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爬上夜空。地面上,丝丝缕缕紫色的瘴气蔓延进了花丛。鲜艳的花朵浸染了瘴气卷曲成了黑褐色,在彻底枯萎前,被一只黑靴踩成了碎末。
空气中弥漫着鲜血与死亡的味道。气质冷冽的男人缓缓眨动金色的眼眸,他抬起颈,望向夜空。
神乐坐着白色的羽毛自月色下飞过,感受到他人的视线,她垂下眸。
双方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下一秒,神乐收起脚下的羽毛,自半空中降落。
“这不是杀生丸吗?”缓缓打开折扇,神乐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
“我闻到了血的味道,来自犬夜叉和那个巫女。”肩上粗壮的白色长尾随风摆动,杀生丸冷金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附近还有奈落腐肉的气息。”
“出现了一群莫名其妙的人,他们和奈落做了交易,杀了犬夜叉他们后,又发生了一些事导致双方关系破裂,然后他们又杀了奈落离开了。”
杀生丸表情未变,他的人就如同他身上洁白的长衣,冷得似寒冬中的雪。神乐根本无法从这个男人的脸上读出任何情绪。
“奈落不会被那么轻易的杀死。”杀生丸淡淡的开口。
“谁知道呢。”神乐耸了耸肩。
已经获得想要的信息,杀生丸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大量的瘴气已蔓延进了树林,翠绿的树叶卷曲凋零,扑簌簌的下落。风刮起了男人白色的长发,他乘着风飞上了天空,向着残月而去。
不远处的天上,大量白色的死魂虫在星空中起伏飞舞,它们周身的白光如雾如纱,载着用陶土制作的人偶飞去远方。
它们和男人飞向同一方向。
顺着血的味道,杀生丸找到了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犬夜叉。此刻,对方已经无法挥舞长刀铁碎牙攻击自己。一身红衣的犬夜叉紧搂着同样死去多时的巫女戈薇,双方无光的眼眸还在互相凝视着。
“竟然被区区人类了结了性命,你依旧没有丝毫长进。”
冰冷的嗓音自男人口中响起,杀生丸抬起完好的右手,抚上腰间的天生牙。随着天生牙发出心跳一般的颤动,他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晦暗不明。
杀生丸眯眼细看,终于看清了尸体上嬉闹的冥界青面小鬼。
“刷——”
他徒然拔出天生牙,刀光快速的掠过几具尸体的身体,在冥界小鬼没反应过来前,将它们斩成了两段。
“哒。”收刀入鞘。
场中的所有青面小鬼惨叫着消失在了原地,杀生丸轻踩着飘零的花瓣,雪白的袖口飞舞摆动,高傲的贵公子乘风飞走了。
“唔……戈薇?发生了什么?”
刚刚苏醒的犬夜叉迷茫的坐起身。
“大概是……杀生丸救了我们吧?”戈薇望着天空中犬妖远去的背影,不确定的说。
“哈?!”
犬夜叉跳起。
森林中,大量死魂虫纠缠着飞起,最中间的桔梗再次回头瞥了一眼跳脚的犬夜叉,悄悄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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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亚路嘉吞噬了四魂之玉的力量后,带着几个人回到了正确的世界。
库洛洛在确定木宁不会跟着他离开后,转身搭乘最近的飞艇航班去了天空竞技场。
而木宁则跟着伊尔迷再次踏上了返回揍敌客的道路。
9月份的巴托奇亚共和国,山花都开了,蜜蜂在森林里忙碌着,松鼠正在为屯粮奔波。
保持着900斤样貌的木宁推开了试炼之门,在一众游客震惊的尖叫声中,和伊尔迷一前一后走进门内。
穿过熟悉到闭眼都能走到目的地的小路,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主宅。
“滴滴滴……”
还没等走回到伊尔迷的房间,收到消息的席巴便给伊尔迷打了电话。
“要和木宁见一面吗?好的。”
两父子简明扼要的对完话,伊尔迷挂断手机,看向木宁。
“爸爸在休息室等我们。”
“嗯,去吧。”木宁耸了耸肩,对于接下来的见面倒是没有表现出害怕。
于是两人继续向里行走,通过长长的甬道,在一扇厚重的石门前停步。伊尔迷推开了休息室的大门,但优先进去的是900斤重,2米多高的木宁。
“轰!轰!轰!”
沉重的脚步声自屋内响起,站在席巴身边的基裘看着肉山一样的木宁,发出一声冗长的尖叫声,向后倒了过去。
孜婆年的身影骤然出现在夫人的身后,她动作轻柔又快速的将背过气的夫人放在席巴靠坐的软垫上。
而坐在监控前的糜稽则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掐爆了一瓶可乐。
木宁姐——竟然比我还胖了?!!
糜稽自插双目,一脸的怀疑人生。
休息室内,席巴没有看昏迷的妻子,他金色的竖瞳凝视着眼前的女人,沉默不语。
半晌,他转动视线看向伊尔迷:“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
“哦呀?被你看穿了呀。”伊尔迷遗憾的叹了口气,随后回答,“大概一星期。目前还剩3天就变回来了。”
“决定了吗?”席巴继续问自己的长子。
“嗯。就是她了。你再问第三遍也不会改变的。”
“是么。”席巴没再说些什么,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木宁的身上,严肃的脸上慢慢露出了慈父般的笑容,“那么,欢迎加入揍敌客,木宁。”
“好的,爸爸。”
回答的虽然痛快,但木宁还是隐晦的瞪向伊尔迷。
我只是和你回揍敌客,还没说嫁给你吧?
伊尔迷装作没看见般抬起手,抚过鬓角的长发。
坐在软垫上的席巴对两人无声的互动视而不见,他摆摆手,说:“好了,已经没有事了,你们回去吧。”
“嗯。”伊尔迷点点头。
两人离开休息室,回去的路上,木宁看到了已经荣升为总管的梧桐,她想到什么般叫住了他。
“午安,梧桐总管,我想跟你打听一下……”
两人在长廊上聊了很久,直到梧桐的电话响起,那边传来基裘催促的声音,木宁才谢过梧桐,回到了伊尔迷的房间。
她在门口换了鞋,进屋后,看着屋内的一切,发现除了一些小细节外,其他的一切没变。大概变得是她的心境吧,不再像从前做管家时那么的拘束,陌生感和排斥感都少了很多。
木宁打开次卧的房门,看着空无一物的如同杂货间的屋子,她咦了一下。
“怎么可能还让你睡在那里嘛。”
换了蓝色睡裤,光着上身的伊尔迷打开主卧的门,在他身后的床头柜上,龙猫夜灯正静静的放置在那。
“你把我的东西都搬过去了?”
“啊。因为早晚都要住到一起,所以吩咐人搬过来了。”
伊尔迷侧开身,让木宁走进卧室。
“真是,你依旧那么喜欢替人做决定啊。”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木宁的语气中并没有埋怨。
“木宁又不是第一天了解我了。”伊尔迷的态度理所当然,“啊对了。木宁为什么定下这么另类的制约与誓言呐?”
伊尔迷指的是变胖的事。
“因为我吃什么都胖不起来啊,所以想感受一下当胖子是什么感觉,就定下了。”
令普通人难以接受的制约与誓言,对我来说还是蛮有趣的。
啊,对了,以前我的网名好像还叫过胖子宁呢。
“你的品味还真是奇怪。”伊尔迷用针戳了戳木宁肚子上的软肉,评价道。
“穿那么奇怪的练功服的你才没资格说我吧?”木宁下意识反驳。
“穿成那样行动起来很方便哦,没有任务时,我也会穿正常的衣服吧?”
两人竟然像小孩子一样争论起谁品味好谁品味差这种事。
半个小时后,木宁举手暂停。
“算了,这种没营养的话题到此结束。”她叹了口气,严肃的问他,“既然非我不可的话,那么伊尔迷,我这幅样子你还能喜欢的起来么?”
“诶?为什么这么问?”他似乎觉得这问题有些莫名其妙,“如果只注重身体上的欢愉的话,以我的条件,永远不会缺投怀送抱的漂亮女人的吧。”
“你想表达什么?伊尔迷。”
“嗯?木宁还不明白么?我只对你一个人有过生.理冲动呐。”
他踮起脚尖搂住了木宁的脖子。那双漆黑的猫眼也在木宁眼中无限的放大,然后,他吻了下来。
太阳躲在了层层叠叠的云层之中,随后,一滴两滴三滴,雨点快速的下落,斜斜的拍打在窗外的玻璃上。一只青蛙跳上稍矮的枝丫,它坐在叶片上鼓了两下肚子,随即跳进了雨幕里。
山林间吹起了风,树海波涛,一浪接着一浪,虽然整座山都沐浴在风雨之下,但今日的枯枯戮山,是宁静祥和的。
屋内,木宁回搂住伊尔迷纤细的腰身。没有味道就是男人身上最好闻的味道。她曾追逐过寻找过的遥不可及的家已经成为过去,没想到蓦然回首,那个给予她危险,给予她控制的恶趣味的男人反而成了她可以停靠的港湾。
木宁在他的怀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一刻,她沉醉其中,这一刻,她闻到了久违的安心。
是家的味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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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餐时间。
木宁和伊尔迷走在去往餐厅的路上。
“这次不用给你们端饭,反而要和你们坐在一起吃,感觉蛮新奇的。”木宁迈着沉重的脚步,语调轻快。
“只是身份调转而已,这些事情你早晚都要适应的哦。”
走在她旁边的伊尔迷语气悠闲。
两人在半路遇到了糜稽。
“嗨,糜稽,好久不见。”
木宁举起手和‘瘦瘦’的糜稽打招呼。
“……嗨,木宁姐。”
大胖宁搂住小胖稽的肩膀,两人在狭窄的甬道中行走:“这么久没见,帮姐姐办点事。”
木宁凑到了糜稽的耳旁,说了几句悄悄话。
本来面带犹豫的糜稽,在听到悄悄话的内容后,比了个ok的手势。
餐桌上,各位揍敌客就坐,木宁坐在了伊尔迷的右手边。
“咔哒。”
好久没见的厨师长推开门走了进来。木宁用手支着下颚,目光一直盯着厨师长,看着他给席巴和杰诺布菜,看着他僵硬着身子把属于她的份额送来。
“谢谢。”木宁笑着对厨师长道谢。
然后接下来,是揍敌客们的用餐时间。
厨师长站在门口的餐车旁垂着脑袋。而木宁则切着盘子里的培根卷鹅肝,将早餐缓慢的递到嘴里。
“咣当!”
突然,右手边的糜稽将餐刀丢到了桌上,他额角浮现出青筋,满脸的不满。
“这段时间怎么翻来覆去做的都是那几道菜?啊?你眼睛花到连其他精细的菜都做不出来了吗?”
糜稽的突然发难,令厨师长看了木宁一眼,在发现她眼都没有抬的在用餐后,厨师长赶紧弯下腰向糜稽鞠躬道歉。
“很抱歉,糜稽少爷。下次我会注意做一些合您口味的菜的。”
“哈?”糜稽的声音依旧不满,“那这次的怎么算?!”
厨师长继续鞠躬:“这餐要是不合您的口味的话,我马上回去重做。”
厨师长只说了一个‘您’,好似在说整个餐桌只有糜稽一个人在胡闹一般,这样下去,嫌麻烦的基裘一定不会再让人回去折腾第二遍。
“味道也确实不如从前了。”于是木宁开口救场,“记得前段时间见到奇犽时,他还说天空竞技场的餐厅都比家里的好吃了很多。现在一对比好像确实是这样。”
厨师长的眼中燃起一缕火苗,他咬咬牙,还是鞠躬道歉:“很抱歉……”
“啊,你说那次啊。我想起来了,阿奇好像确实说过这句话。”伊尔迷在一旁神补刀。
基裘的手背上鼓起条条青筋,手中的刀叉都被她捏变了形,随后,电子眼中的红光由食物移向了厨师长。
木宁在基裘发飙尖叫前开口,她看向席巴:“爸爸。为厨房更换新鲜血液的事能交给我来办吗?”
对于更换下人的事,席巴并不放在心上。他用餐巾擦擦嘴角,颔首回应:“你了解家里每个人的喜好,就交给你去办吧。”
几句话就定了一个人的生死,厨师长的心跌入了万丈深渊。
他脑海中浮现出少年席巴受伤昏迷在阴暗巷子里的画面,如果不是女儿硬要带他回家照顾,如果不是……如果不是女儿爱上了他!女儿也不会死的那样凄惨!!他!他不能这样对他!席巴不该这样对他!
厨师长瞬间抬起头,脑内疯狂叫嚣着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这样的话,然后声音还没通过声道冲出口,便被炮弹轰散般变成了一片空白。
因为用餐中的席巴抬起头瞥了他一——在那双金色的竖瞳当中,没有一丝一毫的顾念旧情。
那一刻,厨师长突然就悟了。
大概在揍敌客们的眼中,从来就没有什么救命恩人。
他能够去厨房工作,刚好就因为他是个美食猎人而已,除此之外,他与下面的那群管家一样,只是服务于他们家的下人,与路边的一粒沙没有什么两样。
厨师长惨笑着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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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后,木宁在主宅外的树林里碰到了厨师长。
“你的能力比想象中要强啊,竟然爬上了少爷的床。”厨师长看着木宁,皮笑肉不笑。
“秋后的蚂蚱,就不要在外面瞎蹦跶了。”
对方的讽刺没让她的脸色出现变化,木宁也没解释是伊尔迷倒追自己的事实,一是没有必要,二是吵架的精髓不是解释对方抛过来的话,而是反讽回去,最好扎的还是对方的七寸。
她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别忘了,你的生杀大权还在我手里呢。”
“你想让我求你?我向你服软你就会放过我吗?”
木宁抬了抬下巴:“当然——不会。”
“你!!”
“呵。”没有再继续废话,木宁越过厨师长,朝着远处的山门走去。
“放心好了,我也不会直接处理掉你的。让我想想——您对我的培养真是让人记忆犹新呐。我这个人啊,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没有实力扳倒你时,我会无视你,不给自己找气受。有实力弄死你时,看,我也不会落下你。”
风,带来了她凉薄的笑声。
“作为厨房的最底层被新员工们使唤去吧,这对习惯一手遮天的你来讲,会比死还痛苦的吧。”
站在原地的厨师长汗如雨下,抖如筛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