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言自己无父无母,从小被养,后窦庚去江临游乐,养父命她献艺,窦庚相中了她,从此便成了窦家大宅中的一员。
她自知身份卑贱,也不妄想什么,靠着窦庚过日子也就是了。
“大奶奶对我们这些妾室都还不错,爷风流惯了,这么多年,她也不容易,去岁生了成哥儿,就更不拘着爷了。”赵姨娘对宁氏的评价还算高。
沈鱼听着她的身世,恍然道,这不就是瘦马吗瘦马幼年要学艺,大多时候过的不是太轻松。
“那日窦郎君要去崇安坊沈记这件事,你知道吗”
“这只听说爷看上了个食肆里的小美人,至于是哪一家的,却是不清楚的。”
“窦郎君遇害前一晚,是你伺候的他”这个问题,江砚白同样也问了其他几人,宁氏与贾姨娘都没
赵姨娘回话,“爷的确来了我这儿,但没有留宿。我那日身体不便。”她说得隐晦,
赵姨娘提起窦庚,伤心难掩,时不时呜咽声传来,她身子本就瘦弱,如今更是风一吹便要飘走了似的,但沈鱼总觉得又哪里怪怪的。
沈鱼暗叹,这哭法非得缺氧不可。心中刚默念完就见赵姨娘扶着额摇摇欲坠。
沈鱼连忙上前,赵姨娘软软的靠
“去请府医来看看吧。”沈鱼吩咐赵姨娘的女婢,又看了眼江砚白。
江砚白会意,“赵姨娘既然身子不便,那本官便不叨扰了。”
赵姨娘面白如纸,抱歉一笑,“对不住大人,我这身子实
“无妨。”江砚白摆手,又对沈鱼说,“小沈,扶赵姨娘进去趟一趟吧。”
猛然间听见陌生的称呼,沈鱼有一瞬间的愣神,她揽着赵姨娘的腰,又羡慕了一把美人细腰,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胳膊进了内室。
等女婢带府医来后,他们才离开。
小杨问,“大人,接下来去找温美娘吗”
“先不了,找曲木来。”江砚白交代他,小杨得令下去找人。
沈鱼淡淡道,“窦庚的女人们,皆
江砚白笑起来,忽然问她一句,“小鱼儿觉得,酒杯上的毒是何时抹上去的”
沈鱼挑眉,嘴角微勾,“江少卿这是考我”
“算也不算。”他模棱两可,只看着她。
“凶手定是能接触到酒具之人,但凡作案总是不希望有人怀疑到她的。窦庚死
沈鱼抿抿唇接着说,“窦庚出府去赴雯儿的约是个好机会。让窦庚死
江砚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沈鱼反问他,“江少卿又是怎么想的”
江砚白抬眸,轻笑道,“等见过曲木再告诉你。”
沈鱼睨他一眼,啧,还玩起保密来了。
曲木很快被带来,他人高马大,是个魁梧汉子。只一直佝偻着背,形容有些猥琐。
他看见沈鱼眼前便是一亮,目光止不住地
江砚白轻咳一声,曲木没有敛。
他脸色一沉,给小杨使了个眼色。
小杨会意,拿着未出鞘的官刀,往曲木膝弯处一打。曲木吃痛当即跪倒
江砚白目光森然,曲木不敢直视,瑟缩着身子,“见过大人,小人曲木。”
“本官问话,需得据实以告,否则小心你项上人头”江砚白话语铿锵有力。
沈鱼还没有见过这般严肃的江砚白呢,冷面威严,一如初见时。这样的江砚白,才是真正屡破奇案的江少卿吧。
曲木似被江砚白的气势骇破了胆,不住地磕头,连声叫嚷着,“小人一定句句属实,给小人十个胆子,也不敢骗大老爷的。”
“当日窦庚出事时,用的那一套酒具,是谁送的”
曲木老实答道,“是爷养
江砚白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意味,温侍郎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沦落到这个下场
“温娘子总求爷带她回府,给她个名分,只是爷一直都没答应。这套酒具极合爷的心意,最近都爱用它。”
“那你还记得窦庚都拿这套酒具与何人一起喝过酒吗一次都不要遗漏。”
曲木忙不迭说,“记得,记得。”
窦庚得到这套酒具也不过才七日,近几日因着雯儿的事情,窦庚没出去其余的地方寻欢作乐。曲木确定的说,窦庚只
曲木的记性还算不错,“与苏姨娘对饮过两次,贾姨娘一次,赵姨娘也是两次,大奶奶也见过。不过爷与大奶奶向来不大对付,也就是老夫人提点后会去大奶奶房里坐坐,爷一个人自斟自饮。”
“那窦庚要去见雯儿之事,这几位又有几人知道”
曲木畏惧地看了一眼江砚白,“小人只知道爷告诉了大奶奶,因为要替雯儿姑娘安排住处。其余的姨娘们知不知道,小人就不清楚了”
“真的”江砚白的语调微微上扬。
曲木抖了抖身子,“小人,小人还偷偷告诉了表妹大人,这不犯法吧”
江砚白瞥他一眼,“老实交代就好。”
江砚白又问起窦庚那日离开赵姨娘的院子又去了哪,曲木说是出府去找了温美娘。
江砚白骨节分明的大手放
曲木说的,大致与苏姨娘说的都对得上,初步可以确定他没有撒谎。
待他们几人离开窦府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小杨想着,这下总该去找温美娘了吧。不料江砚白却说,“今日就到这儿吧。”
小杨眯着眼露出个疑惑神情,等视线落到一脸疲惫的沈鱼脸上时,他懂了。
沈鱼倦容明显,哈欠连天,活动了一下筋骨,“查案比做菜累多了。”这一天其实也没做什么,身体不累,是心累啊,大脑一直高速运转着,生怕漏掉一丝信息。
沈鱼往江砚白头上瞧了一眼,乌
江砚白轻声道,“术业有专攻。”
“走吧,我都饿坏了,明日我定要带点吃的。”沈鱼邀他们一起去沈记。
沈记暂时被贴了封条,准备的食材也没人吃,江砚白与小杨恭敬不如从命。
王大厨做好了菜等他们回来,沈鱼面对香喷喷的饭食立马缴械投降。吃完饭,沈鱼进了趟厨房,半响,端着几碗黑乎乎的东西出来了,上面零星的洒了些核桃碎。
江砚白闻到了芝麻的清香,“黑芝麻糊”
沈鱼笑道,“多补补。”
王大厨十分关心案情进展,“江少卿,案子查的如何了”
沈鱼抢话道,“您别着急,这才一日,哪能那么就快有消息。”沈鱼看向江砚白,真实的体会了一回他的辛苦,也难怪他一忙起来就没有时间吃东西。
“是我着急了。”王大厨早就把常二当儿子看待了,他心爱的姑娘还
沈鱼喝完了芝麻糊,追问起白日里江砚白没有回答的那个问题。
凶手的范围大致可以划定,定是能接触到那套酒具之人。沈鱼掰着指头数,宁氏,苏姨娘,贾姨娘,赵姨娘,温美娘还有曲木。
“还是有六个,虽然曲木可以暂时排除。”沈鱼不是很高兴。
江砚白淡淡笑道,“五个已经算很少了。”
沈鱼一想,“也是。”沈鱼回忆他们上次抓采花贼,那才叫大海捞针呢。
江砚白拿着调羹轻轻搅拌着芝麻糊,“凡作案,都有动机,她们要杀窦庚,是为什么呢”
“宁氏与丈夫貌合神离,窦庚
“她本生活安定,窦庚是毁了她理想之人。且她又懂医术,弄到一点特殊的毒,并不难。”江砚白说完。
沈鱼沉思,“但就如她自己所说的,没有必要等到现
江砚白微笑,“那就要看,这期间出现了什么变数。其余人也是一样,都是窦庚身边的老人了,突然想下手,绝不是心血来潮。”
沈鱼缓缓点头,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宁氏不能说没有动机。她的转机,或许
江砚白放下调羹,含笑看着她,“愿闻其详。”
沈鱼抿唇,“还得见过窦庚尸体才能确定。”她只见过窦庚两次,不确定自己的记忆有没有出错。
江砚白让小杨先回去,自己带着沈鱼去了大理寺的停尸房。
夜色昏暗,江砚白提着蜡烛,“小鱼儿倒是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