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药膳两个人吃, 当然是不够分的。
拂尘识相地又上前布了些膳,强迫自己低眉垂首,不去看两位主子, 只恭敬地向千岁爷问道,“爷,可还要再上一碗药膳”
“只是里头的那些物什难得,有些太医院拿不出来的,还得派人回府中库房去取,颇费时辰。”
“爷若是不想久等,不若同陛下一起用一下早膳”
那碗药膳天还未亮时,想着千岁爷今晨会歇
虽说味道不好,但都是大补之物。
光是里头那千年人参片就价值千金,更别说剩下的了。
宁轻鸿静静瞧了眼还
瞧见主子应了,拂尘才落下一颗心,继续装作自己瞎了双眼似的, 没瞧见千岁爷一筷一筷喂着陛下的场面。
宁轻鸿不紧不慢地吃了片刻, 等乌憬缓过来后, 才将剩下的喂给人。
乌憬刚睁开眼,就自然而然地张唇含入了那筷尖,吃了两下,才后知后觉, 他们正共用同一碗筷。
只是宁轻鸿用筷时,玉筷并不会入口,只慢条斯理地吃下夹住的菜,同恨不得一口咬下的乌憬截然不同。
慢慢的,乌憬也有些不好意思让自己的口水沾到筷子上了。
虽然宁轻鸿不介意,但是
但是他介意啊
好不容易早膳用完,乌憬第一次用这个姿势,漱口净面,等宫人将铜盆端下去后,宁轻鸿也将药吃下。
一应洗漱完,乌憬又被抱去了御书房,同人坐
熟悉的浮金靥又重新燃起。
刚吃饱不久的乌憬又有些犯困了。
拂尘端来今日上奏的折子,慢慢
不知念了多久,这些折子才统共被端了下去。
乌憬才庆幸耳边的“嗡嗡嗡”总算消失了,下一瞬,又换了新的人禀报上新的事上来。
“主子,内阁大臣们方才
若是千岁爷不
探子道,“最为重要之事是明年春闱的主考官,诸位大臣都
宁轻鸿语调缓慢,却语出惊人,“让左相去。”
短短几字,不禁让探子惊骇反问,“这”他迅速道,“内阁的大人们都等着这次春闱过后,挑一些合眼缘的学子,等这些人入了朝,便都能成为主子的助力,届时清理朝堂上左相一脉的人时,也能有人顶上空缺。”
若是让左相当主考官,岂不是将这些学子拱手相让壮大左相一党
宁轻鸿言简意赅,“其余人仍安排我们的人。”
探子不解,“主子,这是为何”
乌憬不想让自己睡着,也勉强支楞起来偷听着,只是他听得晕乎乎的,并不懂朝堂形势,有些云里雾里。
宁轻鸿阖着眸,缓声道,“世家倾轧,总要有人出头。”
此时世家稍稍安分下来,不过是因年前的那场宫变,这次春闱,众方人马都盯着,左相身后是江南的学士,更站着诸多的寒门学子。
他不想让左相一党壮大,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世家子弟买官入朝。
可一方强一方弱,日后若不想瞧见养虎为患的局面,不若就
内卫府跟内阁虽不能做出手之人,但借势而为,还是做得到的。
探子思绪过后,又不解,“这左相未必瞧不出来我们
宁轻鸿一语定之,“他会去的。”
“万千寒门学子都盯着他,他若不去,届时不必我们出手,天下人也会指着左相的脊梁骨骂。”宁轻鸿似笑非笑,轻声道,“瞧,自诩清廉的左相,也不过如此。”
“他怕了,他屈服了。”
探子不寒而栗,跪伏不敢出声。
宁轻鸿阖上眸,“他若真不肯,到时策反他底下的门客,总会有人愿意做此事。”
“届时令其拖左相下水,再将人灭口。”他一字一句,冷下语气,“死无对证,其余人自然也就信了。”
宁轻鸿感受到怀里的人似乎搂紧了他的脖颈,快将脸肉都埋进他的肩骨处,他抬起手指,轻轻探进少年天子身后的乌
冰凉的指尖猝不及防地按住人的后颈骨。
乌憬被冰得颤了一下,他就搂着宁轻鸿,坐
宁轻鸿却只揉捏他那块颈肉。
乌憬感受不到一丝安抚之意,只觉着那冰凉的手指慢慢地打着转,对方的呼吸几乎近
明明知晓自己的手冰,却只惫懒地阖上眼,并不
甚至连说出口的话都不带遮掩,明明白白地叫人看出其中的戾气。
探子又问,“可要告诉内阁的大人们”
宁轻鸿,“提一声,免得那群蠢货盯着这一亩分地犯浑。”
探子再次应“是”,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等探子离去,候
等拂尘无声上了茶后,再退下,整个殿内就只剩乌憬跟宁轻鸿二人
少年天子听话得很,他乖乖地趴
他隐隐
话变得很少,也没笑着同他“乌乌、乌乌”地喊了,最让人不能忽略的一点,是仿佛时时刻刻都没什么力。
看上去是
整个人阴晴不定的,乌憬也不敢出声吵他,除了想上厕所的时候,会偷偷小声地跟宁轻鸿说自己要去小房间,得到一声淡淡的回应后,就自己爬下来,小跑地去处理完,再小跑回去。
忙里偷闲地蹲
乌憬已经对这个姿势格外熟练了,不用宁轻鸿开口,就搂着人脖颈,埋着脸安静下来。
催眠自己只是个别人心情不好时的大型玩偶。
午膳也跟早膳时差不多,除了他跟
一行人也被迫停了下来,但无人敢上前催促。
乌憬也只好安静下来,他扒拉着宁轻鸿重新换上的常服,顺着他的视线张望了几眼,却什么都瞧不出来,看不出哪里特别。
但对方就是可以出神很久。
他跟着站了快两刻钟,腿都酸了,才忍不住累,扯扯人的袖子催促。
身后的拂尘几乎都要跪下来了,却见千岁爷只是淡淡瞧了天子一眼,就继续朝膳厅走去,于是他猛然松下一口气。
一直到了入夜,宁轻鸿也是
寝殿内宫灯一一点起,浮金靥也一刻不停地燃着,乌憬只着件里衣,装作很忙似的,去翻着被宫人拿下来,放到案桌上的木盒。
里面装满了宁轻鸿送过来的物什。
乌憬有些纠结地拿出两个布老虎,其中一个之前被他拿过去跟御花园的小狗丢着玩,之前沾满了灰尘跟小狗口水,虽然被宫人又洗干净了。
但是
他总觉得宁轻鸿是喜欢干净的人,可能还有一点洁癖,他脸上、手上脏了都会用帕子给他擦。
之前让他脱衣服好腻害也是因为他身上脏兮兮的。
乌憬把那只被弄脏的布老虎放回去,就抱了一个出来,然后踌躇地站
他第一次清醒地跟宁轻鸿同榻入眠,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之前一次是他
而且醒来的时候,还是安安分分的,他睡
等下不会也要抱着睡吧
乌憬原地纠结着。
乌憬偷偷掀开帘子,瞧见宁轻鸿正站
拂尘正
宁轻鸿微微侧身,准无比地看向
乌憬霎时手忙脚乱地放下帘子,好一会儿,才装作什么都没
他又想起燕荷送给自己的那个小木盒,还
他只是个布老虎而已。
乌憬催眠自己,他抱着自己的布老虎,慢吞吞地爬上床。
宁轻鸿正
明亮缓慢地转变成昏暗,
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
乌憬正给自己做着心理准备,等宁轻鸿躺下来,他就粘过去,很简单的
等听到身边的响声静止后,乌憬才抱着布老虎翻了个身,下一瞬,就
他很小心地贴过去,一手抱着布老虎,一手搂着人。
宁轻鸿微微蹙眉,“夜里不许乱动。”
乌憬有些心虚,“乌乌不动。”
他睡姿可好了
乌憬自我感觉。
他补充道,“乌乌抱布老虎,哥哥抱乌乌,布老虎不会动的。”意思就是他跟布老虎一样,才不会乱动。
宁轻鸿顿了顿,探出指尖,将乌憬怀里硌到他的布老虎放到枕边,“也不许出声。”
乌憬
他的睡姿的确不敢恭维,到后半夜,已经变成八爪鱼缠到宁轻鸿身上了,所幸,宁轻鸿睡前吃了太医院的药,并未被他弄醒。
翌日,因为晓得千岁爷病中不会上朝,拂尘也并未来唤,醒得最早的,反而是昨日睡了快一整天的乌憬。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趴
乌憬霎时清醒,小心翼翼地回自己乱放的手跟腿,从宁轻鸿身上爬起来,跪坐
因为姿势变高,瞬间注意到昨夜被宁轻鸿放到枕边外侧的布老虎,似乎掉了下去。
就掉
乌憬纠结了一下捡还是不捡,他看了看似乎还
大半个身子都前倾了过去,乌憬低着脑袋,快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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