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玩物都是给小孩玩的,若是真的送到宛如三岁的痴儿手上,怕早就抱着不肯撒手了,
但乌憬只是装傻,又不是真的傻了。
他晃了晃那个红彤彤的拨浪鼓,摇了“沙沙”响的石鱼,吹了两下竹蜻蜓,捏了捏那只布老虎,再摸了摸活灵活现的陶瓷小人,很给面子的什么都碰了一碰。
管很是动容,但都玩了一会儿就没什么兴趣了。
偏偏他弄出这些动静,正
这些日子千岁爷对天子的上心,宫内宫外有目共睹,虽然没几个人放
他们这些人里有跟宁轻鸿同流合污的奸臣,也有不得不向形势低头的前名流清臣,但有一个算一个,能走到这份上,
显然都对九千岁兴致好时对谁都和颜悦色,心情差时便如恶鬼修罗的怪癖都习以为常。
天子虽然正值最有鸿鹄大志的少年之时,但毕竟是个脑子痴傻的,若是乌憬不傻,才会让他们生出几分后怕忐忑之心。
怕天子故意
那才叫可怖。
但可惜,如今的乌憬虽然不傻,但连个官职都记不住,他往嘴里塞了个甜滋滋的麦芽糖,没生出丝毫想抢回大权的心思。
好想去御花园找狗狗玩。
乌憬爬到御桌上,认真地把手中的麦芽糖油纸叠成一个小方块,放回木盘里。
至于九连环,他没碰。
上一世他班里什么能打
九连环因为某剧风靡时他还玩过呢,作为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男高中生,他看着视频很轻松就解开了,还把解法教给了前桌后座一圈的人。
但很明显,现
乌憬晃了晃,咬着嘴里黏黏糊糊的麦芽糖,兴致不高地又放下来,又去看正
“前些日子拨给江南的那笔赈灾款”此人话到一半,被宁轻鸿接过口,“被贪了多少”
乌憬先前的没听进去,恰巧听到宁轻鸿这么问,好奇心都起来了。
那大臣垂首,“上上下下也有个一千两了。”
宁轻鸿眉眼不动,“说说。”
看上去并不气。
这些人本就是攀附关系出身的,对礼送礼那一套玩得炉火纯青,但也因肚子里是真有点墨水,才还能站
最贪的那个奸佞妄臣此时正坐
乌憬听底下那始终低着头,看不清脸的大臣说了一连串人名,连
“两万两的赈灾款,此时还未到江南,就没了一千两。”宁轻鸿轻叹一声,“仓部员外郎守不住这钱,你去派个人,告诉他有些钱是动不得的。”
“他送出去多少,我要他分毫不少地回来。”他语气轻描淡写,包裹
话落,拂尘便低下眉,小步出去。
显然不是什么光鲜的手段,不然早就拿着罪证跟天子的玉玺拟一道圣旨下去了。
紧接着宁轻鸿又问,“那十万两如何了”
另一大臣上前回,“工部右侍郎走了水路,一路未停,任职都水监后设了道宴,多多少少也送了些,不过只送予了当地县令,那县令是户部尚书的远门外戚。”他比了个数,“五千两。”
宁轻鸿只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态度显然是不准备计较。
叫乌憬听得一头雾水。
那大臣又断断续续道,“这十万两毕竟是户部东拼西凑出来的”他揣摩着宁大人的心思,“他们想回一点血也无可厚非,臣以为,今日出宫后派人登一趟户部的门,敲打一二便够了”
宁轻鸿以商量的口吻道,“让张大人去吧”他似笑非笑,看向最后之人,“毕竟他知道你是谁的人。”
乌憬顺着他的视线好奇地看过去,是那日
御桌下的几位大臣又说道起来。
乌憬嘴里的麦芽糖也吃完了,他偷偷看了宁轻鸿一眼,又想去扒开一个油纸。
被拿着卷简的宁轻鸿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手背,“不准多吃。”
温和又无奈的语气。
天子习以为常,焉了吧唧地趴回去。
殿中静了一瞬,几位大臣面面相觑,又低咳着继续说下去,心中暗诽,看来宫中的传闻是真的。
天子当真成了千岁爷手中的娈宠
才日日夜宿宫中。
小朝会议完后已是半个时辰后,乌憬把脸埋进那只布老虎里,趴
殿内重新安静下来,只有宁轻鸿翻动折子,朱笔批墨之声,许久后,才看了天子一眼。
乌憬臂弯里抱着只喜庆的布老虎,侧脸抵
宁轻鸿手一动,乌憬的眼神便随着他手中的狼毫笔往旁一移,那些“叮里当啷”的玩物都扔
似乎一个都不喜欢玩。
除了吃的,比他还难伺候得紧。
“陛下也想写字”宁轻鸿询问。
乌憬被唤回神,困惑地眨眨眼,装听不懂。
乌憬只是无聊瞧瞧。
宁轻鸿却起了心思,他微眯眸看了乌憬半响,不知
笔墨纸砚,样样齐全,
乌憬惴惴不安地握着那只笔,不知宁轻鸿又想干什么,他学着宁轻鸿刚刚的动作,握着笔
他弯眉笑起来。
白纸被涂成通红一片。
刚回来的拂尘瞧着都头疼,但宁轻鸿却纵着他闹,极为耐心地解释,“哥哥
他似乎很乐于去管着乌憬的一举一动,无论是吃饭喝水,抑或是起床睡觉,乌憬也很听话,即使再无聊,也不会
现下,他也只能顺着宁轻鸿的意思。
乌憬懵懵懂懂地反问,“写字”他又往白纸上涂了两笔,认真地一字一字道,“乌乌写字。”很开心似的,“哥哥看,乌乌跟哥哥一起玩。”
宁轻鸿拿起乌憬方才趴着的那只布老虎,放到一边,“乌乌不玩这些,是想跟哥哥一起玩”
乌憬像听到了让自己开心的话,又重复一遍,“跟哥哥玩”
宁轻鸿不理他时,他一个人闷着不吵不闹,饿了就吃,困了就睡。
宁轻鸿一理他时,又高高兴兴地黏上来,满心满眼都是“哥哥”,很容易满足似的。
“乌乌,过来。”宁轻鸿的眉眼愈
他坐着,乌憬站着,面前就是那如山堆叠的折子,眼睁睁瞧着宁轻鸿起了兴致,执着他故意笨拙地攥着朱笔的手,带动着他
乌憬很乖,一动不动,睁圆了眼睛,似乎有些神奇地看着宁轻鸿带自己的手,写下那般好看的符号。
虽然是借着臣子的手去批折子,但大周天子总算有些名副其实了。
拂尘上前一步,“爷,若是外人知晓你让陛下批了折子,怕会”
宁轻鸿噙着笑,“会什么”
拂尘忐忑地闭上嘴。
宁轻鸿,“多嘴之人,杀了便是。”
乌憬手一抖,笔下的字顿时花了,他霎时提起一口气,晓得自己这次露的陷有些大,他可不能让宁轻鸿
他立即慌乱地想抽回手,后退着,想亡羊补牢,于是像知道自己做错事一样低下脑袋,语无伦次道,“不好看了,哥哥不要丑,乌乌自己玩,自己玩。”
宁轻鸿用力攥紧乌憬想抽回的手,“乌乌,不要乱动。”
乌憬控制不住地跌坐下来,呐呐地摇脑袋,“不动,乌乌乖。”
宁轻鸿安抚道,“没事。”他用朱笔将涂花的字划去,“抹去便是了,乌乌
语气不疾不徐,似乎另有所问。
乌憬呼吸都要屏住了,神色佯装失落,“做错事,哥哥就不跟乌乌一起玩了。”
宁轻鸿笑,“怎么会”他轻声,“哥哥跟乌乌玩得很高兴。”
他坐
几乎都要以为宁轻鸿看透他玩什么把戏了。
但乌憬知道,宁轻鸿今日送给他一盘的玩具,就是信了他是个傻子。
乌憬只能装作耳朵被呼吸弄得麻痒,下意识前倾避开,“痒。”他皱着小脸,“有虫子咬乌乌。”
宁轻鸿轻笑,“殿内哪会有蚊虫,陛下多虑了。”他又执起乌憬的手去批奏折,“想来陛下还未批过折子吧”
“今日微臣冒犯来教教陛下。”
他嘴里说得冠冕堂皇,瞧上去好商好量,但实际上,乌憬
握着乌憬的手去批奏折,即使宁轻鸿一目十行,也比平日的速度要慢得多,因为多有不碍,沾墨时还把乌憬的袖角指尖都弄脏了。
他坐得不自
慢慢的,见宁轻鸿当真
长得还怪人模人样的,
他不服气地
下一瞬,宁轻鸿似有所觉,“乌乌
“该罚。”
他攥着乌憬的手,
随后又感到愧疚一般,细细用指腹给乌憬擦干净,朱砂
偏偏乌憬只能懵懂地眨着眼,一副不知道宁轻鸿
只能生着闷气,任由自己被人当个软面包子一样地玩。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人
片刻,宁轻鸿才回手,微叹,“擦不净了。”终于大
乌憬脸上花成一片,显然不是用湿帕子一时半会儿就能擦干净的。
乌憬心里气鼓鼓地被宫人拉走了。
拂尘这才上前,想为千岁爷净手。
宁轻鸿只抬抬手指,让他退下,回味着什么一般,“太妃养得那只狸奴摸起来倒是跟天子截然不同。”
一个是猫,一个是人,当然不同。
拂尘讪讪,不知主子为何突然这般比较,只道,“爷,陛下方才怎么突然抖了一下”
宁轻鸿笑,“我如何得知”
拂尘,“若是”他跟那些内阁大臣们怕的是同一件事,他知晓千岁爷是全然不
千岁爷没病时,有腕力让朝臣生不出别的心思,若是病了,就更不
拂尘只能小心又小心地劝着。
宁轻鸿摩挲着指尖残留的朱砂,只笑,“若是装的,未免太像。”
把密报奏折放到天子跟前,
都不会将它们记下来。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