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辞直接上了床。
他素来养尊处优,身体有一套完整的作息,哪怕后来被打入冷宫,
唯一让他感到难熬的唯有跳楼前的那几日,银喜被人活活勒死,到处寻金欢不见,亲自动手翻箱倒柜搜寻御寒衣物的时候,
被生生闷死。
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
他逐渐明白,这一切,大抵是李瀛默许的。
也许顾忌往日情分,他不想亲自动手杀自己,所以由着他被那一群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肆意欺辱。
他只知道银喜是周兆杀的,究竟是何人用了那等手段杀了金欢,却不得而知。
也许是宁妃,也许是其他与他有过仇怨之人。
没有结果,那就都得算
李瀛的动静很轻,但水声还是传入了他的耳中,云清辞闭了一下眼睛,管他告诉自己,现
“不许
他故意为难李瀛。
不知道李瀛究竟是怎么洗的,接下来,一切当真归于寂静,云清辞来不及思索为何他会如此听话,就因为他的配合而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李瀛披上衣服,柳自如轻手轻脚地来到他身边“陛下,先把这碗暖汤喝了,免得君后担心。”
云清辞根本不担心他。
李瀛端来一饮而,取过香茶漱口之后,又接过帕子擦了嘴。
柳自如端着托盘静悄悄地离开。
云清辞帷帐未闭。李瀛先过去将灯罩换成夜间专用,室内变得昏暗起来,他一路来到云清辞榻边,抬手放落了床帏。
凤床很宽,也很大,云清辞一个人只占据了四分之一,还留下很大一片,足够容纳一个人。
但李瀛没有躺。
事到如今,他终于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云清辞不爱他了。
他再也不能理所当然地来他的宫里,躺
甚至,也不配对他的任何行为做出评价。
云清辞半夜醒了。
他隐隐听到一阵很轻地呓语,似乎
李瀛
也许是被明珠的光线刺激到,李瀛猝然张开了眼睛。
那一瞬间,云清辞心脏一阵狂跳,明珠忽然脱手,条件反射地朝床内退了几寸。
床帏散落,将一切隔绝。
外面,明珠被一只修白的手稳稳接住。
云清辞睫毛抖动,屏住了呼吸。
他怀疑是不是李瀛今日去了前朝冷宫,被里头传言的厉鬼附体了,否则怎会有那样可怖的眼神。
活活要将人吃进去似的。
床帏外一片寂静。
须臾,云清辞听到了声音“清辞”
是李瀛的声音,很温和,云清辞有些迟疑“陛下”
“嗯。”李瀛说“我又做噩梦了,吓到你了”
云清辞的确有听说过他最近时常睡不好,但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
他不禁疑虑起来,为何李瀛做噩梦这般异常,元宝一个字都未提
不对,他当时是想说的,但李瀛的突然出现阻止了他。
之后,再来告知的时候,就是睡不太好,明显是有人刻意封口。云清辞此前一直担心李瀛的身体和生活,故而听到他特别汇报的是这种事情也没有感到惊讶。
李瀛为什么会做噩梦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样的事情,为何前世他没有半点印象,毫无预兆。
他为什么,要阻止元宝告诉自己这件事
他想隐瞒什么
一个又一个谜团填满了他的脑袋,他却
他皱了皱眉,听到李瀛又一次开口“你还好么”
顿了顿,李瀛又问“我能不能,看看你”
这点小事还需要问么
云清辞拿脚踢了一下帷帐,李瀛便抬手撩了开,明珠光芒耀眼,帐中瞬间一片明亮。他的目光又变得温和而深邃,除了脸色依旧苍白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男人取过他身边丢下的黑色布袋,把明珠装了回去,然后起身一边帷帐挂起,又去将灯挑亮了一些,重新走回来,坐
李瀛今天已经跟他说了很多抱歉。
云清辞有些不自
这矮榻是供贴身伺候的宫人用的,低低窄窄,李瀛这样的个头,往长了说腿得伸出来大半截,往宽了说肩膀得悬空几寸,往舒适了说更是一翻身就得趴下去。
他忽然有些幸灾乐祸,道“你怎么睡那儿了”
“怕打扰你休息。”
“那多不舒服啊。”云清辞一本正经地说“江山殿睡不下你”
李瀛沉默了片刻“我想离你近一些。”
云清辞笑出了声。
他拿脚蹬了李瀛一下,道“干嘛啊,我还说的不够清楚呐我说了,我不喜欢你了,你这是做什么呢”
他歪着头,道“你干嘛要这样委屈自己呢”
他是真的很迷惑,很不解,“就算我现
他继续蹬着李瀛,语气软软,十分好商量的模样“阿瀛,别折腾自己了,话都说开了,你听话,回江山殿去,估计还能再睡一个时辰呢。”
他以前时常蹬着李瀛撒娇,让李瀛为他做这做那,此刻,动作依旧没有变,语气也没有改变,可每一个字,都像是利刃一样,将心口一寸寸地割开。
李瀛握住了那只脚。
云清辞没有躲。
他的确不希望李瀛再继续折腾了,重活一世,他不会再把所有心思都放
得不偿失会让人生恨的。
李瀛抬眸,看不出他
云清辞很认真地想了想。
李瀛静静握着他的脚,手指无意识地缩起,心潮乍起又伏,很难描述究竟是
他的指腹按压
耳边传来云清辞的声音,干净利落“没感觉。”
没有很开心,也没有不开心。
他的爱与不爱,对于云清辞来说,已经没有所谓了。
李瀛喉结滚动,将所有欲言未言之言数吞下。
他前世所求不过是希望看到云清辞活着,可人总是贪心的,看到他活着,还希望他爱着,希望他爱着,又希望他如以前一样深爱着。
总有人狂妄自大,鸡肠狗肚,对身外之物难舍难分。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不到最后,如何能够明白,骄傲,自尊,帝位,
但,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脑中忽然忆起那寥寥不过几句的交谈。
“陛下可曾想过,世上本无逆天改命之说,若有,那其实也不过是命中注定。”
“朕总得有个念想。”
“便是当真回到过去,您也不会知道,此生既定结局无法改变。”
“若当真有另一个朕回去,那么,这么多年来,也都值得了。”他问“大师可否给个准信”
“如若此灯转为赤红,便是诚所至,金石为开之时。”那人念了一声法号“陛下亦可安心了。”
如若前世的他知道此事当真成了,而且,坠楼的君后也已重新来过,想必也不会
李瀛的心沉沉地落入深渊,无影无踪。
云清辞又慢吞吞地说了一句“但还是会有点不甘心的。”
李瀛猝然抬眼。
将灭未灭的心火倏地支棱起来。
他一瞬不瞬地望着云清辞,无限希冀蜂拥而出。却见到对方嘴角一挑,眉梢又染上了恶意“我这样说,陛下会单方面对我一厢情愿么”
他又
但这才是云清辞,只要他曾经付出过,就一定会想要得到回报,哪怕不是回报这个,也要让他回报那个。
李瀛没有说话。
他低头,仔细将云清辞的脚放进了被子里,后者懒懒脚,暗道什么为他
他没有追问刚才的问题,便又恢复了和睦友善,随口道“都快上朝了,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你呢”
“我当然要睡了,这么冷的天,我能睡到日上三竿。”
云清辞卷起了被子躺下去,看到李瀛给他掖了掖被角。
不禁又抬头看他。
到底没忍住问“你今日,为何去了前朝冷宫”
“你不是说,想建楼”
“那你不是说不建吗”
李瀛看了他一会儿,“你为何想要那楼”
“我觉得你欠我的。”云清辞说“把我骗进宫来,我什么都没得到,还不许要栋楼了”
“我没骗过”
“你又来了。”云清辞打断他,瞪着他道“你是不是想说你身不由己我就要栋楼罢了,爱给不给。”
他把脑袋蒙起来,又伸出来,挖苦他“抠门。”
李瀛“”
他看着云清辞缩了回去,然后背对着他,拿脚使劲蹬了一下被子。
“你真的,那么想要”
其实也没那么想要,但他早就习惯了一抬头就能看到鎏金栖凤楼的灯笼,描金屋檐富丽堂皇,如今一直瞧不见,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当然最重要的是那个楼所代表的意义。
鎏金栖凤楼是为他一人所建,这是泼天荣宠,往那儿一立,谁敢小瞧他云家。
更别提站
前世李瀛因为撵他出宫,而害他名誉扫地,不得不建了这栋楼向世人宣示他依旧还是最得宠的君后。虽说今生李瀛为他行了法驾,但那也不过是口口相传罢了,可楼却是实打实的、持续的宣告。
云清辞也是要面子的、虚荣的人。
他继续背对着李瀛,说“嗯。”
“好。”李瀛松了口“明日,我让工部打图样。”
“我有图。”云清辞生怕他反悔,一个翻身从床榻跳了下来,赤脚冲到桌前拿过一张图纸,又蹬蹬跑回来递给他,道“你看,怎么样,我画的,不错吧”
“”这分明少不了人家工部的功劳。
李瀛看了一眼,头又是一阵尖锐地疼,他飞速折起,云清辞立刻道“你干什么,不要折,待会儿皱了看不清。”
李瀛松手,暂且反盖
云清辞扬眉,道“我免费给你李家图纸,让你禁城从此多一道美景,说不准以后可流芳百世,你感谢我还来不及呢,凭什么生气”
云清辞一点都不怕他。
既然是利益联姻,建楼不过是他向李瀛索要的第一道荣宠。
张斯永的职位如今空了下来,他准备把三哥推上去,只是政治上的事情私下与李瀛谈比较敏感,李瀛又不是被他勾了魂魄的昏君,枕边风吹不得。
但有了李瀛为他建楼这一道号令,下面的人看眼色,也能明白谁家才是御前正红。
届时再行图谋,会容易许多。
李瀛端详着他,须臾一笑。
“君后说的有理。”
作者有话要说辞崽我要那个那个那个这个这个那个这个
李皇知道了。
s辞崽霸占了工部的劳动成果是不对的,我先开骂了。但还是希望大家不要代入现实。
s关于火葬场是否有什么公认的标准,我不太了解,我写的是我个人认为的火葬场,可能跟有些人想象的有些出入,但求同存异,互相尊重吧,实
然后我的文是感情线为主嗷,想看辞崽大杀四方事业狂飙的可以放弃幻想了,不是我不想写,只是我实
最后最后,拒绝所有写作指导哦毕竟哪怕不是写火葬场,我相信所有作者,都不敢说自己同时满足所有人。
所以希望大家理智一点,高兴就看,不高兴就弃,一个厕所物罢了,不要闹的不开心啦,挨个摸摸,
3晚安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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