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轻轻拍手,眼神充满了赞许:“好一个兄弟情深,老夫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将滔天富贵拱手让人的,佩服佩服。”
沈先生面色不改,从八尺镜中掏出酒坛子,灌了一口。
“你就是那与国同龄的老太监苍黎?”
苍黎没有否认,轻声道:“在皇宫大殿,滥杀我商都肱骨,后果你应该知道的。”
沈先生被逗笑了:“你放纵狗屁大臣欺负我侄子,而冷眼旁观,后果你也应该知道。”
“这句话唤作你哥来说,恐怕更合适,至于现在的你?”
沈先生面无表情。
“同白泽一战,落下病根,实力不足巅峰十之**,如何敌我?”
沈先生掏了掏耳屎,无所谓道:“我知道,你因地制宜的功法,在商都帝国蛰伏千年,吸取龙脉气息维持生机,同样反哺修为,不说在其他地方,在商都帝国皇宫大殿,你就是天下无敌。”
老太监捋了捋没有胡须的胡须,不置可否。
“但是呢,今天不是我的恩怨纠纷,若是我,可能早就跑了,我也不需要那脸面不脸面的,丢人么,打不过就跑,不丢人。”
“又但是,今天是我侄子沈朝歌的恩怨,就算老子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把皇帝老儿揪出来认错!”
沈朝歌一听二叔身受重伤,急忙拉着沈先生的衣袖,如今的沈朝歌,身材已经高过沈先生,也就无须拽着最下方的袖口。
“二叔,他说的是真的么?你跟白泽打了一架?”
沈先生镇定道:“那岂会有假,二叔把白泽的手砍断了一只,威风不威风?”
沈朝歌心中大急,依照他对沈先生的了解,后者越是云淡风轻,结果就可能越是糟糕严重。
“那你呢?”
沈先生无所谓道:“小伤而已,不值一哂。”
沈朝歌低下头,对自己的鲁莽冲动懊悔不已,若非自己一意孤行,若非自己托大而来,也不会将二叔置于此等局面。
沈先生见侄子低头不说话,又被气笑了:“干啥干啥,什么时候我那心高气傲的侄子,如此悲春伤秋了?”
沈朝歌抓住沈先生的手臂:“都怪我!”
沈先生轻轻敲了一下沈朝歌的脑袋:“如此娘们气态,可太让我失望了,赶紧带着阳阳离去。”
沈朝歌不肯放手。
“怎么,怕我打不过这老太监?”
沈朝歌不说话。
“走走走,你在这我无法全力出手,会分心!”
沈朝歌还是不抬头,轻声道:“只打架,可不许死了!”
“好你个臭小子,老子还没打呢,你就咒我,有你这么当侄子的么?”
沈朝歌转身离去,跑到傅阳阳身旁,但同时抬起头,将那个老太监苍黎的脸庞死死的刻在了脑袋里。
“今日是我修为不及,若是二叔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到地底下见阎王!”
沈先生收起玩味神色,继续灌了一口酒:“那就打?”
苍黎惋惜道:“天底下就你这一个八品点灯人,可惜了!”
沈先生指了指身后的沈朝歌:“你要是能再多活十年,你就会看到世间第一个九品点灯人。”
“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沈先生一脸傲气:“你也不看看是谁的侄子。”
本意是想说,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但作为沈家庶子,对沈烬向来有些阴晴不定的情绪,怎么可能会这么说。
“真要打?”
沈先生将坛中酒水一口喝光:“磨磨唧唧,你是活得太久,没人说话,拿我当陪聊?你有银子付钱么?”
苍黎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沈先生将酒坛子直接丢入空中,身形顿时消失,直接冲向苍黎。
沈先生身体已经抵达苍黎身前,酒坛子尚未落地。
苍黎也不后退,一拳对轰,身体纹丝不动,沈先生同样再度向前。
他自然知道对方的实力,不可能一拳得手,那就开始第二拳。
沈先生挥拳如残影,对着苍黎不分角度,不分力道,不分轻重全力出击。
巨大的拳罡在二人身前炸裂,轰鸣的声响震彻整个商都。
宫墙被拳罡对碰之下的道道涟漪猛然炸开,护城河同样未能免灾,崩起冲天的水柱,河水中的鱼儿被强大的力道直接震死。
苍黎单手变掌,以防守姿态对接拳罡。
另一只手轻轻凌空一抹,一个巨大的弧形光罩将二人围住。
苍黎仍有余力去保护皇族建筑,二人修为高下立判。
沈朝歌自然看不到二人具体的出手,但苍黎的神色自然,也能够看出,二叔此时的状态,定然无法取胜。
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沈朝歌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如此长久下去,二叔必败无疑。
自己该怎么办,以他现在三阳云灯境的修为丝毫帮不上忙,难不成要去无限宫找裴然帮忙?
可路途远近不说,当下已经和皇室彻底撕破脸皮,今日能否安然脱身都是问题。
远水解不了近渴,可当下,还有谁能帮忙?
一袭紫衣,脚踩红鞋,扎着小马尾辫子,突兀的出现在沈朝歌面前。
稚嫩的声音传来:“你是在等我嘛?”
沈朝歌大喜,一把抓住小女孩的手,惊呼道:“掌律!”
长岁食指上兜了一个红绳,一直转圈圈。
救星来了,沈朝歌似乎像是小孩跟家长告状:“掌律啊,您可不知道哇,皇室这群老王八犊子,欺负小孩啊,你看看我兄弟,还有我,差不点被打死啊!”
长岁笑道:“这不是没死么?”
沈朝歌着急道:“你快去帮忙呀,那老不死的活了几千年了,二叔不惑之年,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啊。”
长岁轻声道:“那老王八虽说修为七星碎灯境,不比我高多少,但这里可是皇室,千年汲取龙脉之气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他在这里无敌,丝毫不夸张。即便是仙下七绝顶的杨仙羡也未必能够稳赢。”
沈朝歌咋舌:“这么强的么?”
长岁点头:“世间会有光怪陆离之物,自然就有不可理喻之人,不奇怪。”
“那今天恐怕无法善了?”
长岁将红绳丢给沈朝歌,轻声道:“许久没打架了,我也很想试试!”
话音未落,长岁的身影已经冲入光弧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