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诉衷肠结束,空中便开始下起了雪。
那一次的这个时候,他们刚退了婚,撑着伞出来,好似每一片雪花都弥漫着悲伤的气息。
而这一次
沈云商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
这一次,每一片雪花都格外的美。
“红梅开了。”
头顶上方清朗如玉的声音响起,沈云商遂
“今年的雪来的早,红梅也开的早了些。”
梅树上大多都是才露花苞,只有零散几朵提前盛开了。
飘零的雪花落
沈云商突然想起了临死之前的执念,只可惜到死,她也没有握住那支带着初雪的红梅,不过幸运的是,她回到了执念产生之时。
这时,他就站
“是啊,今年开的是早了些。”
沈云商轻轻呢喃着,唇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身子往后靠去。
裴行昭
前世,二人
命运
见下了雪,玉薇绿杨便忙赶了过来,可见着这一幕后,二人都默契的驻足。
雪花飘散,红梅为衬,神仙眷侣不过如此。
绿杨将手中的伞放
玉薇没答他,走出好几步后,撑开了伞。
绿杨眼中一亮,忙追了上去,自然而然的接过来,笑弯了眉眼“不敢劳玉薇姐姐,我来。”
“为了答谢玉薇姐姐借伞之恩,我请玉薇姐姐去吃关东煮吧。”
玉薇正要开口,便又听他道“不如我们打个赌,看公子和沈小姐等会儿会不会也去吃关东煮”
玉薇抿唇不语。
这还用赌么
这两日桌上都是清淡口味,小姐今日不去才是稀奇。
果然,如他们所料,他们才点好,裴行昭沈云商就出现
裴行昭撑着伞,沈云商走
绿杨手托着腮,摇头啧道“我就说,公崔小姐和崔公子拆不散他们吧。”
玉薇却没他那么乐观。
她略带忧色的看着渐近的二人,白身如何能与皇权相抗。
“都点好了”
走入小摊,裴行昭边伞边问,然转过身,却见绿杨刚用衣袖给沈云商擦完板凳,笑的一脸殷勤“沈小姐,都按照您的口味点的,加了辣。”
裴行昭“”
“起开本公子
沈云商端端坐下,故作受宠若惊的配合“呀,怎敢劳烦裴大公子。”
“这怎算劳烦,沈小姐花容月貌,能为沈小姐效力,乃裴某荣幸。”裴行昭亲自去加好了作料,放
沈云商尝了口,赞许道“不错。”
裴行昭立刻坐
“说来听听。”
裴行昭遂认真道“雪势渐大,街边路滑,裴某不放心沈小姐独自回府,可否有幸送一送沈小姐”
沈云商抬手“准了。”
“好的嘞。”
玉薇“”
她不是人么
绿杨“我也送玉薇姐姐回去。”
“啧啧啧,要脸否你多大,玉薇多大”裴行昭嫌弃道。
绿杨嘚瑟的耸耸肩“我喜欢这么叫,我乐意这么叫,玉薇姐姐都没反驳。”
裴行昭遂凑近沈云商,吹耳边风“他配不上玉薇,玉薇值得更好的。”
“公子你这就不厚道了”
“沈小姐您不知,昨夜我看到公子
“闭嘴,食不言寝不语懂不懂”
“我偏不,公子昨日送还玉佩时也
沈云商和玉薇对视一眼,默默端着自己的碗挪到另一张桌上。
雪花漫天,天寒地冻,一个小小的小吃摊却热闹的不得了,空气中都弥漫着幸福欢乐的气息。
但俗话说,乐极生悲,有时候也不是没有道理。
沈云商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等
沈云商乖乖站住“喔。”
“你们平日小打小闹就算了,今日算是怎么回事,闹得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结果倒好,你们说和好就和好,倒显得我们多管闲事了。”
沈家主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吼“以后这退婚二字,谁再敢提打断谁的腿,这婚姻大事是儿戏吗,怎能随口就挂
沈云商拿出手绢抹了抹泪,砰地就跪
沈家主脸上的怒气顿时消散无踪,一脸心疼的跑过去将沈云商拉起来“哎哟你跪什么跪啊,知道错了就好啦,快起来,这么冷的天,冻坏了膝盖可怎么办。”
沈云商脸上挂着两行泪,抬眸看着沈家主,轻泣道“爹爹,女儿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好好好,爹爹知道了,爹爹刚刚是凶了点,吓着囡囡了吧。”
沈云商瘪着嘴点头“嗯”
“好,那爹爹下次不这么凶了。”
沈夫人对这一幕早就自以为常,她轻叹了声,上前将沈家主拉开,看着沈云商“别装了,自去领罚。”
“玉薇同罚。”
沈云商垂首“是。”
玉薇也恭声应下。
“怎么能是装呢,你没看女儿都吓哭了哎夫人这怎么就走了呢,女儿还
沈家主强行被沈夫人拉走,还不忘回头“乖囡囡别哭了啊,爹爹明日让人去给你买好吃的。”
沈云商委屈应声“谢谢爹爹。”
看着沈家主和沈夫人的背影消失
玉薇面色平静“是。”
另一边,裴行昭也一样没能躲过。
一进门就迎来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然后就被关到了祠堂。
主仆二人一到祠堂,就熟练的找了个蒲团坐下。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方才多吃了一碗,嗝”绿杨。
裴行昭“”
“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玉薇又不
裴行昭懒得理他,一个后仰就躺了下去,顺手将蒲团扯过来垫
这祠堂好亲切啊。
很是让人怀念呢。
“本公子要
绿杨“”
公子又扯什么疯。
这个天气
“你就
“怎么可能,我平日都是让着她的,根本没用功夫好吧。”绿杨反驳道。
裴行昭嘁了声,翻了个身。
蠢东西。
“别打扰本公子,不然你就要挨打。”
绿杨立刻就安静了。
沈云商这一夜睡的格外的沉,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了。
她抱着软被舒服的滚了几圈后,突然想起了一桩事,忙坐起身,唤道“清栀。”
清栀早已候
听到清栀的声音,沈云商轻轻松了口气“什么时辰了”
清栀边唤小丫鬟端水进来,边答道“回小姐,刚过辰时。”
“你家中人与你约的何时”
清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沈云商方才着急问时辰是何原因,遂动容回道“回小姐,午时,不急的。”
然沈云商却道“用完早饭我们便去。”
清栀不解“小姐,时间还早”
“清栀,你若信我便听我的。”沈云商正色道。
清栀闻言忙道“是,奴婢听小姐的。”
沈云商洗漱完,用完早饭,玉薇才出现“小姐。”
沈云商看了眼她,朝一个小丫鬟道“去玉薇房里拿一件大氅。”
小丫鬟恭敬领命而去。
“可用早饭了”等待的间隙,沈云商道。
玉薇点头“用了。”
“可还好”沈云商又问。
玉薇再次点头“还好。”
“那跟我去”
打个架。
沈云商看了眼清栀,换了个说法“去帮清栀过过眼。”
玉薇却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看了眼清栀,道“是。”
她昨日便听清栀说过今日要去相看,可看小姐这架势,这恐怕不是简单的相看。
清栀眼眶隐隐泛红,她何其有幸能遇见小姐。
小丫鬟送来大氅帮着玉薇穿上后,几人便撑着伞出了门。
马车早已准备好,里头放了好几个手炉。
沈云商坐下后,便将其中一个递给了清栀,清栀受宠若惊不敢接,见玉薇已经自己拿了一个捧
她是二等丫鬟,平日里很少跟小姐出门,也很少同小姐同乘一辆马车,是以她很有些拘谨,一路都乖乖的坐
清栀生的秀丽,身形纤细,个子也不高,靠
沈云商看着便愈
若那一次她也陪着她去了,她就不会是那样悲惨的结局。
这样一个乖巧可人的小姑娘,落入那般惨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知是何等的绝望。
“清栀,待会儿一切都听我的。”
清栀自无不应“是。”
雪下了一夜,早晨才停,此时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但屋檐树梢还都覆盖着白茫茫一片。
东城门的小茶摊上已咕噜噜冒着热气,老板正
清栀不知道沈云商这是何意,也没敢问,只听话的乖乖的
“清栀家中还有两个弟弟”玉薇拿了叠点心出来,边准备茶具,边随口问道。
清栀忙靠过去“奴婢来吧。”
“不”玉薇刚要拒绝,沈云商便道“让清栀来吧。”
清栀太过拘谨,让她做些事她反倒自
玉薇当即便领会了沈云商的意思,取了茶叶罐出来,便坐了回去。
果然,清栀手中做着事整个人都要放松了些,她一边煮茶一边回答玉薇方才的问题“家中是还有两个弟弟,二弟今年十三,小弟才八岁。”
“可上学堂了”玉薇。
清栀点头“嗯,都
玉薇顿了顿,而后状似随意道“夫子的束脩都是你出的”
小姐待下人大方,二等丫鬟每月工钱是二两银子,且每月还有赏银,加起来少说有四五两,不止能养活一家人,还足够付两份束脩。
“是,奴婢
玉薇皱眉“你每月月钱全部都给家里了”
清栀应是。
玉薇看向沈云商,果然见沈云商面色不佳。
玉薇回视线,又上下打量了眼清栀。
府中二等丫鬟的衣裳每季都有
“我记得,小姐赏赐过你不少首饰。”玉薇沉声道。
清栀此时才听出不妥,惊慌的看了眼沈云商后,忙放下茶盏请罪“小姐恕罪,我并非不珍惜小姐赏赐,只是那时家中困难,奴婢不得已才将小姐所赐之物给了母亲,让母亲去当了。”
玉薇胸腔顿时涌起一股怒气。
这家子人真是将清栀往干了榨
但她还没开口,便听沈云商道“赏给你便是你的,如何处置都由你做主。”
清栀闻言轻轻松了口气,可当她小心翼翼的抬头却看见玉薇脸色格外难看,便一时摸不准小姐有没有因此生气,便跪
一般大户人家往上,主子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地位都是极高的,不必沾手活计,屋里还有一个小丫鬟使唤,吃穿用度也都与其他下人不同。
而玉薇
“这本就天寒地冻的,你再浑身冒着冷气,是要冻死谁不成。”沈云商偏头看着玉薇。
玉薇这才勉强压下心中火气,伸手将清栀拉了起来。
清栀小心翼翼直起了身子,没得到其他吩咐,便又默默地继续煮茶。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马车中都无人再开口。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突有车轱辘声音靠近,玉薇才倾身拉开马车帘栊。
沈云商睁开眼,侧首望去。
那是一辆还算华丽的马车,周遭跟着好几个仆人。
马车稳稳停
膀大腰圆,约莫六旬,浑身透着金钱的味道。
沈云商看了一眼就不再想看第二眼,她回视线,朝清栀道“你看看,这人是否认识。”
清栀这才探头去望,然后摇摇头“奴婢不认识。”
清栀毫无防备,但玉薇却从沈云商这话中听明白了什么,她放下帘栊眼带震惊似是求证般看向沈云商“小姐,你的意思是”
沈云商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玉薇浑身的冷意更骇人了,清栀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
沈云商看时辰差不多了,便朝她道“清栀,去吧。”
说罢,她朝玉薇头上瞥了眼,玉薇立刻会意,道“等等。”
清栀正要起身离开,闻言抬头看向她“玉薇姑娘”
玉薇从头上取出一朵镶着金丝的蔷薇珠花,倾身戴
清栀大惊“玉薇姑娘这使不得”
“无妨。”
沈云商轻声开口“你家里人快要到了,别叫他们知道我
清栀惊疑不定的踌躇片刻,才恭声道了谢下了马车。
看着清栀走到了小茶摊上,玉薇才道“小姐是如何知道她家里人今日别有用心的”
沈云商一愣,端起茶盏掩饰性的抿了口,才道“我也是听她说今日她家里人要给她相看,又见她身上无甚首饰,便起了些疑心。”
“那客栈”
“我听过不少家中卖女儿供养儿子之事,清栀前日同我说后,我心中便有些不安,就想着跟她来一趟。”沈云商徐徐道“清栀的契还有小半月,她家里人若真想将她卖了,现
“况且,清栀的家人也不会做的如此明显,若我没猜错,明面上跟清栀相看的另有其人,而真正的买家自然也要见到人,才肯给钱,茶摊附近只有这一间客栈,靠街的房间可以清楚的看见小茶摊。”
“当然,若我猜错了也不过是出来走了一趟,怕就怕万一。”
玉薇越听脸色越冷。
这时,小茶摊传来动静,玉薇掀开帘栊望去,只见有两个妇人带着一个青年坐到了清栀那张桌上。
其中一个妇人与清栀有几分相似,她挨着清栀坐下,眼神贪婪的看着清栀头上的金丝蔷薇珠花“藤妞啊,这是你们小姐赏赐的”
清栀谨记沈云商的嘱咐,没敢往马车旁看,只轻轻点头“是。”
“哎呀,你们小姐可真是大方,来,快给娘看看。”
妇人边说边伸手去摘她头上珠花。
清栀下意识躲了躲“娘,不可以”
玉薇姑娘方才将珠花给她时,脸色难看得很,要是她再将它给了
“怎么不可以”妇人立刻就变了脸,一手按住清栀的手臂,强行将珠花摘下“以前哪次不是这样”
对面矮胖的妇人咳了两声,清栀的娘才反应自己态度有些过,看了眼清栀,放轻声音“你也知道的,你两个弟弟都
“你
“好了刘家嫂嫂,今日可不是来说这些的,还有正事呢。”对面的大婶这时开口道。
刘大婶瞥了眼对面的青年,顺理成章的将珠花塞进了自己怀里,拉着清栀的手,介绍道“藤妞啊,这是你张家婶婶给你介绍的,你快瞧瞧,一表人才,家里有好个铺子,你嫁过去定是吃穿不愁。”
清栀此时心中还惦记着那枚珠花,闻言只随意抬头看了眼对面的青年,青年见她看过来,便朝她微微一笑。
确实,如刘大婶所说,青年生的很有几分俊俏,这一笑就叫清栀红了脸。
刘大婶与对面的张大婶交换了个眼神,张大婶便抬头朝客栈望去,不知是看见了什么,她笑的愈
清栀一愣,顿时有些心慌“这么快,我”
“不快的,不快的,好多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娃啊,娃都有了。”张大婶继续诱哄道“能遇着个这么好的可不容易,那定要好好把握的呀。”
“而且人家可等不得,本来这两日都要走的了,这若是你愿意,便等你们成婚再带你回他老宅,那里我去过,大得很呢,你过去就是做少奶奶的命。”
清栀还有些迟疑,她今日只是来看看,并没有想就这么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就这么定了。”
刘大婶根本没等清栀说完,就打断她道。
听到这里,沈云商侧眸看了眼玉薇“看来我的直觉还算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玉薇沉声应下“是。”
玉薇下了马车,径直进了客栈。
没过多久客栈中就传来了一阵惨叫声,沈云商嘶了声,啧啧道“真是越来越粗鲁了。”
又听了一会儿,沈云商才放下茶盏,悠悠的下马车走进客栈。
不间断的凄惨的叫声自然也传到了小茶摊上,可还不等刘大婶几人反应过来,就见客栈伙计走向他们,道“老爷请几位进客栈喝杯茶。”
刘大婶一愣,故作不解“哪位老爷”
伙计道“几位进去便知了。”
张大婶与刘大婶对视一眼,后者试探道“女儿要去上工了,我们去就行”
“老爷说了,都进去。”
这回倒把几人难住了,今儿本就是给清栀做的局,要是她进去见了人,察觉到什么,指不定会出什么岔子。
“老爷还说,若几位不进去,之前谈的就不作数了。”
刘大婶一听就慌了,但还是转头很小声问张大婶“这位老爷底细清楚不”
张大婶看了眼青年,青年点头。
几人这才放下心,刘大婶转头朝伙计道“进去,我们一起进去。”
清栀没有听见她娘跟张大婶说了什么,可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但当她瞥见停
伙计将一行人带到二楼的一个房间外,叩了叩门,门便从里头开了,伙计道“几位请。”
刘大婶几人探头朝里头望了眼,却什么也没看见,只得小心翼翼踏了进去,当他们所有人进了房间后,门突然从外头关上。
几人一惊,刚要出声喊,就听里头传来一道清柔的声音“过来。”
清栀立刻便听出是沈云商的声音,忙抬脚走了过去,门已关上,且青年没将门拉开,刘大婶几人也就只得跟上。
走进里间,地上的一幕让所有人神色一震。
地毯上,好几个人被捆
张大婶和青年当即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可想要逃已经来不及了,门已经从外头锁上,他们出不去。
“小姐”
清栀哪怕再迟钝,此刻也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了,她面带疑惑的唤道。
她这一唤出口,刘大婶几人便明白了屏风后人的身份,刘大婶从清栀口中听过沈云商,知道沈家小姐脾气很好,遂眉眼一展,殷勤开口“原来是沈小姐啊”
“闭嘴”
玉薇冷冷打断她“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刘大婶神情一滞,不敢再吭声,她用肩膀碰了碰清栀,大约是觉得清栀能
“我今日丢了件首饰,小姐疼我,为我讨公道追来此地,却没想到撞上这么个色胆包天的东西,竟敢冲撞于我。”玉薇斥完,又面色不佳道“不知几位可瞧见过我的首饰。”
刘大婶几人一听,便认为是这富商老爷色迷心窍唐突了这位姑娘,才挨的这顿打,跟他们并无关系,遂安心了不少。
清栀则是身子一僵,玉薇姑娘说的莫非是
“不知这位姑娘丢了什么首饰,我等愿代劳为姑娘寻找。”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青年上前拱手道。
话落,只见屏风后人影晃动,立着的那位姑娘缓缓出现
身姿曼妙,亭亭玉立,淡紫色狐毛大氅一看就是上等货,连绣花鞋上的布料刺绣都不是凡品,腰间坠着一块蔷薇玉佩,耳铛是上好的白玉,头上的珠花
除了清栀,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她头上那朵珠花,他们才见过。
玉薇冷眼扫去,众人忙低下头不敢再去看,而后只听冷清的声音徐徐传来“是一朵金丝蔷薇珠花,与我戴着的这朵一模一样,各位可见过”
清栀猛地抬头看向玉薇,眼里难掩震惊,触及到她的视线,玉薇手轻轻往下压了压,清栀
这是叫她噤声。
清栀压下心头惊慌,垂首未
而刘大婶此时额头上却已经开始冒起了冷汗,因为那朵珠花此时就揣
她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玉薇眼尖的瞧见,问“这位大婶,可是看见了”
刘大婶低着头一时没敢回声。
“偷盗之物价值十两内,返还盗窃之物,仗十,上五十两,仗三十,上百两”玉薇踱步靠近刘大婶,冷声道“仗百,这可是要死人的。”
“若没人认,我就要搜身了,从谁身上搜出来,谁就是”
“姑娘明鉴啊,我对此并不知情。”
刘大婶再也忍不住,砰地跪
玉薇冷眼扫向地上的妇人“藤妞”
“藤妞就是清栀,她
玉薇接过珠花,瞥向清栀“喔,是清栀啊”
“你是清栀何人”
刘大婶老实答道“我是她娘。”
清栀眉头紧蹙,不解的盯着玉薇。
“所以便是你的女儿,偷了我的东西”玉薇交叠
拂瑶院三等丫鬟以上都看得懂,这是噤声跪下的意思。
清栀转头看了眼屏风后,咬咬牙跪了下去。
虽然她不明白小姐这到底是何意,但她相信小姐,不会害她。
“果然是你,你胆子倒是大得很。”玉薇“看来小姐这些年时常丢失的首饰,也都是被你拿走了”
清栀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好了玉薇。”
这时,屏风后有声音传来“不过一些身外之物”
“叫她还回来就是。”
玉薇转身朝屏风内恭敬颔首“是。”
刘大婶身子颤抖的厉害,那些东西她都拿去当了,钱都用的干干净净,哪里还得回去啊。
都怪这死丫头,说什么是小姐赏赐,却竟然是她手脚不干净偷来的
刘大婶眼珠子一转,抬手就开始扭打清栀,边打边骂“你个死丫头,怎么能偷主家的东西,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啊”
清栀咬着唇一声不吭的任她打骂。
“住手”
玉薇厉声喝道“我的珠花
“小姐我冤枉啊”玉薇话还未落,刘大婶就一嗓子嚎了出来“除了这朵珠花其他的我都不知道啊”
“既如此,那便派人去查。”
沈云商语气缓慢道“我的东西都是姑苏城独一无二的,是何去向,一查便知。”
刘大婶一张脸顿时万分。
玉薇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偷主家东西,过百两,当杖毙。”
刘大婶瞳孔一震,杖毙
她飞快看了眼口不能言的富商,暗道还是晚了,要是早将这死丫头卖出去,拿到钱后杖毙便杖毙了。
现
“你作为清栀的母亲,有教唆的嫌疑,这便同我们去一趟官府吧。”玉薇继续道“若是东西还不回来,你作为受益者,亦是同罪。”
刘大婶听了这话,魂都快吓没了。
这时候她哪还顾得了什么钱,赶紧开口撇清责任“姑娘我冤枉啊,我对此丝毫不知,都是藤妞都是这小贱人手脚不干净,我将她交给小姐处置,绝无二话。”
小贱人
清栀身形一僵,缓缓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母亲“娘,你叫我什么”
“谁是你娘”刘大婶厉声打断她“手脚不干净,就活该被打死,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清栀抖动着唇,满脸泪水,却没能说出来一个字。
虽然她一直都知道,娘偏心两个弟弟,但是这么多年,娘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重话,她从来不知,娘竟然还有这幅嘴脸。
玉薇紧紧攥着手,努力压着一掌将人拍飞的冲动。
“打死”
沈云商轻轻一笑“打死了,本小姐能得到什么”
“东西还不回来,人也死了,本小姐图什么不过我看你这妇人好像有几分气力,我院里正好缺个打杂的,不如你就签下奴契,给我抵债如何”
刘大婶被清栀养着,
“本小姐又不缺丫鬟,一个小丫头又做不了苦力,我要来作甚。”沈云商淡声道。
刘大婶心念一转,低声道“小姐,清栀模样好,你若是不喜欢将她卖了也能卖个好价钱,总比打死了划算。”
“你好大的胆子,竟还敢诓我,这姑苏,我都不要的丫鬟,谁家还敢要”沈云商轻嗤道。
刘大婶忙道“我自然不敢诓小姐,正常人家不要,那那总有地方会要的。”
沈云商轻轻眯起眼“哦何处”
“青楼瓦巷,富家老爷们,总能卖出去的。”
刘大婶边说,边看了眼被捆着的富商,富商虽无法开口但听得到,闻言怒目瞪着刘大婶,显然是气的不轻。
清栀整个人犹被雷击,青楼瓦巷,富家老爷
她
可她没想到,让她痛不欲生的还
话到了这里,沈云商就没再继续开口了,玉薇便冷笑了声,道“你还
刘大婶被她吼的一震,而后连忙从怀里取出一张户籍递给玉薇“没有,还没有卖,清栀的户籍还
玉薇上前接过户籍,确认之后,皱眉看向青年和张大婶“所以,你们是
事已至此,清栀也终于反应过来今日这出戏到底是因何而起。
她娘今日哪是来让她相看的,而是要将她卖了,卖给这个年过六旬的老头
小姐提前知道了此事,才设了此局救她。
不知是打击大甚,还是太过伤心,清栀身子颤抖的看着刘大婶,久久没能说出一个字。
而此时此刻,青年和张大婶似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二人对视一眼,转头就欲跳窗。
可窗户打开,他们却看见客栈楼下早已围满了官兵,而就
刘大婶已经被这阵仗吓的摸不着北了,只喃喃道“没有,我没有,这是我女儿,我能卖”
当今世道卖奴不是什么稀奇事,只要过了文书,确认是自愿且是正规去处,律法是认的,但青年和张大婶却极有可能是人贩子
且此时他们意欲逃跑,便有畏罪潜逃的嫌疑,立刻就被官兵按住了。
清栀听着刘大婶的念念有词,痛苦的心如刀绞,嘶哑着声音哭着质问“为什么,为什么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屏风后,沈云商眼神一紧。
亲生女儿有哪个人家愿意这么糟践自己的女儿,就算家里养活不了,也会量给女儿找一个好去处,怎么可能舍得将女儿卖到青楼去。
沈云商朝玉薇耳语几句后,玉薇走出屏风,朝为首的官兵道“大人,这妇人可否也一并带去衙门查一查”
官兵为难的看了眼刘大婶“这”
卖自家女儿这种事他们根本管不过来,就算管得了今日,也管不了明日。
“她与人贩子来往密切,说不准也犯过事。”玉薇道。
官兵想了想,点头“行,我一并带回去过堂。”
他抬了抬手,便有官兵上前将刘大婶带走,刘大婶吓的拼命大喊“不,我没有犯法,藤妞,藤妞你救救娘啊”
清栀闭上眼,看也没去看她一眼。
很快,房间内便只剩下三人。
喊叫声远了,就变得格外的寂静,寂静中带着浓浓的悲凉。
等清栀哭的差不多了,沈云商才从屏风后走出来,她蹲
清栀被她抱着,又是好一阵歇斯底里的大哭,到后头也不知是伤心过度,还是直接哭昏厥了。
姑娘家重名节,沈云商也没唤车夫上来,和玉薇合力将清栀搀扶到了马车上。
马车渐渐远去。
而客栈旁边一间酒肆楼上,有一道身影将这一切眼底。
没过多久,有一护卫打扮的人出现
那人手中玉笛轻缓击打
“属下明白了。”
“九珩
“崔公子去了书舍。”
那人唇角轻弯“你说,九珩跟裴行昭比,谁更得姑娘欢心”
护卫恭敬答道“崔公子出身世家大族,岂是一届商贾可以相提并论的。”
“是啊,长了眼睛的都知道怎么选。”那人冷笑了声“这沈云商是个瞎子不成”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