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臣民均以为燕王必然会进攻长安,他们对高樟派遣宣诏使的做法没有抱太大希望。
但是消息传来,燕王领旨,即日就要回长安。
皇帝这边,自是让他将军队后退,只需带一队护卫进长安。
高樟下这道旨意的时候,内心更加忐忑,但这次高桓依旧顺从了他。
高樟彻底松了一口气。
洗尘接风,登高受封,高桓从别有用心的野心家成为了天下人心中的大英雄。
他骑着照夜白走过朱雀大街的时候,引来满城围看。
高桓回来的第二日就到了正旦,除夕宫宴,高桓入宫。
高桓一路面色沉凝,他才从战场回来,浑身带着血煞之气,板起脸来更是让人忍不住战战兢兢。
宫人引高桓到宴席中,察觉到高桓皱了皱眉,不小心绊了一下,踩
他立刻吓得面色苍白。
但是高桓仿若不知,心不
高桓一走进殿中就看见了高坐着的高樟和李桑桑。
他们两人浅淡的笑意
高桓指尖有些颤抖,他捏住了酒盏。
参加宫宴的大臣们见高桓心情不悦,互相暗暗对视一眼,心中担忧不止,只祈祷今夜安然无恙。
高樟微笑对高桓说道“皇弟此番得胜而归,战功赫赫,朕不知要赏什么才对得起皇弟这番功劳。”
高樟是
但是大臣们却开始想来想去。
越想越觉得圣上的这个玩笑不合时宜。
要是燕王一个不好,说要皇位呢
众人都盯着高桓。
高桓一直盯着酒盏,听着高樟说话,放下了酒盏,他转头,他的目光一点点地落
李桑桑衣着打扮大气雍容,高桓很少看到这样的李桑桑,这样服侍的李桑桑有时候会出现
梦里的李桑桑会生动活泼一些,脸色红润一些。
现
高桓心中不由得一紧,他想到了李桑桑身上带着的奇异的病,但是他转念又想,李桑桑已经吃过琥珀金蟾,她会安然无恙的。
高桓许久没有回答高樟的问题,而是看着皇后,缓缓出神。
高樟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大臣们开始交换着隐秘的眼神。
高樟笑容僵硬“皇弟”
高桓缓缓开口“臣想要”
他依旧
高桓捏着酒盏,站了起来,他微笑“臣想要敬皇兄一杯。”
高樟松了一口气,向高桓举杯。
余下的人也开始举杯道贺。
没人注意到,正是热闹之时,李桑桑掩着唇咳嗽了两声。
高桓的手微微一顿。
酒过三巡,李桑桑悄悄站起来,
高桓看着李桑桑消失,又等了半刻钟,他同样站起来,只对高樟说“不胜酒力,出去吹吹风。”
高樟没有多想,点头应允。
李桑桑回到含凉殿内。
掬水小心伺候她坐下,然后走到一边拨了拨炭火,她皱了皱眉“银丝炭又快用完了。”
掬水低着头
李桑桑听高樟谈起过,如今宫里缺银子使,就连蓬莱殿的偏殿都没银子修葺。
高樟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神色郁郁。
李桑桑有些许猜测,大约是宫里的太监
只是高樟内忧外患之下,对处置宫里太监这一件事,显得有些犹豫。
既然皇帝都缺银子使,更别提她这个皇后了。
高樟想要息事宁人,李桑桑哪里能出这个头
掬水走出去了片刻,又回来了,她
掬水将手炉塞进李桑桑手中,对李桑桑说“娘子不要随意吹风,你如今身子怎么能挨”
李桑桑乖顺点头“我晓得。”
虽然李桑桑身子不好,但是她不喜欢冬天屋子闷,总是要通通门窗,但是大夫曾叮嘱过,不要让李桑桑受冷。
掬水
李桑桑安静地坐
李桑桑站起来,走到窗边,小心翼翼推开了窗。
冷风吹来李桑桑的脸颊上,李桑桑闭上眼睛,睫毛颤抖了一下,感到闷热的脑子都清醒过来。
门口有脚步声响起,李桑桑以为掬水回来了,她转身去看,进来的却不是掬水。
高桓站
他看了看灌进冷风的窗棂还有熏笼里烧着的银丝炭。
两人相对,却半晌无言。
正
掬水从外面看,没有看见被墙挡住的高桓,她一走进来,一眼就看见了洞开的窗子,她惊呼“娘子,你受不住风,怎么能开窗,是奴婢疏忽。”
她走进来,然后后知后觉地
高桓皱眉看了一眼掬水,然后看着李桑桑“你病了”
李桑桑摇头“本宫很好,谢燕王关怀。”
高桓像是根本不
掬水忍不住说道“娘娘身边不止我一个,只是娘娘喜静,没让她们
“可是你病了,”高桓格外执拗,“皇兄、他怎能这样由着你,他应当看好你。”
他容不得高樟对李桑桑的疏忽,这让他想起他前世的遗憾。
他像是
高桓转脸,瞥了一眼熏笼里的红箩炭,他声音有些沉“叫孙福过来见本王。”
掬水疑惑“孙公公见殿下”
高桓没有解释什么,掬水按捺住不解,往门外走去。
李桑桑看了一眼高桓,然后她坐
她盯着瓷壶,说道“或者,你其实是想要让圣上撞见,你想报复我”
高桓笑了一下“桑桑,我没有那么幼稚。”
李桑桑缓缓出神,她突然问道“怪我吗”
“什么”高桓问。
那个雪夜,是李桑桑对高桓的欺骗,高桓应当怪她,李桑桑想了想,什么都没有说,摇了摇头。
既然高桓决心装傻,她也乐于不提。
很快,掬水带着孙福走了过来。
虽然皇帝已经换了,可是宫里依旧是老一套,最有权势的太监依旧是孙福。
掬水将话带到的时候,很惊讶地看到一向连皇帝都不放
孙福看见了高桓,马上露出讨好的微笑,作势要拜,高桓根本没有看他,也没有让,受了他这一拜。
孙福面色如常,笑容满面地躬着身子来到高桓身旁“殿下有什么吩咐。”
高桓冷笑“本王竟然不知,如今孙公公
孙福连忙口称不敢。
高桓转了头,只管盯着熏笼里的红箩炭。
孙福看了半晌,福至心灵“奴婢死罪,竟疏忽至此,那些不长眼的东西漏送了银丝炭,奴婢早该知晓的。”
高桓看着他说了半晌,冷冷开口“往后含凉殿的事,本王都要一一过问。”
孙福满脸赔笑“奴婢知晓,奴婢知晓。”
孙福见高桓不再说话,欠着身要退出去。
高桓出声“慢着。”
孙福停下。
高桓皱眉说“请御医过来诊脉,另外调拨几个医女过来含凉殿里伺候,这里伺候的人手不够。”
孙福连忙应是。
孙福走后,高桓重新看着李桑桑。
他有许多话想要和李桑桑说,但是李桑桑自始至终都兴致缺缺,就连方才他和孙福讨论含凉殿的事,李桑桑也一言不
高桓看着李桑桑,他知道,李桑桑与他大约没有话要讲了。
前世今生那么多事,如何讲得过来。
索性不讲了,让他这个人完完全全从她的生命里消失。
高桓感到心口隐隐作痛,他轻声说道“桑桑,我走了。”
这一次,李桑桑依旧没有理会他。
高桓回到燕王府。
夜色又重几分,御医匆匆从宫里感到燕王府。
御医紧锁眉头“殿下,皇后娘娘的病实
高桓感到指尖冰冷“她已经吃了琥珀金蟾。”
御医低叹了一声,然后说道“殿下,臣翻了医书,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高桓问道“什么猜测”
御医说“虽然许多医书已经毁之一炬,但是臣依旧从中窥到了端倪,皇后娘娘身上的病,可能是南朝皇族的血病。”
高桓摇头“不会,她若是南朝皇族,难道李年也是”
御医问道“李年,李年也有这病吗”
高桓没有回答,今生的李年似乎没有生病,前一世的李年和李桑桑的病症很是相似。
高桓拧眉,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