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都梦到自己不同的死法, 有时候
“这位女士,你不如另请高明吧,
“唉, 我可真是太倒霉了,自从我那短命鬼的丈夫走了,留我一个人奶孩子养老人, 如今还要受这样的折磨”
何萍萍一边往外走, 一边听着身后的声音,有些好奇地问陆夕濛“做噩梦也是疾病么”
陆夕濛说“灵枢第四十三曾经提出十二盛者, 分别是阴气盛,则梦涉大水而恐惧;阳气盛, 则梦大火而燔灼;阴阳俱盛, 则梦相杀肝气盛, 则梦怒,肺气盛,则梦恐惧、哭泣、飞扬;心气盛,则梦善笑恐畏;脾气盛, 则梦歌、身体重不举;肾气盛,则梦腰脊两解不属。”
“还有十五不足者,即厥气客于心,则梦见丘山烟火;客于肺,则梦飞扬,见金铁之奇物;客于肝,则梦山林树木;客于脾,则梦见丘陵大泽,坏屋风雨;客于肾,则梦临渊,没居水中;客于膀胱,则梦游行;客于胃,则梦饮食;客于大肠,则梦田野;客于小肠,则梦聚邑冲衢;客于胆,则梦斗讼自刳”
“这二十七种情况虽然不完全准确,但它的大体上就是说梦的内容很大程度上对应身体的健康情况,也可以看作是身体
何萍萍恍然大悟“哦,那她是属于你说的阴阳俱盛的情况吗”
陆夕濛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不愧是村支书家的孩子,有一定文化水平,文绉绉的词汇能这么快理解。
想了想,陆夕濛摇头“我刚才一瞥,见她唇色浅淡,有脱
“能治吗”
“能肯定能,但没有看舌质和脉象,我不太确定,大概能用鹿角霜、仙鹤草,或者吃鹿角片也行”
职业本能,她已经
何萍萍虽然不懂,但越
陆千帆一路上留意两边的商铺,有看到需要买的东西就进去问问。
“老板,你这灯泡多少一个”
小老头躺
“家用,房间大概就跟您这店面一样大。”乐乐以后跟三弟一样要书,明亮的光线是必需的。
小老头拿扇子指了指“那个桌子上摆的就行,亮度够用,一个三毛五。”
陆千帆说“老板,我们乡下刚拉电线没多久,电压不稳定,灯泡容易爆,你给我便宜一点,我多买两个呗。”
小老头闭上眼睛,一幅要继续睡的样子“我这里出去的灯泡都不会随便炸的,没一个顾客不夸质量好的,你要是买三个,我给你特惠价,三毛四吧。”
何萍萍听见他这个特惠价,噗嗤一声乐了“老伯,咱们生产队还有好多家要买呢,你再给削点儿,我们回去了挨家挨户帮你宣传去”
小老头瞅了瞅她,慢悠悠地问“那你想要多少”
“就来个整的,三毛吧。”
小老头瞪大了眼睛“女娃子说话没个准头,哪有一下子砍掉四毛的,小老头还要靠这个吃饭呢,你不如买个煤油灯算了,只要二毛五。”
何萍萍被他这顽固的态度激起了斗志,当即上演了一番你来我往讨价还价,直到说得嗓子眼
“好吧好吧,三毛一再低是万万不能了。”
“嘿嘿,”何萍萍笑出一口齐整的大白牙,“谢谢老伯了。”
陆千帆用这价格买了三个新灯泡,有些同情地看了看崔长庚。
“你
崔长庚道“我一般主动认输。”
陆千帆说“巧了,我也是。”
“你们嘀咕什么呢”何萍萍转头,“再不走快点,到了肉联厂都没肥肉了。”
“来了。”
两人应了一声,快步跟上。
肉联厂每天会有新鲜的肉上架,得凭肉票买,通常最受欢迎的就是肥肉,大油大荤,能吃上一顿简直快活似神仙,其次是瘦肉,虽然榨不出多少油但也鲜美解馋,相对来说不受欢迎的是骨头和猪下水,肉不多,对烹饪方法要求也比较高,很多人嫌弃难吃。
一行人运气好,赶到肉联厂的时候队伍不长,各种类型的肉都还剩下一些。
“要多少”肉联厂员工指着面前被割得七零八落的半扇猪肉问道。
崔长庚递过去两张面值壹斤的肉票“给我切肥瘦相间的那种。”何萍萍不爱吃肥肉,说腻得慌还容易长胖,所以他们家卖肉一般不买太肥的。
肉联厂员工受伤是特制的砍肉刀具,切骨头都嘎嘣脆,他手起刀落,用杆秤一称,不多不少刚刚好。
轮到陆夕濛,她说“一斤肥肉,一斤瘦肉,再给我来一些骨头和猪下水吧。”
难得主动要骨头和猪下水的,员工往袋子里装的时候就问她“你确定要这么多”
陆夕濛点头。
何萍萍忍不住问“为什么要猪下水啊,很亏的。”骨头熬汤还可以理解。
陆夕濛说“猪下水其实能做得很好吃。”
很多人对猪下水的异味闻之色变,觉得洗起来特别麻烦,但只要处理干净,做成卤味,这讨人嫌的东西就会变成人间美味了。
肉联厂的员工
买了猪下水,自然还要去杂货店买相应的调味料,陆夕濛跑了四个杂货店才买齐香叶、桂皮和八角,有的售货员压根没听过这些调味料的名字,
何萍萍捂着肚子,有气无力道“我好饿,走不动了,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崔长庚左右看了看“你想吃什么有面、馄饨、包子,或者米饭”
何萍萍问“你带了多少粮票”
“不多,但肯定够吃。”
“那咱们吃点好的吧,吃不完带回去给爸妈也尝尝。”
话是这么说,店面很大的饭店四人还是不敢去的,被家里爸妈知道了一顿呲儿都是轻的,肯定会被念叨不节约不懂事。
他们最终选了一个门口黑板上菜价尚可的馆子。
女服务员穿着一双塑料高跟凉鞋,满面笑容地迎上来,待看到几人大包小包一幅农民进城的打扮,笑容就淡了下来。
“四位吗坐大堂吧。”
这会儿正是饭点,大堂里每一张桌子上都有人,有的没坐满,但他们四个进去的话必须得拼桌才行。
何萍萍问“有隔间吗,我们四个想坐
女服务员说“隔间得加钱,是留给重要客人的。”她把重要两个字咬得很清晰。
“有人预约了”陆夕濛挑了挑眉。
女服务员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没人预约,大堂还有那么多位置,你们非要去隔间干什么”
何萍萍皱起了眉头“你这人好奇怪,我们又不是不给钱。”
他们几个的动静引起了别的食客注意,女服务员听到有人小声说“这家饭馆的饭菜不错,就是服务员态度差。”
“嗐,国营的铁饭碗呗,个个牛气着呢。”
“这还算好的,上次我就问了一下菜里有没有葱和蒜,那人叫我爱吃吃,不吃滚。”
女服务员面子上有点下不来,就带着何萍萍她们进了隔间。
隔间是大桌子,他们把买的各种东西放椅子上,剩下的空间也绰绰有余。
女服务员让他们点菜,何萍萍一眼看到最上面的“炒鸡蛋”,后面价格竟然是“壹角”。
“这鸡蛋也太贵了,还不如回家吃。”
难得下馆子,自然要尝一些平时吃不到的。
女服务员闻言,眼神愈
她
四人最后点了两荤两素,素菜是一个炒合菜,一个酸菜炖粉条,荤菜则是羊肉炒圆菜和笋干红烧肉。主食要了四份面条。
女服务员说“做羊肉炒圆菜的厨师中午走了,这道菜做不了。”
这年头,能当上国营饭店厨师的人几乎都是从小开始学习手艺,能出师的都是受人敬重的大师傅,踩点上班准时下班,一分钟都不多呆的。
崔长庚说“那换成土豆炖牛肉吧。”
女服务员撕了一张小票,啪得拍
何萍萍吐了吐舌头“这么凶”
女服务员把条子递给厨房师傅,来不及歇一会儿,又听有人叫她“服务员,给我加点醋。”
“喊什么喊你吃的东西必须蘸醋吗”
“嘿,我就好这口,这么贵的菜钱连点醋都不给”
“行行行,酸死你。”
她抱怨了一句,正要去柜子里拿醋瓶,忽然瞧见饭店经理从外头走了进来,赶紧弯腰鞠躬。
“诶,小红,我有几个朋友过会儿要来吃饭,把隔间拾一下。”
女服务员想也不想就答应道“好,我马上去叫里面的人腾出来。”
饭店经理一愣“有人啊”
“刚来的,还没上菜。”
“既然是先来后到,不好叫客人挪,那么这样吧,你
饭店经理一边说着,一边向前几步,透过田字形玻璃窗瞥了一眼隔间内部。
这位经理年纪轻轻就空降到饭店来,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对待他,女服务员总觉得他话里有责怪之意,恨自己当时怎么没有坚定地保留下隔间来,想说点讨好的话来弥补。
突然饭店经理语带惊喜地喊了一声“陆医生这不是陆医生嘛”
他猛地推开门,眼神跟见到了亲人一样。
陆夕濛愣了愣“你是”
“你认不出来我啦”饭店经理故意做出鬼脸来,“嘴歪眼斜的那个。”
这样一看陆夕濛就想起来了,是那位叫祁滨的面瘫小伙子。
“你后来有再复
“没。”祁滨笑道,“我可小心防范了,绝对不让风对脸吹。”难受是其次,主要面瘫实
陆夕濛介绍双方认识了一下,祁滨笑道“既然都是好朋友,这顿饭我请吧,再加几个菜,加几瓶饮料。”
祁滨抬手就要招呼已经看得傻愣愣的女服务员,陆夕濛说“一码归一码,没有让你请我们的道理。”
祁滨搓着手笑了笑,欲言又止。
“我还有个小忙,不知道能不能请陆医生帮一帮。”
祁滨有位好朋友,就是他今天要请来吃饭的其中一个,叫岑天利,这位朋友的父亲一周前突
他明明好端端地躺
听到这里,何萍萍已经吓得揪住了崔长庚的衣服,又禁不住好奇“莫不是失心疯了”
祁滨叹了口气“不晓得啊。有的老人就说是鬼上身,劝我朋友去请和尚道士来做个法事,但你们也知道,现
岑天利马不停蹄地带他父亲去过好几家医院,医生都建议他先把岑爸爸送到神病院控制起来,至少阻止他对自己进行的暴力行为,可岑天利去神病院看了一下,被关起来,被绑床上,被强行喂药,他不忍心把老父亲放
祁滨说“他今天刚从隔壁县回来,他爸还是那幅样子,我看他心力交瘁就提了一嘴陆医生,他说想让陆医生帮忙看看,钱不是问题”
几人同时看向陆夕濛,陆夕濛说“可以,过会儿吃完饭我跟你去。”
虽然她今天出来什么装备都没带,但药材可以去别的药房抓,针灸用的针系统空间里有备用的,假装从包袱里拿出来就行。
接到陆夕濛的想法,球球
“宝贝崽,你要是能抢几个任务过来就更好了。”
球球立马垮下了脸。
系统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娘呀亲娘呀,亲娘呀”怎么会有像他这样惨的系统,嘤嘤嘤。
陆夕濛自动无视他的卖惨行为。
反正她是后娘,不是亲娘。
祁滨激动地握住陆夕濛的双手,使劲摇了摇“太感谢你了陆医生,这段饭还是我请吧,就当我替朋友提前预付一些医药费了。”
陆千帆和崔长庚不约而同喊道“先把手放开”
祁滨立马像触电似的弹开,讪讪地挠了挠头。
陆千帆有些狐疑地瞟了崔长庚一眼,崔长庚咳嗽两声,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
托陆夕濛的福,陆千帆、崔长庚和何萍萍吃到了人生中最豪华的一顿饭,简直比过年的团圆饭还要丰富,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
女服务员忙着上菜倒饮料倒茶水,累得额头冒汗也不敢擦,唯恐祁滨计较起之前她对陆夕濛几人的怠慢。
这边宾主欢,另一头,脱离大部队的宋庭昱终于来到了革委会大门前。
怀里揣着东西,他路上碰到一起来的村民跟他打招呼都权当没看见,担心迟则生变。
站哨的问他“你来干什么”
“我是来交推荐表的。”
“哦,进去吧。”站哨的人没问具体是什么表,只要是有由头的正经事他一般就放行了。
办事的地方坐着一个中年女性,一身工作装穿得服服帖帖棱角分明,平直的眉毛和嘴唇凛若冰霜,神态严肃,一本正经。
“都九月份了,你才来交工农兵推荐表”
宋庭昱下意识抿了抿唇“来不及了吗”
“倒也不是,还是能给你推荐,但学校那边有没有意见就不知道了。”
“宋庭昱知青”她观察了一下宋庭昱,细皮嫩肉的,戴着眼镜,“你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插队,带户籍证明了吗”
宋庭昱的心跳一瞬间加快了,脸上还是勉力维持着正常表情“我忘记了。我们生产队比较偏远,来县城一趟不容易,您看能不能帮我通融一下”
“好吧,上面还会复核一遍,到时候可能会去你写的户籍地察看的,我这里就不卡你了。”她把推荐表看到最后,“你算是走的哪个组织的名额呢你等我看看啊没错,祁山大队今年没有名额,其他大队有名额的也都报上去了,你这个是怎么回事”
宋庭昱一下子被问住了,但还没有懵掉,脑子快速运转起来。
这张表是从陆万春的身上掉出来的,他没记错的话,陆万春
“我这个不是大队的,是县一中推荐我的。”
工装女人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怎么没有学校的红章”
宋庭昱佯装惊讶,伸长脖子看了看“啊,我以为老师给我的时候已经敲好章了呢,居然没有嘛。”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贯是粗心大意的,还缺乏常识没有填好的空表学校怎么会直接印章
宋庭昱嘴上哎哎地答应着,心里有些忐忑。
按理说学校保管公章的都是行政部门,跟教学教研一般是分开的,不知道会不会
“那个谁,你过来一下,帮我跑一趟一中。”
被他叫来的人拿过表一瞅,眼睛差点没掉下来。
“南阳县一中的两个名额都有人上了啊,学校的报道信息都
“什么”女人悚然一惊,混沌的思路刹那间清晰起来。
连忙喊站岗的人“把他拦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论哥哥
陆千帆我特别喜欢我妹妹。指亲情
崔长庚我也特喜欢你妹妹。
陆千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