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江南交界地·风铃桃花漾
“寒彻内功,已经到了第二重,人宗灭境了吗?”
“哦?老万,你识得这种功法?”
一旁的金研饶有兴致的望着山瀑清泉底下的少年,向着万事乌说道。
“当然,这是华云宗独有的武功秘籍,曾听闻快雪剑与寒彻内功修炼到极致的两人若是能做到心意相通,将两种武功结合,便是千军也难挡,只是从未曾听闻有人,能将二者集于一身。”
金研听闻此话,不由得抬手聚了一小撮雷法于掌心,叹道:
“看来这神石带来的自然力量不可估量,将我们身体与自然相通的同时,竟阴差阳错地解决了那小子两功法融合的问题,上次相遇,见他快雪剑已然成熟,若是有朝一日在将这所谓寒彻精通,那倒真是不得了的事,难怪竟连掩日阁的吞狼鬼都在他手里送了性命。”
“前路尚远,不说他寒彻内功还只是第二重,剑道修行,也尚且只在初境,那一日他能杀那韩邪,想必是这姑娘体内的东西,给他短时间提升了数百倍的内力。”
万事乌说着便望向秋洺洺,只见她扶着从清泉处缓缓走来的云沐笙,万事乌随即也迎了上去。
“云小友,感觉如何?”
“身体轻松畅快了不少,且成功将门派的两种功夫习于一身,可算是收获不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数月前我从极乐之境受重伤昏迷后,曾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境,而如今发生的事,皆是我在梦境中所见。”
万事乌忽地想起了什么,走上前去紧紧握住云沐笙的一只手腕,衣袖滑落,那树枝纹样显露于众人眼前。
“这东西也是在我醒来后便有的,我也不知道它代表着什么。”
“这是冥府印记,凡人若是到了冥府,就没有出来的,但总会有那么几个个例,相传阎君便会在这些个人的身上留下记号。”
万事乌又将其手腕贴紧自己的耳朵,一听其脉搏。
“难怪。”
“怎么了?有什么特殊的吗?”云沐笙好奇问道。
“你确实是个意志坚韧的少年,不过这并不足以让你在冥府走上一遭再活着回来,除非,有人舍弃阳寿救你。”
“舍弃阳寿?”云沐笙说罢转头看向秋洺洺,毕竟接连昏迷几个月,他自己是全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秋洺洺亦是摇摇头道:“当初你经脉尽断,而瑶池宗的大家都受了重伤,日夜不息救你的只有花神医与未央姐姐,再者就是叶楼主跟公主殿下为你传输内力,至于别的,我不善医术,也不是很懂。”
“经脉尽断还能活过来,小子,你命还真大。”一旁的金研忍不住叹道。
一直一言不发的火行驱灵使铃原葵忽地走上前来说道:“奴家听闻在东桑有一医家功法,可用自身的奇经八脉来修补他人受损的经脉,只是此功法需要医者有着极高的医术,且极其危险,成功率又极低,随时会有一尸两命的可能,就算侥幸成功,医者寿命也会大打折扣。”
听到这里云沐笙一下子慌了神,说起来,自他苏醒以后,好似再未见过花无鸣与谈未央二人,只是当时一直在筹备入中原之事,便始终未能在意。
他赶忙调动浑身内力,闭上双眼,凝神感知着自己的脉络流向,这其中,云沐笙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奇经八脉之中,确实有着星星点点好似不属于自己的部分。
他将专注度又提高了些,细细感知着体内这些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脉络,这些经脉之中,隐隐约约还残存了些许微弱内力。
这其中,不乏清河公主以及楼主叶千秋的内力,不过他们的内力并不是源自这些经脉之中,也许是他们当时为救自己传输进来的内力。
而真正缘自这些经脉的内力,好似泛着一股子淡淡地药香。
云沐笙再次睁开双眼,一下子招进来的阳光使他微微有些被刺痛,以至于快速地蒸干了他眼角刚刚泛出的泪花。
“我云沐笙,何德何能让你这般救我,无。。。无鸣!”
“莫要耽搁时间,我们五个驱灵使赶忙将五行弑神阵法演练一遍,以防出岔子。”随着万事乌的话一出,其余几名驱灵使各自站定位置。
云沐笙抹了抹眼角,好奇问道:“这是什么阵法?”
“此阵法只是难在集齐五行驱灵使,而本身施放并不难,你根据我的指示配合着我们一起动,很容易便能学会。”
说罢,五人五角处站定,各自释放出内力,随着阵法推移,阵外仍是风平浪静,而阵法内部,却爆发出了比起五人相加起来还要强几十倍的威力,这便是此阵法的玄妙之处。
万事乌少年之时外出游历,有幸曾得到天玄宗宗主闻于疏的指点,才将此天玄宗特有的阵法习得,这才有了五年前,五行驱灵使聚集乌镇,共退阎君的壮举。
江南·弈州城·烟雨楼
“老叶,你说还不过而立之年便成了名扬大江南北的神医,算不算的上是成功的人生呢?”烟雨楼亭台处,一两鬓斑白之人与叶千秋正饮茶闲谈。
叶千秋抿了一口杯中茶水,望着那远处的风吹落叶,淡淡道:“成功与否,皆随个人本心,即便有遗憾,可到头来仍不负自己所望,即为成功,还有。。。无鸣,今时今日,你可不再是而立之年了。”
那两鬓斑白之人顿了顿,亦是抿口茶中清水,随即才开口道:“是么,差点儿忘了,细细想来,这一路,倒是不负昭华。”
“那么。。。可有遗憾。”
那人沉寂了许久,他低头望了望杯中茶水,水中有雪,零零碎碎。
中原·官道
天色渐暮,一行人穿过来时的水帘,走出洞外,鬼车先生好似早就在洞外候着,大家乘上那辆通体乌黑雕有九首神鸟的马车,向着乌镇疾驰而去。
一路上,云沐笙始终是低着头,好似仍在向着花无鸣的事。
“别太内疚了。”金研坐过来拍了拍云沐笙的肩膀。“觉着何德何能的人不止你一个。”
云沐笙抬起头,用满是疑问的眼神望着金研。
“小葵,别害羞,给他看看。”
这两三天以来一直沉默寡言的少女突然间宽衣解带,此举倒是让马车内不明真相的几人一下子红了脸。
云沐笙随即面红耳赤地撇过脑袋,可谓,非礼勿视。
“唉行了,人家可不是要脱衣服给你看,有这种好事我老金还不偷着一个人看,怎会与你分享。”
云沐笙这才微微转过头来,偷偷瞄上几眼。
只见那被他们唤作小葵的少女,滑落她左边的衣物,微微露出她半边雪白的香肩,只见在那少女酥胸的上方,大约锁骨的周围,亦有着一个形式与云沐笙手臂上一般的图腾纹样。
只是那纹样令他们极其熟悉,是一朵红艳的,彼岸花。
这道是令云沐笙与秋洺洺二人都顿感奇怪,这彼岸花的纹样,怎得与那怨灵眼睛里的那朵极为相像,难道是巧合?
这般想着,云沐笙不自觉地把脸凑得更近了些,那唤作小葵的少女脸颊微微红了些,云沐笙感到自己的右耳突如其来的一阵生疼。
“哎哟,秋秋,别闹,轻点儿!”
“好看吗?”
“好看。。。啊不,不好看。”
小葵将衣物重新穿戴整齐,便有沉默不语地坐在一角。倒是身边的金研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小葵曾是东桑国的人,东桑那地方你也知道,在一般百姓的印象里,那里来的人,都被视作不祥,故而她从小便是躲躲藏藏地过日子,自然也就不爱说话了。”
金研温柔抚了抚小葵垂下的发丝,继续说道:“而她这印记是从她太奶奶那一辈便拥有的,当时的铃原家在东桑是个巫女世家,而巫女是要以纯洁之躯献给神明,不能生儿女的,而当时的巫女却和一男子私通,怀了小葵的太奶奶。”
“就在那巫女即将被处死时,铃原家的家主夫人偷偷地与巫女,将胎中婴儿提前剖了出来,可那毕竟未到出生的时候,小葵的太奶奶刚出生便徘徊在了夭折的边缘,当时的家住夫人好似是懂一些巫术的,她不惜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才换得婴儿存活。”
“而后来,那铃原家上下据说是被巫女的亡魂复仇,杀的是无一幸存,只有那婴儿,被当地一农夫捡去,铃原家的香火,才流传至今,只是每一代新生儿出生之时都会莫名的早产,母亲便会以相同的巫术,献祭自己,换得女儿新生,小葵锁骨上的纹样,便也是出生之时,在冥府边上走了一圈后,阎君刻上的印记。”
金研话未说完,秋洺洺后颈处忽然顿感一阵冲击,云沐笙赶忙去取腰间的镇鬼符,却被秋洺洺拦下。
秋洺洺吃力地抬起头,望了一眼正要镇压那怨灵的云沐笙。
云沐笙亦是明白了秋洺洺的心思,这才放下本来要按在她后颈处的手。
“愣着干嘛,快镇压它,这阎君还没打呢,你想先跟这老妖精打一架试试手是不是!”金研惊恐地吼道。
云沐笙摇了摇头道:“她此番出来应该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见见她的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