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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姚晗新到苏州,水土不服,江晚芙还过去陪他用了晚膳,看着他睡下了,吩咐红蕖等丫鬟照看好小少爷,才起身回了侧屋。
到门口,守门的丫鬟自然是他们从京城带来的,屈膝跟她道,“世子爷方才回来了。”
傍晚的时候,陆则没有回来用晚膳,被江晚芙的父亲留下,翁婿二人吃了饭,陆则派人回来说过一声。江晚芙点点头,进了门,果然看见了陆则,他正卧
江晚芙走过去,陆则像是听到她的脚步声,很快睁了眼,看见她,晃晃悠悠地坐起来,要下床穿鞋。江晚芙看他那副样子,忙上前,一靠近他,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她抬起头,“夫君,你饮酒了”
陆则还没醉糊涂,“嗯”了一声,垂眸看着江晚芙的脸,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朝后退了几步,道,“不用扶,我去冲一冲,免得熏得你难受。”说着,便叫了几声丫鬟。
江晚芙却不同意,哪有喝了酒便立即去沐浴的,这
丫鬟看陆则没说什么,便屈膝应下,带上门退出去了。
江晚芙上前,拉着陆则坐下,拿了靠枕给他放后背靠着,边关心地问,“喝了多少回来吃过醒酒药没有”
陆则拉着她的手,一一答了,“不算多。吃过了”
江晚芙很少见他喝醉的样子,心道他还说不多,都不知道喝了多少了,忍不住纳闷,“父亲跟你说什么了这么开心,喝成这样了”
她还以为陆则不怎么待见江父的,毕竟以前也并不见他亲近这个岳父,她还听过有人私下说些闲话,说陆则虽娶了她,却还是看不起她的家世,连老丈人都不怎搭理之类的。她当然不会信,但也足以说明,陆则的确不怎么亲近江父。
陆则笑了笑,道,“说了你,说你小时候”顿了顿,来了兴致,起身要做什么,江晚芙忙拦下他,望着他问,“你要什么,我替你取来便是。”
“
陆则从她手里接过去,小心地打开,江晚芙随之看过去,是她幼时的画像。梳着双环髻,头戴绢花,手里拿着盏莲花形状的花灯,站
江晚芙看得顿了顿,她是听身边下人说过,她幼时很受江父宠爱,因她是他第一个孩子,连书也要带着她,以前书房正中间还挂着她的画像,是江父亲手所画。但她对小时候的事情,记忆很浅,几乎记不得什么了,便也只以为是嬷嬷看她可怜,说来哄她的。
原来,还真的有
不过,他现
陆则把画小心放到一边,伸手过来揽住她,微笑着道,“你父亲说,你小时候很乖,乖得都有些呆了。你身边有个丫鬟看你年幼,便偷你的首饰,你戴什么,她偷什么。嬷嬷问起来,就说你丢了,你呆呆的,年纪也小,被糊弄了几句,也以为是自己弄丢的,委屈巴巴地认了后来还是岳母要给你打首饰,你犹豫了好久,才跟岳母说,娘还是不要给芙儿打了,芙儿总是弄丢,爹爹的俸禄要不够用啦岳母一查,才把人揪出来。真是个小呆子”
江晚芙倒真不记得这些了,此时听陆则说起,也觉得很新鲜。原来她也有这么傻乎乎的时候,忍不住道,“好蠢简直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银子。”
陆则却拉着她的手,摇头正色道,“不蠢,呆呆的,分明很讨人喜欢。”
江晚芙心道,这是陆则情人眼里出西施罢了。永嘉公主也跟她说过陆则小时候,打小就比同龄孩子成熟稳重,要是小时候的陆则见了小时候的她,肯定嫌弃得不得了。但她也不跟醉鬼理论什么。
陆则却环顾了一下屋里,道,“这里是你的闺房”
江晚芙点头,解释道,“我母亲过世得早,留下我与阿弟。祖母不放心我们单独住,便把我们姐弟接过来住了。我小时候总是生病,祖母便把我放
其实不用江晚芙解释,陆则也很肯定,这里的摆设就是那种未出阁少女的闺房。处处带着女儿家的致,桌凳屏风窗格,阿芙
可以肯定的是,他上辈子未曾踏足江府,未曾踏进这一间曾经独属于她少女岁月的小屋,也不曾从那些已经旧去的花窗桌凳窥见青涩的她。
那张靠窗户的桌子,他方才进来时打开过,屋外是一株高大的女贞,和墙角丛丛的绿芭蕉,炎炎夏日,青涩少女伏案练字,丫鬟便会打开窗户,徐徐凉风吹进来,女贞与芭蕉的叶子攒动着
朦朦胧胧的纱幔遮住的另一侧,摆着一张罗汉床和踩脚。少女大概会
床尾摆着的黄花梨梳妆台,他方才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摸索出一只银耳坠,放了太久,银都已经黯淡了,但款式却看得出轻盈灵动。
他踏进这里,就仿佛也参与了她隐秘的少女岁月一样,这种感觉,让本就有几分醉意的陆则,更多了几分自醉,心里彷如完成了个搁置许久的愿望似的,愈
江晚芙看他真是醉了,更不放心让他去沐浴,等热水送来了,也只是用温热湿帕替他擦了脸和脖子,便睡下了。
翌日起来,陆则神很好,他年轻力壮,宿醉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江父派人来传话,说此地的知府
江晚芙也有事做,并没拦着他,只送他走时,关切地叮嘱,“知你
陆则听她絮絮叮嘱,并不觉厌烦,面色温和听着,一一应下来。
送走陆则,江晚芙回去,就看见高姨娘已经早早来了,站
惠娘也许久没见过这样的人了,你要说她懂规矩吧,直直杵
反正就是太死板了不够聪明。前头夫人和杨氏都是个顶个的聪慧,也不知老爷如何看上的这个高姨娘。
主仆俩说话的功夫,高姨娘已经看过来了,恭敬屈膝,膝盖压得很低,语气也异常恭敬,“见过小姐。”
江晚芙朝她点头,笑着道,“姨娘进屋坐吧,正好我也有事要找姨娘。”
高姨娘一听这话,立马惴惴地跟进来,坐下时,屁股也只挨了一点点,小心翼翼抬头看江晚芙。
江晚芙冲她笑了笑,开口道,“我此番回来,带了些礼,要送去各家亲戚,只是两年过去了,倒也不怎么知道如今的情况。劳烦姨娘拨个管事来给我帮忙”说完,看高姨娘忙不迭应下,她便又道,“另外,还有一事。”
高姨娘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紧张地看向她,眼睛睁得很大。
江晚芙顿时有种自己
倒不是说江晚芙对继母和继母所出的弟妹,有多深的感情,但面上总要过得去,不好落人口舌。她做事一贯还是很稳妥的。
高姨娘听了后,却迟疑了会儿,才道,“这些妾要请示过老爷”顿了顿,补充道,“夫人病得厉害,老爷怕打扰了夫人,一贯不许我们去探视的。至于小郎君和小娘子,怕他们闹着要见夫人,过了病气,老爷派人送他们去别庄了。”
江晚芙便也点头,“嗯,那劳烦姨娘问问父亲。”
到了第二日一早,高姨娘就过来说了,“老爷道,小姐一番孝心,便同意了。只是夫人病得重,小姐您又怀着身孕,怕是不能久待。”
江晚芙和杨氏又没什么感情,不过是过去看她一眼,自然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