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楼下,急匆匆往教师宿舍楼方向奔去。
孟凡秀对去教室里找钱是不抱希望的,因为她记得清清楚楚,从小卖店出来时装钱的纸信封还在口袋里,四张0元,一张5元,两张2元,那些找回的角币分币还在口袋里,偏偏那个装着49元的纸信封不翼而飞了,她分明是把它放进了行李袋里啊!虽然对回教室不抱有希望,但是对找吕老师她还是抱有极大希望的。一个人离家住校,钱丢了,不找班主任老师又找谁呢
来到教师宿舍,问了看门的刘老头吕濛初老师住在哪个房间,刘老头睡眼惺忪,问是语文组那个小年轻的吕老师吗得到肯定回答后,告诉她们小吕老师住302房间。江水萍心说住302,教高三2班,看来吕老师跟咱班真的是有缘啊!孟凡秀此时心急如焚,可顾不得想这些。刘老头又问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小女生找老师干啥江水萍就把孟凡秀丢钱的事告诉了刘老头,说如果哪位同学捡到了,一定让他交到高三2班。刘老头嘟囔说你们这些孩子呀,真不让人省心,爹妈挣俩钱供你们念书多不容易,说弄丢就给弄丢了!
两个女孩没时间听他的“哼哼教导”,三步并作两步爬上三楼,来到302房间门口敲了门,得到了“请进”的应允,江水萍轻轻推开了虚掩的门。吕老师的同屋方老师准岳父过生日,今晚去祝寿,大约太晚就住在家里了。吕老师刚刚从盥洗室洗了脸和脚,刷完牙,正准备睡前再看一会儿最新的教辅书,见自己的两个女学生大半夜敲自己的房门,表示十分诧异。
未等老师开口问,江水萍忙抢着说:“对不起吕老师,打扰您休息了。孟凡秀丢了50元钱,我们猜会不会落在教室里,所以想回去找找,可是我们也没有教室的钥匙啊,找您是取教室的钥匙。”
吕老师说这样啊,那我陪你们一起去吧。边说,边起身去椅子上抓自己的长裤。这时候两个女生才注意到吕老师只穿了条运动短裤和跨栏背心,忙退出老师的房间在屋外等候。
教学楼这时也已经熄灯了,三人借着手电筒的光亮打开教室门,来到孟凡秀的书桌旁,掀开书桌盖板,一本一本书仔细翻找,结果正如孟凡秀预想的那样,一无所获。
锁好教室门,来到教学楼外,吕老师说:“孟凡秀,你别太着急,从头到尾再仔细回忆回忆,还有可能放在哪里有没有可能是不小心掉到路上了”
孟凡秀说:“不应该掉到路上呀!今天下午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我爸给我送来了50元钱,用信封装着。放学吃完晚饭,我会夏晓荷去小卖店买了点东西,花了不到元钱,剩下的49元我又装回信封,回宿舍就放到旅行袋里了。结果上完晚自习,就发现钱不见了。”说到这里,孟凡秀已经带着明显的哭腔,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孟凡秀的家在市郊,她爸以赶大车从村里往城里运送四季蔬菜维持一家6口人的生计,夫妻两个,三个孩子,还有年迈的奶奶。春天,马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忽然惊了,把坐在车辕子上的爸爸掀到地上,幸好他轱辘得快没让车扎到,可还是摔断了两条肋骨。伤筋动骨一百天,爸爸治病花了不少钱,养了三个多月伤又不能进城送菜赚钱,一家人的日子立即紧巴起来。爸爸妈妈说,一家人再苦,也不能苦着上高中的秀儿。他们育有两男一女仨孩子,数这个老闺女有出息,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她上大学。今天,爸爸早早送完了菜,把马车停在校门口,喊一个男同学叫来高三2班的女儿孟凡秀,把辛辛苦苦攒下的50元钱交到女儿手中,说:“老闺女,吃不饱就买点饼干垫巴垫巴,别舍不得花,没有了就跟爸要。”
见爸爸慢慢爬上车辕,而不是像过去那样轻快地一踮脚一纵身就坐上去,分明是肋骨的伤还没有彻底痊愈,孟凡秀一阵心酸。现在,父亲辛辛苦苦挣下的血汗钱却让她给弄丢了,她怎么能不伤心难过。
“这样吧,我们再回宿舍找找。说不定掉在了哪个角落里了没有发现。”吕老师说。
三人又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回到了女生宿舍楼。
宿舍里,江水萍和孟凡秀两个去找钱,其他6人也都没有上床睡觉,出了这么大的事,谁还睡得着灯熄了,只有屋外的月光和微弱的路灯光照进来,影影绰绰的能看到各自的身形,却看不清彼此的面容。
黄秋月先忍不住开腔了:“孟凡秀说她吃完晚饭上晚自习前回来送的钱,今天吃完晚饭咱谁回寝室了呢”其他5个人都说自己没回来,只有夏晓荷没有吭声,脸又不自觉地发热。“那有没有这种可能,谁偷偷地配了咱宿舍的钥匙,趁我们不在溜进来把钱偷走了呢”听黄秋月这么一说,这回连夏晓荷也跟着害怕起来。想像着一个蒙面大汉,大概率应该不会蒙面吧,或许只是戴了个大口罩和一副墨镜,用钥匙打开宿舍门,一个一个柜子翻找,最后在孟凡秀的柜子里有了收获。如果这时候恰好谁留在宿舍里,或者是忽然回来取东西撞见了,那不要被吓死啦!
大家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时候江水萍和孟凡秀回来了,后面跟着吕老师。大家立即闭了嘴,听吕老师怎么说。
吕濛初说:“孟凡秀同学生活费不见了,大家都很着急。今天时候不早了,都早点休息吧,明天再齐心协力帮着找找。”
“都找这么老半天了也没找到,还找啥要不,趁吕老师在这儿,咱挨个柜子翻翻,到明天,还不早转移走了。”黄秋月说。
夏晓荷也希望能这样做,不然自己真是百口莫辩。
“太晚了,明天还要上课,就别再兴师动众翻箱倒柜了。如果哪位同学不小心拿了,悄悄放回去就好。”吕老师说。
闻听此言,夏晓荷又情不自禁地脸红起来。好在屋子里只手电筒的一束光打到窗外,谁也注意不到她的表情变化。
吕老师走后,女孩子各自上床。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说咱宿舍里怎么会出现偷儿谁拿了孟凡秀的钱赶快乖乖交出来吧,别一条鱼腥了一锅汤,让大家跟着背黑锅。每个人都争先恐后表白自己谴责偷儿,只夏晓荷闷不作声,孟凡秀则抽抽嗒嗒无声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