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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话,敬惠长公主原以为顾珞会失态,可没想到,顾珞却轻抿一口茶,上下打量她一番,意味深长的反问她道:“长公主,方才殿下那番话,本宫就当你魔怔了,这才失言。否则,本宫实在是想不通,殿下怎敢这样一而再三而三的挑战本宫的耐心。”
说完,没等敬惠长公主开口,顾珞又道:“而且,长公主殿下如今不过是依仗当年养在太后娘娘跟前,才敢这样在本宫面前放肆。可殿下想过没有,殿下仅仅仗着这个,就敢这样撒野,就不怕惹了皇上龙颜震怒。还是说,殿下因着当年养在太后娘娘身边,怏然已经把自己当做嫡出的公主了?”
什么叫做石破天惊的话语,敬惠长公主万万没有想到,顾珞会这样丁点儿面子都不给她留。
没错,她这些年行事跋扈,确实是仗着和太后娘娘的情分。可这些,大家都是知道的,也都会给她几分面子。
她实在没想到,今日顾珞会这样直接戳着她的脊梁骨。
顾珞见敬惠长公主脸色惨白,气的几乎要晕过去,却是浑然不在意,吩咐拙心道:“拙心,送客吧。”
顾珞竟然要赶自己走?
敬惠长公主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发、疯。
可她心里虽气急了,倒也没敢真的闹腾起来,毕竟,顾珞方才那番话,多少还是让她心里有些不安的。
想着这些,敬惠长公主气呼呼就离开了。
瞧着敬惠长公主离去的背影,拙心替自家娘娘委屈道:“娘娘,这长公主殿下也太无礼了,之前她逼着您给平阳侯世子冲喜,这已经是结了梁子了,她怎还敢这样恬不知耻的质问您,说您不知道什么叫做却辇之德?”
顾珞却是道:“不必理会这些。你没见本宫方才提及嫡公主的时候,她心虚了吗?晾她日后也不敢再在本宫面前放肆了。”
却说出了未央宫的敬惠长公主想到方才顾珞那样刺自己,就恨得牙痒痒的。
一旁,杨嬷嬷怂恿她道:“殿下,您方才这样往未央宫去闹腾,若传到皇上耳中,恐对您心生不喜呢。倒不如,您先往太后娘娘跟前去告贵妃娘娘一状,毕竟,贵妃娘娘方才那样羞、辱您,这可是丝毫都没有顾忌太后娘娘的面子的。”
敬惠长公主本就有些心虚,这会儿听着这话,自然觉着杨嬷嬷所说甚有道理,所以也没急着出宫,而是转而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里,郭太后才小睡起来,见敬惠长公主红着眼睛进来,她大为诧异。
而等到她听说敬惠长公主竟然方才是往未央宫去的,而且还和宸贵妃生了不快,郭太后先是一愣,下一瞬,直接拿了身旁小案桌上的茶杯就朝敬惠长公主丢去。
茶水虽不算滚、烫,可敬惠长公主还是不由一惊,泪水更是没忍住落了下来。
“母后,您怎也恼了儿臣呢?那宸贵妃不知何为却辇之德,儿臣难道问她问错了吗?”
见她依旧这样执迷不悟,郭太后深吸一口气,厉声便道:“却辇之德?如今宸贵妃执掌六宫,得皇帝恩宠,说她位同副后也是不差的。如此,她和皇帝同乘御辇,这又算得上什么事儿?偏你,竟然拿这个做文章,哀家看你是失心疯了,才敢这样不知所谓。”
这些日子,二公主身亡,不管郭太后之前喜不喜欢这个孙女,可人已经死了,郭太后多少还是对她心生些怜惜的。
也因着二公主的缘故,这会儿她瞧着敬惠长公主这般糊涂,更是气急。
敬惠长公主被郭太后劈头盖脸的骂着,心里却委屈极了,哭着又把方才顾珞讽刺她不是嫡公主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原以为,说了这些之后,太后总归会心疼自己的。
可没想到的是,太后却是疲惫的靠在吉祥纹大迎枕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眼睛,道:“贵妃这样说,也未有什么过错。倒是你,哀家早该提醒你的,让你莫要仗着当年养在哀家跟前,变得狂妄跋扈。可哀家总觉着,你也年龄不小了,有些话,哀家也不好让你失了颜面,毕竟,在宫里这些公主和皇子面前,你也是长辈。”
“如今看来,哀家是说晚了。便是连哀家也不知,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在贵妃跟前放肆?甚至是,至皇帝的威严于不顾。这后宫,皇帝膝下已有四个成年的皇子,也无需为了绵延子嗣,说什么后宫该雨露均沾。既如此,哀家都未曾真的插手皇帝的房中事,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直冲冲的往未央宫去,这样质问宸贵妃。”
郭太后这话让敬惠长公主面儿上更难堪了,她原以为母后会怜惜自己,会护着自己。她着实没有想到,原来自己在母后心中,一直以来都是出身卑微。
想到这些,她更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见状,郭太后懒懒摆手道:“好了,你退下吧。近来你便别往宫里来了,没得又冲撞了贵妃。”
“至于今日之事……”
郭太后说着,顿了顿,抬眸吩咐安嬷嬷道:“安嬷嬷,你去把小佛堂中供奉的那尊九莲座鎏金佛像送到未央宫去。”
这话一出口,莫说是敬惠长公主了,安嬷嬷也大为诧异。
毕竟这尊佛像可是当初法宁大师开过光的,太后娘娘竟然这样轻易就送到宸贵妃娘娘宫里。
郭太后见她眼中的震惊,却是道:“之前宸贵妃还未得了册封,随哀家在小佛堂念经诵佛时,哀家其实看得出来,宸贵妃是有虔诚之心的。所以这佛送到她宫里供奉,倒也算不得可惜。”
一旁,敬惠长公主想要拦着郭太后,可想到郭太后今日竟然为了讨好宸贵妃,做她和宸贵妃之间的和事佬,才有此举,她到底还是没敢拦着。
只是,她虽没有拦着,心里却依旧是不甘心极了。
等从慈宁宫出来之后,她忍不住和杨嬷嬷抱怨道:“我看母后是因着之前护国公府被御史弹劾的事情吓坏了,否则,怎么会怎么怂,竟还这样讨好宸贵妃。”
太后娘娘此举,杨嬷嬷其实也大为震惊,可想到太后娘娘为了护着自家殿下,肯做到这样的地步,她还是劝着自家殿下道:“殿下,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不您日后还是莫要和宸贵妃过不去了。四殿下的前程,自有魏贵妃娘娘谋划,您只要坐享其成就可以了。可不能愚蠢到当了魏贵妃手中的那把刀子啊。”
敬惠长公主听着这话,却是冷冷道:“好了,你懂什么?若本殿下能帮着四殿下得了皇位,那平阳侯府就是有从龙之功的。到时候,二房即便出了皇后娘娘,他们还敢不尊我这个主母不成?”
敬惠长公主膝下唯有平阳侯世子一个儿子,所以说这话,倒也算不得意外。
毕竟,她得为长房考虑。
未央宫
听说太后娘娘身边的安嬷嬷亲自前来,顾珞便知道郭太后这是来要当和事佬了。
可顾珞倒也没有生气,毕竟,太后娘娘和她之前多有隔阂,可现在,太后娘娘肯这样屈尊降贵,肯亲自派了安嬷嬷来,可见心里其实也是忌惮自己几分的。
所以,顾珞也未撂了郭太后的面子,亲自就出去迎了安嬷嬷。
只是,等她看到安嬷嬷身后的太监捧着的九莲座鎏金佛像时,也不由大吃一惊。
安嬷嬷见她惊讶的样子,忙道:“太后娘娘今日提及娘娘当初陪太后娘娘在小佛堂诵经祈福,所以才特意打发奴婢送了这尊佛像过来。”
安嬷嬷这番话自然只是个幌子,实际为了什么,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过,大家也都是人精,所以谁也不会捅破这层窗户纸。
见顾珞开开心心的收下,并谢恩之后,安嬷嬷便离开了。
等到安嬷嬷离开,一旁拙心低声道:“太后娘娘这是当长公主殿下的和事佬呢。”
顾珞却是笑了笑,“这又有什么?太后娘娘毕竟老了,尤其二公主刚离世,太后娘娘见长公主这样,许害怕长公主走了二公主的老路,所以才不得已当了这个和事佬吧。”
很快,郭太后差人把小佛堂那尊九莲座鎏金佛像送到未央宫的消息就传遍了六宫。
翊和宫里,魏贵妃闻着这消息,直接就把手中的茶杯给摔了。
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她气呼呼道:“太后这样给宸贵妃贴金,这根本是把她当做未来的皇后娘娘来讨好了。”
说完,又骂敬惠长公主道:“这敬惠长公主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旁,南嬷嬷劝着自家娘娘道:“娘娘,许太后娘娘还因着之前护国公府被弹劾的事情心有余悸呢。未必就是真的和宸贵妃服了软。”
魏贵妃却是咬牙切齿道:“本宫当年那样讨好太后娘娘,可却连太后娘娘的小佛堂也进不得。而今,那宸贵妃,却能得了这九莲座鎏金佛像,这得多大的荣宠啊。”
魏贵妃只觉着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头也愈发痛了。
此时的未央宫里,顾珞自然知道太后娘娘这尊九莲座鎏金佛像会引起多大的波澜。
她刚把这尊佛像给放置好,供了三炷香,这时,却有宫女进来回禀:“娘娘,安太医,苏太医,魏太医过来给您请安了。”
自那日她派了安太医,苏太医,魏太医往大皇子府中去查大皇子妃滑胎之事,这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而这期间,一直未有什么消息传来。
可现在,三名太医一起求见自己,可见,事情怕是查出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