风,忽然使出一招“满天飞雨”,密密麻麻的珍珠朝与自己对战的猥琐水族撒去,这名水族唤出一面乌龟壳,赶紧避开。
梦珍趁此良机,祭出一只拳大的血蜘蛛撕咬向蚤哥,而她自己则运转银光匕,朝鲶鱼头后胸扎去。
怎料,鲶鱼头穿着鱼皮衣裳的身体表面异常滑溜,银光匕虽在其后背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但并不致命。
机不可失!梦珍见状,来不及收回银光匕,欺身而进,伸出纤纤二指,点在鲶鱼头的头部与身躯的连接处。
这一指可谓恰到好处,如果是人族修士中招,必然筋骨折断,窒息而亡。
可她遇到的是水族,还是一个没有脖子的鲶鱼精,一指之力,法力透体,顿时导致鲶鱼头浑身经脉紊乱,血脉逆流,可他死而不僵,濒死之前的一击更是竭尽全力,鱼叉往身后一捅,被梦珍堪堪避开,可她还来不及拉开距离,鲶鱼头忽然抱住了她,鱼叉连同手臂从她腹部穿透而出!
第一声惨痛的呼喊来自鲶鱼头,第二声痛呼则来自梦珍的樱桃小嘴。
鲜血如玫瑰,在晶莹的冰面上绽放!
或许是白玉通道处在阵法之内的缘故,灵气并未瞬间消散在天地之间,两股浓郁的灵气如同井喷,以令人惊喜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扩散。
旋即,精纯的灵气下沉,如难得的养料,释放出这片冰封地层下的异象!
无数血笋从地下冒出,又长大成型,随风摇曳,给整个白玉通道带来了无限生机,苍凉肃杀之气一扫而空,如果不是附近进入的血腥战斗,怕是错以为这是江南的某座春之山峦。
水族和梦泽宗三女的战况最为激烈,也是血笋密集生长之地,形成了一大片林荫,郁郁葱葱。
可如此美景却难以存续,竹叶和枝干被法器削得纷飞四起……
修士的陨落是斗法的催化剂,不管是水族还是梦璃等人,都恨不能生吞了对方。
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双方都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依旧没有任何一方愿意退缩……
“天生天杀,道之理也。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三盗既宜,三才既安……”
燕云看着满目的翠嫩,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传来在祖师殿听到的那个浑厚声音。
他心中恍然,天地、万物与人,所谓三才,原来是这样的关系。
天地生万物,万物成人,反之,人又化为万物之一,回归天地。
就像梦珍和鲶鱼头,二者的来历皆源自天地所生的万物,又以一种另外的方式存于天地。
人之生死,只不过是思想的剥离,而本体,则是不变的,是以三者互相为“盗”,相互依存。
相互依存?
不尽然!燕云心神驿动,不对!
三者不是依存而是互相赠与,且有主次,天地滋养在线,人之死亡,不过是对天地“生”之情的回馈。
燕云自打进入南山宗后,忙于繁杂琐事,好久都没有体会“道”之深意。
此番突然冥想,或许源自凌霄给他的压力,又或者是梦珍与鲶鱼头的陨落产生的异象令他心有所思,他竟然在这不合时宜地悟道起来。
那么,思想呢?去了哪?
地府么?就像道经所言的,三魂七魄归宿。
燕云不知道,可他只觉得自己的思想和肉身再一次发生了剥离。
第一次,他觉得手不像是自己的手,而自己的思想或者说是灵魂,依附在肉身形成的躯壳内。
这一次,他觉得肉身和灵魂就像是阴阳之于一体,灵魂与思想固然指导人的行为,但二者即可统一也可一分为二,念可存于心,但可动可不动,二者的分与合,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
燕云在竹林中缓缓踱步,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困在灵台境初阶不得进步,且找不到提升自己的方法。
可这段短暂的漫步,思想超脱,他每一步迈出,体内星华闪烁,气息在快速增强,渐渐往灵台境初阶的第二阶段步入,当充盈的灵力从丹田中释放,通过皮肤的表面包裹全身,黑色的杂气从体内排出,他精神为之一振!
他长呼一口气,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思想从游离中回到眼前的现实。
他放出神识,往场内扫去。
朱桓所率的人族修士被老妪和二七两名纸片人完全压制,燕云曾见过一次的万鬼之阵再度出现,明灭的火光,无序飘荡的灰烬,将几名人族修士困在其中。
万鬼阵中,明明阴寒刺骨,可几人却满头大汗,背靠背站着,拿着法器的手掌有汗水滴落……
“朱兄……”
有修士在喊,试图召唤朱桓前来助阵。
可朱桓仍站在靠近绫罗仙子等人的一侧,就像没有听到同伴的呼唤,正在和绫罗仙子商量什么。
在他们身前,被凌霄夺去的人形幽冥已经完成了魔化,浑身黑烟,冒出三尺来高,如燃烧的黑色火焰。
柳庆面色铁青,瞪着这头人形幽冥,腮边肌肉不停蠕动,气恼万分。
绫罗、秋燕二女则并肩站在灵舟前端,在灵舟和朱桓四周,一道赤色的霞光围绕着他们。
霞光是阵法被激发后才会出现的,似乎是“阳”属性的,以克制鬼魔的阴气。
毫无疑问,朱桓和绫罗仙子等人似乎达成了阵前临时协议,共同对付凌霄这个大敌。
另一边,被丛丛血竹遮掩的梦璃和水族的战团,动静明显减弱了许多,但是娇叱与怒喝之声更大了。
莫非又有修士陨落?
长久以来,燕云一直觉得女修就应该安安静静修道,这种血腥的场面,还是尽量不涉入的好。
可他阻止不了别人,都是被命运裹挟或被欲望驱使的灵魂啊,他眉头一皱,摇了摇头。
他忽然跃起,在竹林之梢立定,目光如电,对仍高高飘扬的黑色幽冥魂旗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