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李桑桑脸色很不好看。
白霜走进来,看见地砖上有一抹红痕,海棠被李桑桑用鞋碾碎,胭脂一般秾艳的颜色被踩碎
白霜现
李桑桑有些嫌恶地移开了眼睛,对白霜说“你这几日歇息得可好”
白霜拧了拧眉回忆道“早睡早起,倒是好眠。”
打量着李桑桑的神色,白霜又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似乎睡得太好了。”
李桑桑转头看着白霜“你也觉得有些奇怪对吗”
她和白霜这些日子里愈
李桑桑想到了宫里的姚五娘,沉下了眼睛。
她轻声问道“白霜,你能查出来吗”
白霜思索了一下“奴婢可以试试。”
白霜细心查看了屋里屋外,一天后,指着袅袅升起轻烟的铜熏笼说“三娘子,这香料不对,只是,它虽然让人睡得昏迷不醒,却没有旁的坏处,甚至还能让人好好休养生息,是要换了,还是任由它去”
李桑桑拧了眉心,说道“悄悄换了它,”她盯着轻烟有些微出神,“然后,守株待兔。”
白霜悄悄换好了香料,这夜,她和李桑桑主仆二人依旧像往常一般早早入睡。
李桑桑闭着眼睛,等了不知多久,有人过来。
冰冷的手指缓缓划过她的眉心,她的鼻尖,然后是她的唇,她被拥入一个带着冷冷柏子香的怀抱。
“桑桑,”她听见有人说话,“今日的海棠开得最好,你会喜欢的。”
她清楚地听见了,这人的声音她不会认错,是高桓。
高桓冰冷的手指缓缓划过她的脸颊,细心描绘着她的眉眼,琼鼻,嘴唇,然后蜿蜒往下。
他的手指
他轻轻地将李桑桑抱起,像是盘弄一只木偶一般,缓缓将她小小的身子拥入怀里。
他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桑桑。
”
李桑桑被迫团
李桑桑推开高桓的肩膀,
明明是媚态横生的动作,她的目光却沉静如水,她只是看着高桓“殿下为什么会
高桓的神色很复杂,良久,他伸手重新将李桑桑搂进他的怀里,声音干哑“桑桑。”
多么像从前的那些夜晚,李桑桑会
李桑桑微微出神,她两眼放空,过了很久,久到足以让高桓感到欣喜。
李桑桑冷静地问“殿下想要什么”
高桓说“什么”
李桑桑又推开他坐了起来,她下了榻,高桓撑着手坐
但是李桑桑站
但细究她的神色,深
她伸出玉笋一般的指尖,破开了她的前襟,薄绸的里衣里
高桓感觉心口欲望狰狞的饿鬼就要放出“桑桑”
李桑桑像是妖媚又温柔似水的狐女,她问“殿下想要的,就是这个吧”
高桓克制住脑中崩裂的欲望,他走了下来,捡起李桑桑的衣服,重新披
李桑桑抓住高桓的前襟“
她走近高桓,像是要引诱,像是要故意激怒他。
李桑桑记得,那日
李桑桑松开了手,衣襟微微敞露。
高桓却注视着她,抱住了她,他抱她很紧,他埋
李桑桑心中有压抑已久的恶意
,她擦着他的耳朵说话“我有时候会感到困惑,殿下,为什么单单对我这样不同呢,我思来想去,大约是年幼的时候,不小心让殿下注意到了我吧。”
高桓胸膛震出奇异的笑声“因为我们有缘分。”
是前世命定的缘分。
李桑桑轻轻摇了摇头,她甜腻的呼吸擦过高桓的唇边“不是哦,是因为殿下轻视我,殿下小时候看见过被卖到妓馆的我,所以殿下从心底认定我是残缺的,可以任由轻薄,是个妓女,所以才几次三番
高桓看着李桑桑,他不再是笑着的,脸孔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有空洞的眼睛
李桑桑佯装出来的妖媚笑容凝滞了一下。
高桓拉开李桑桑,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出离地冷静,像是
他温柔地抚摸着李桑桑的脸颊,重复道“桑桑,我离不开你。”
他眼里开始有明灭跳动的火焰,李桑桑望进他眼中的自己,仿佛感到火焰
他极度执拗地将李桑桑重新拉入了怀里,他带着李桑桑一同倒
李桑桑忽然感到事情有些失控,她看见高桓的脸上浮现出了温柔到森然的笑意,有略显癫狂的神色,他将身子压
高桓伏
高桓身上的温度似乎也沾染到了李桑桑,她咬着唇,有片刻的不清醒。
唇上的疼痛很快唤醒了李桑桑,她看着高桓。
高桓仍旧是病弱苍白的少年模样,他鬓
他
高桓皱着眉,模样有忍耐和痛苦,他死死抱住李桑桑,他深重的欲念似
乎沾染到了李桑桑身上。
李桑桑仿佛被拖进了漩涡之中,有热水浸透她,暖融融的,她回过神,她愣了半晌。
她抽出了手,往高桓脸上甩了一巴掌。
高桓脸上出现了一块薄红,给苍白的脸上点缀了些许色气,他摸了一下脸,竟然很愉悦地眯着眼睛笑了,他重新死死搂住李桑桑,
这个夜里,李桑桑被神神叨叨的高桓拥住,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高桓里衣轻薄,滚滚地几乎要灼伤李桑桑,他面上却平淡,像是恍然不知,李桑桑扫了他一眼,淡淡转开视线。
高桓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他一把捞过躺
高桓放开李桑桑,看着她沉寂的眼还有枕边的金钗,忽然笑了。
他低头,灼灼地盯着李桑桑的唇,顿了一下,然后视线往上,看着她的眼睛“桑桑,你想杀我吗可惜现
他的语气中竟然能听出来一点遗憾。
他像是
海棠的微微香气静静透了出来,它坠落
高桓将李桑桑的手拉住,环绕住他的背,李桑桑的手触到他弓起的脊骨,清矍嶙峋。
高桓的热气一点一点扑
李桑桑冷冷地看着他“你这个疯子。”
这个疯子却还
李桑桑看了看屏风外,她淡淡说道“白霜就要进来,殿下,你这样情欲高涨,是想要我们两人一起伺候你吗”
她的眼神冷冷,有鄙夷和奚落。
高桓眨了眼,眼睛黑亮,苍白的脸颊上浮出有些病态的红“我是你一人的,桑桑。”
白霜走了进来,看见李桑桑神色娇媚,如同海棠将醒,眼中却有深深的厌烦,像是一大清早就被人搅了清净一般。
白霜顿了顿,问道“三娘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李桑桑将衣襟拉紧了一些。
她略带烦躁地想着,乔太妃并不会帮她将高桓撵走,她只怕会乐见其成,是否要求助吴王呢
若是让吴王知晓她和高桓搅和
李桑桑想到这里,对自己有了深深的厌弃。
心理上明明对高桓厌恶至极,身体上却是那样地熟悉他。
李桑桑微微蹙了眉,她毕竟不是真的对一无所知的单纯少女,和高桓曾经也胡闹荒唐过,难道是因为这种原因,让她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对高桓的警惕
李桑桑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
李桑桑渐渐习惯高桓的深夜造访。
开始高桓感到欣喜,后来却有些闷闷不乐起来。
她无所谓的态度,让高桓的心脏隐秘地腐烂。
她视他若无物,像是桌椅板凳,像是宫女太监,像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
除了那日两人陡然的对峙让事情有些失控,这些天来,李桑桑几乎不准他对她有任何亲密的动作。
虽然很不应该,但高桓立刻想起来那日
他很嫉妒,虽然内心知道月亭不过是一个太监,这嫉妒有些不可理喻。
静谧的夜里,神圣的三清殿侧旁,祈福台中。
高桓披着寒露走了进来,他看见李桑桑偏过头看他,清凌凌的眸子里无悲无喜,看
着他仿佛看着一只猫狗。
高桓顿了一下,熟悉的空洞又
他疾步向李桑桑走过来,他站
他手指间的海棠缓缓落地,
李桑桑坐了起来,也许是因为动作有些突然,她摇摇晃晃,高桓情不自禁伸出手,搂住了她。
李桑桑眉眼冷淡地推开他,她站起来,将衣裳穿好了,却是赤着脚的。她一双玉足纤小圆润,白皙中透着粉,她用这一双赤足踏
高桓不由得说道“桑桑,地上冷。”
李桑桑置若罔闻,高桓看着她走动的方向,那边是守夜的婢女简单的床铺,李桑桑夜里并没有让白霜伺候。
高桓大步走了过去,将李桑桑一把抱起,重新放
李桑桑不置可否,她转过头,背对着高桓。
她听见高桓的声音
李桑桑没有理会他,她吹熄了灯烛。
一宿无言,天亮。
李桑桑懒懒看着铜镜里,高桓动作有些笨拙地将一朵粉白的海棠插
李桑桑微微走神。
她能看出来高桓隐
有时候,她觉得高桓是一只玩弄猎物的动物,像她曾经养过的那只狸奴一般,会温柔地捉弄捕获的小鸟,
李桑桑移开眼睛,不回答高桓的问话,高桓也并不
李桑桑推开了他“你该走了。”
高桓看着李桑桑纤细的腰肢,有伸手去抱她的冲动,但他只是动了动手指,他抬眼“桑桑,你
李桑桑冷冷的眸子看着高桓,高桓眼中盛满空洞的笑意,他站了起来。
他想要侵入她生活中的每一处缝隙,而不是简简单单地
可李桑桑太过吝啬,一分一毫都不让他越界。
帘外人影动了,高桓知道,这是白霜要进来服侍李桑桑。他脚步顿了顿,没有动。
李桑桑缓缓地转动了眸子,清凌凌的目光看向了高桓。高桓满面微笑地转过头,紧紧盯着着李桑桑的眼睛,依旧没有动。
他不满足于
他想要光明正大、明目张胆地站
两人静静地对峙了片刻。
“哐当”一声,是白霜手中的银盆落地,惊醒了静谧的清晨,惊动了窗外的飞鸟。
屋内三人之中,竟然只有白霜是惊慌失措的。
看着白霜落荒而逃的背影,高桓情不自禁露出一点笑意。
仿佛
李桑桑微微转过脸“燕王殿下,玩够了吗”
高桓的眼眸中涌现出浓浓的黑。
不够,远远不够
他想要的远远不止如此。
但是他只是露出了微笑“桑桑,我走了。”
李桑桑看着高桓走下了楼,他衣摆轻轻飘开,脚步轻快。
没有过多久,白霜上来了,她欲言又止,很想要开口问一问,但是忖度着李桑桑的神色,终究什么都没有问。
白霜给李桑桑梳妆完毕,她走了出去,李桑桑从楼上看见白霜走出了祈福台,像是向南边走去。
她不由得伸出食指点了点太阳穴。
这是麻烦事。
不用多想,白霜一定是去向乔太妃禀告高桓的事了。不知道乔太妃知道了这件事,又会有什么筹谋。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白霜走了回来。
李桑桑坐
李桑桑不置可否地移开了眼睛,不打算议论这件事。
白霜松了一口气。
李桑桑坐
有人鬼鬼祟祟从一侧跑了出来,转眼间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李桑桑皱起眉来,她快步走下去,和白霜两人将祈福台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暂且没有
大约那人见她们从外面过来了,一时慌乱,还没有来得及布置就逃跑了。
李桑桑觉得有点棘手,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李桑桑只得吩咐了白霜,早晚都要检查一遍祈福台周围,一旦有问题,立刻去找乔太妃。
几天过后,李桑桑打听到宫里的一件新事。
白霜忧心忡忡对她说“听说尚宫局丢了一件东西,却打听不清楚究竟丢了什么,问起来的时候,人人都讳莫如深。”
李桑桑只得吩咐她“照旧每日检查,早中晚都仔细看一遍。”
如此又过了几天。
终于,一天白霜脚步匆匆地走进来,神色慌张,从袖子里拉出一方帕子。
“三娘子你看。”
李桑桑顺着白霜手指所指的地方看去,这帕子上竟然细细绣了一首艳诗。
李桑桑眉心一跳,她说道“有人要害我,这东西放
白霜点点头。
看着白霜跨过门槛,李桑桑又叮嘱一声“路上小心一些,不要被人设了圈套。”
白霜出去了大约有个半天,她回来后告诉李桑桑“三娘子放心,太妃已经处置妥当了。”
李桑桑问道“怎么处置的”
白霜说道“太妃娘娘派人查了这几日往三清殿祈福台这一路来的宫人,细细排查之后,找到了一个宫女,她见被太妃娘娘
“供认了”李桑桑蹙了蹙眉,劳心费神闹了这么一出,却又简简单单地供认不讳。
李桑桑问白霜:“那宫女还
白霜点头:“自然是
李桑桑说道:“我过去看看。”
李桑桑带着白霜又一次来到乔太妃宫中。
听闻李桑桑放心不下,要见那个宫女,乔
太妃笑了一下:“三娘子放心,那宫女已经被我拿捏住,再不会掀起风浪来。”
李桑桑知道她坚持要见那个宫女,势必会让乔太妃觉得是小题大做,但她依旧抬起眼睛,说道:“桑桑实
乔太妃果然笑容淡了一些,被李桑桑这样年纪轻的小娘子质疑她的手段,让经历过许多大事的乔太妃有些不快。
但她依旧答应了李桑桑“既然三娘子坚持,那好吧。”
她扬声说道“把那个宫女带过来。”
宫女穿着绿裙,自称绿玉,她说道“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害李三娘子。”
李桑桑微微垂头,看着跪
绿玉摇头“没有人指示奴婢,奴婢原本是灵圃养蛇的,因为三娘子那日被蛇吓到了,于是怀恨
李桑桑突然问道“尚宫局丢了什么东西”
绿玉脸上有错愕“三娘子说什么”
乔太妃也问道“尚宫局”
白霜
绿玉又苦苦哀求起来“太妃娘娘,冤枉啊。”
乔太妃按了按太阳穴“吵得头疼,将她拉下去吧。”
她转脸对李桑桑说“既然你有些不放心,那我替你问问尚宫局吧。”
李桑桑恭敬行礼“多谢太妃娘娘。”
李桑桑回到祈福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今夜,她有点想要见到高桓,李桑桑想,
但是她晚上等了高桓许久,他没有出现。
白日里,高桓办了件天子交代的差事,忙活了一天,只感到疲惫不堪,想到夜里能够看见李桑桑,心里不由得轻快起来。
他尘土飞扬地骑马跑过朱雀大街,跳下了马,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一路引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