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联军探部送来信报。马超围攻冀城仍旧毫无进展,汉中张鲁也未派来援军,仅武都郡仇池山的杨千万的援军四千一百骑到达,加入马超军。
马超军对冀城的攻势有所加强,但城中凉州刺史韦康似乎弓箭准备充足,仍能顶得住。
杨千万还将部落约一半人口从仇池山迁到略阳县老家,看来要重新经营略阳。
韩遂对为人质的二个儿子更加担心,每日提心吊胆,十分害怕听到有探部急报传来。马超这样闹腾,起事攻城这么大动静,迟早会传到曹操那里。如果曹操的牒传不写清楚,曹操必会自然认为是联军和马超一起合伙干的。
韩遂想过自己把马超起兵的消息主动暗中送给夏侯渊,但夏侯渊必立刻引兵来救韦康,万一击败马超,完全可能乘势攻打联军,而联军现在没有把握能抗得住夏侯渊一击,岂不是引火烧身乎?
想不出更好的应对之策,韩遂只好去检视联军地盘的各县农事和防务,以及韩家的贸易,以分散忧虑。
六月,联军探部派往冀州的吕详突然返回,来允吾见韩遂,称与姜迁从冀州河间回途中巧遇到麴番等人,姜迁主动要求随麴番等前去邺城,吕详自己返回通报河间国田银、苏伯起事过程的信报。
上年末,趁曹操带主力在关中与关西诸将决战之际,冀州河间国田银、苏伯起事,挑动幽州、冀州二地不满曹操征调之人在各地响应。
河间相田录乃田银族人,一同起事,天下震动。
吕详一直留在河间国田家庄苑做联络,田银等起事后,姜迁才赶到,于是二人协助田银做情报。
田银、苏伯聚集一万五千余人,三日内拿下河间国易县、高阳、文安三县。幽州公孙渊旧部等势力有五千余人加入。
二人留田录守易县,然后兵分三路。
田银率六千人向安平国方向挺进,苏伯带四千人向中山国进军,公孙渊旧部五千人向勃海郡进发。
三军准备在巨鹿郡汇合,沿途再吸收更多起事者,然后再一举攻占魏郡邺城。
镇守邺城的曹丕派出偏将军贾信领兵五千,抢占军事要地安平国下博县漳水南岸,阻击起事军。
苏伯中断去常山国的计划,从中山国南下巨鹿郡,抄贾信的后路。贾信分兵二千去漳水南岸的堂阳县拒之,正面遭到田银的攻势。
曹操的幽州都督阎柔调集幽州的五千兵马从涿郡涿县杀向田银、苏伯的老巢易县。易县田录只有三千守兵,甚危。
而贾信去挡苏伯的翼军二千人眼见不支之时,幽州代郡北部的鲜卑部落首领轲比能率三千骑兵助阎柔,从代郡一路奔到战场,和贾信翼军夹击,杀死了苏伯。
阎柔留兵四千围易县县城,带一千骑兵杀到田银的后方,贾信乘势反攻,杀死田银。
田银、苏伯军共有一千余人投降,其余全部阵亡。
吕详、姜迁二人事先从城中跑到田家庄苑躲藏。
曹操任命安西将军曹仁为行骁骑将军,都督从关中带回的七支大军飞奔冀州,分兵讨易县、高阳县、文安县、勃海郡、中山国等。
河间丞孙礼假降田录,偷开易县县城城门,曹仁和阎柔军冲进城,杀死田录。冀州平定。
吕详、姜迁得知兵败后,向北逃走。
吕详认为,如果田银、苏伯等人不分兵,起事也不去攻打河间国的城池,而是全力奔袭邺城,城中只有贾信的五千兵如仓促出城迎战或败,城中曹丕等只剩一些亲兵,邺城可克,整个冀州、幽州观望之人都会响应,等曹操回军时,可聚集五万大军守住邺城,结果会好些。
田银、苏伯起事的原因同并州太原郡大陵县商曜类似。曹操占领冀州时,冀州在册户籍人口只剩三十万人。曹操为伐乌桓修水渠、建铜雀台、征荆州和江东等大征冀州劳役、兵役,望族和庶民苦不堪言。
韩遂可惜了并州太原郡大陵县商曜的起事及田银、苏伯的起事。
两股势力,一个在渭南大战前起事,一个在渭南大战后起事,如果能把握好时机,一同起事,曹操必无法向关中集中十二万军,或许关西盟军能胜之。
还有荆州刘备和江东的孙权二人,在关键时刻不全力北上,不仅观望,还派兵进益州,导致张鲁不能派兵增援关西盟军。
此机会失去后不知还能否再有?
七月初,联军探部送来七份关于曹操和冀州的信报,消息颇为滞后:
第一份信报是关于曹操处理冀州河间国田银、苏伯叛乱善后事宜。
上年,曹丕原本想将贾信抓获的田银、苏伯的俘虏一千余人杀掉,程昱劝阻。
本年初曹操返回邺城,曹仁前去讨平田银、苏伯余部。
曹操果然下令不诛降者。
曹操得知来龙去脉后,十分喜悦,对程昱曰:“程卿不单止明于军事计略,亦善于处理别人父子之间的事情。”
居府长史国渊报俘数如实,曹操大悦。
据传言,反叛的河间相田录曾是程昱的奋武将军参军,是程昱推荐给荀彧而外放出任太守。
如曹丕杀俘,程昱怕曹操怀疑杀人灭口,故而劝止。
程昱洗白没事了,但又发生下面一件事。
第二份信报是曹操商议撤并一些机构和官职,被裁撤而无职之人纷纷以私情向丞相东曹掾毛玠求官。
毛玠一概拒绝。
当时一些人很害怕毛玠,都想要撤除东曹,于是一起禀告曹操曰:“依旧制,西曹为上,东曹为次,应该撤销东曹。”
曹操知道其中实情,下令曰:“太阳出于东方,月亮明于西方,凡人说到方位,也是先说东方,为什么要撤东曹?”于是省弃了西曹。
丞相西曹掾崔琰反而成了受害方,崔琰转任尚书,成了荀彧的部下。
当初平定冀州后,曹操任用崔琰、毛玠共同典选举,其所举用皆清正之士,虽于时有盛名而行不由本者,终莫得进。拔敦实,斥华伪,进冲逊,抑阿党。由是天下之士莫不以廉节自励,虽贵宠之臣,舆服不敢过度,至乃长吏还者,垢面羸衣,独乘柴车,军吏入府,朝服徒行。吏洁于上,俗移于下。
第三份信报是本年六月的最后一日,即二十九日(庚寅晦,晦日乃农历每月最后一日也,本月为小月),日有食之。
第四份信报是曹操割河内之荡阴、朝歌、林虑,东郡之卫国、顿丘、东武阳、发干,钜鹿之癭陶、曲周、南和,广平之任城,赵之襄国、邯郸、易阳,划归魏郡。共十四个县。
第五份信报是上年冀州赵国的赵王刘赦薨(hōng),本年初刘赦子刘珪(刘圭)继赵王位。赵国与魏郡接壤,在魏郡北部,是汉桓帝延熹元年(公元158年)从中山郡分出所置。曹操并未阻止继位也未提出除国。
第六份信报是本年春正月,曹操还邺城。圣上从许都下诏给曹操,可赞拜不用报名,入朝不匍趋,可持剑穿履上殿,如萧何故事。
第七份信报是前年年末,曹操在《明志令》(《让县自明本志令》)中提到今上还阳夏、柘、苦三县二万户食邑,但食武平县一万户。
四县都在豫州陈国。
上年春一月十一日(公元211年2月11日),天子回复:减户五千,分所让三县万五千封三子,曹植为平原侯,曹据为范阳侯,曹豹为饶阳侯,食邑各五千户。
即天子对曹操主动归还的二万户,只象征性地留下五千户,以给曹操发布《明志令》的面子,其余转给曹操三子,等于又返还给曹家。
范阳侯国在幽州涿郡,原为刘氏的封国。饶阳侯国在冀州安平国。平原侯国在青州平原郡。有士人讥讽曹操在学袁绍分三子做青州、冀州、幽州刺史。
韩遂对曹操这次突然裁撤西曹和丞相府的一些机构的评论是,田银、苏伯叛事一方面说明冀州望族开始厌恨曹操,另一方面曹操已对冀州人大起疑心,假借撤裁机构,将生疑的冀州籍官吏清除出丞相府。
尚不知渭南决战前,关西盟军扣押程昱的父亲程奢和族人程休,是否影响程昱对田银、苏伯的态度,可惜被程昱留俘洗白。
程昱是兖州东郡东阿县人,成公英妻、张纵都曾在东阿与剑客有关,田银、苏伯也是剑客,程昱的参军田录是田银的族人,程昱会不会与剑客有关?会不会是剑客安插在曹操身边的人?
对于第四、五、六、七份信报,韩遂猜曹操给魏郡增加十四个县等一系列操作,后续曹操对魏郡必有大动作,尚猜不出做什么。
曹操的爵位是武平侯,即武平县侯,只留武平县一万户食邑,已是万户侯,再多的封赏也还是万户侯,圣上懂曹操的意思,转给其三子,分别成为五千户县侯,已超过朝廷中所有政军大臣。
夏侯惇的高安乡侯虽然不是县侯,但食邑已达二千五百户,是军界最高的。张绣的爵位宣威侯,食邑二千户,排第二,死后传给子张泉。荀彧食邑二千户,在文官中排第一。其它曹操要员大都只食邑数百户。
夏侯渊是博昌亭侯、徐晃和张郃是都亭侯。
所以,曹操三子的食邑已超过每个大臣、将领至少二倍以上。
西县的梁双悄悄跑来见韩遂,称马超派人来找其,要求梁家归顺,主动交出梁家控制的冀县、西县、望垣县,问韩遂该如何应对。
韩遂建议其不要和马超冲突,可暂顺从马超,但将梁家值钱物和残余的壮劳力家丁藏进山里保护好。梁双点头同意,表示梁家余部愿意继续听从韩将军的号令。
韩遂知道梁双表忠其实是想继续得到韩家每年的钱粮资助,但韩家和联军也处于恢复期,到处需要钱粮,于是回复梁双道:“当下韩家帮梁家扩军十分危险,梁家必受马超的猜忌而攻之,不如暂忍,以观势局之变。”
韩遂问梁双是否知道梁兴的下落,梁双发誓确实不知道,估计凶多吉少。韩遂猜梁双可能真得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