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县不大。
两条长街贯穿南北和东西,十余个坊市以县中心的十字路口为核心散了开去。
苏宁安沿着南北大道一路急行,迎着满满的敌意狂奔,终于来到了南城门,城门开着,城洞的那头有着光,而非像城内那样被乌云笼罩,近乎黑夜。
出去就好了!
潜意识内,苏宁安升起这个念头。
“轰!”
半空中,响起一声惊雷,伴随着雷声,闪电穿过漆黑的云层落下,劈在了苏宁安面前的城楼上,立在城楼上的一杆大旗被劈断,旗帜飘着缓缓坠落。
“啊!”
耳畔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啸。
那一刻,除了苏宁安之外,全城的人都在尖声长啸,齐聚在一起,在城池上方飘荡,比雷声更高亢,声音中夹杂着痛苦和愤怒,仿佛末日来临。
声音入耳,苏宁安面色苍白。
“来了!”
一旁的丹阳子喃喃说道。
他的眼神有着恐惧不安。
“你做了什么?世界意志物化了,对你充满恶意……”
做了什么?
苏宁安瞧了丹阳子一眼,脚下不停,朝着门洞疾走,一边走一边用力思索。
为什么会这样?
以往,这个念头旋起旋灭,不会在脑海内停留多久,若是用力思索,便会头疼欲裂,然而,这一次,这念头却停留在心间久久不曾离去,某种无形的限制似乎松开了。
前面的城门在缓缓下落,要将城外的光阻隔在外。
站在城门口的人,不管是守城的士卒,负责收税的官员,等着进出的贩夫走卒,商人旅客,此时,全都盯视着苏宁安,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呐喊,朝着苏宁安冲了过来。
一个个面色狰狞,就像和苏宁安有着他们不共戴天之仇。
“嘣……”
识海内,一声轻响。
某根无形的弦,紧紧束缚着苏宁安神魂的弦绷断了,无数画面争先恐后在脑海内浮现。
那是真实的自我记忆。
“哈哈哈……”
苏宁安抬起头来,哈哈大笑。
前因后果,历历在心。
此时此刻,他明白了一切。
他明白了世界为何对自己充满恶意,明白了这一切的由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因为他进入梦境空间便能躲过规则的限制,也就是世界意志的笼罩,故而,这个幻境自身也就不再稳定。
仅仅这样也还好,世界意志不会那么快来找他的麻烦。
然而,他偏偏绞尽脑汁想要抓漏洞钻空子,千方百计想要突破规则的限制,把阉割版的丹阳子从系统内放了出来,辅助自己修行,诚然,丹阳子是真实的丹阳子的投影,气息一致,也就不受规则所限,能够在幻境内存在。
他的存在也变相让苏宁安突破了规则限制,灵慧虽然仍然被屏蔽,那个屏蔽却是一张薄薄的纸,稍有不慎,便会被破裂,一旦破裂,苏宁安也就会恢复真实的记忆。
如此,规则难免会做出反击。
于是,今日一早,苏宁安眼前的世界就有了变化,和自己亲如父子的师父,自小将他抚养长大的张妈,以及路人们皆对他充满了敌意,酝酿到现在,转化为实实在在的攻击。
当然,他也因为这攻击彻底觉醒。
今日,终于知道我是我!
念头一动,系统面板漂浮在面前,紧缚在身体和神魂的无形锁链绷断,苏宁安的实力飞一般地升腾,全身七百二十个穴窍全都灌注满了灵气。
同时间,城门落下。
城池貌似摇晃了一下,瞬间血红一片。
“一个时辰……”
冥冥中,苏宁安有着感应。
他若是能够在举世皆敌的情况下坚持一个时辰,若是不死,到时候就能和丹阳子比较开出的穴窍多寡,以此来判定胜负,当然,要是死了,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这不是破坏规则了吗?
可惜,所谓规则并不像苏宁安后世的法律条文那般严谨,太过粗疏,这也在规则体系的范围,只是,把时间从十年变成了一个时辰,毕竟,苏宁安先在规则的边缘试探、
这不过是世界意志的反击罢了!
所谓存在即合理!
能够存在,就证明这个是合情合理的,就像苏宁安能够借用系统面板的力量,能够将阉割版丹阳子放出来一般。
“后辈,自求多福吧……”
丹阳子对苏宁安说道。
他倒没有幸灾乐祸,他非常清楚,苏宁安若是死亡,自己也会不复存在,即便是一个投影,即便只有残缺甚至虚假的情绪和记忆,即便现在是阶下囚,他仍然想活着。
苏宁安看了他一眼,把丹阳子收进了异常收容院。
现在,指望不上这个家伙。
他想要燃烧灵性物品,将飞剑和红衣女婉君放出来,然而,这一点仍然受到规则限制,没办法做到,毕竟,那两者是外力,一个是邪祟,一个负责驱动的核心也是诡异。
这个幻境是诡异黄粱构建的世界,不允许其他诡异入侵,也就是应有之义。
“呀!”
刺耳的尖啸声不绝于耳。
一个农夫提着扁担朝着苏宁安冲过来,他张大嘴巴大吼着,面孔笼罩在一片血光内,面色狰狞,瞧着就像苏宁安前世看过的丧尸电影,只是,动作远比电影画面上的那些行尸走肉迅捷。
“呼!”
扁担呼啸着砸了过来。
扁担上掠过一丝青光。
罡气!
这个农夫竟然是一个先天强者。
不!
他并非真正的先天,而是不知道被什么刺激临时打通了穴窍,境界飙升,临时突破到了先天。
若是在正常的世界,这种突破后的结果会很糟糕。
逃不过一个死!
然而,在这个诡异构建的世界,也就不一样了,不管是什么结果都很正常。
苏宁安微微侧身,手中的长剑微微一抖。
一缕剑光飞出。
剑光没入那个农夫的脖颈,扎入三寸便收回。
鲜血飞溅而起,如同喷泉。
然而,那个家伙摇晃着却不曾倒下,扫到空处的扁担凝在了空中,倒转着朝着苏宁安又扫了过来。
这一剑虽然刺中了对方的要害,一时间,他却不得死!
什么鬼?
苏宁安虽然诧异,却不曾慌张。
剑尖一抖,把长剑当成了横刀。
剑光一扫,剑罡勃发,将农夫的脑袋斩了下来。
没有头颅的身体摇晃着倒下,摔倒在地的头颅却还活着,表情狰狞地朝着苏宁安滚来。
非要咬他一口!
不远处,守门的士卒,推车小车的商贩,甚至抱着婴孩的妇人都朝着他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