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竹胡乱抓了两把草,起身欲走,望着田间忙碌的爹娘,咬着唇,又蹲了回去,低低道,“婶子,你姐还回家吗”
云妮美若天仙,福安镇家世好的公子哥都倾慕于她,年前那门亲事黄了就是男方心里装着云妮,接受不了喊云巧婶子的缘故,她不希望这门亲事再和云妮扯上关系。
云巧思索了会儿,扭头说,“不告诉你。”
“”唐竹两道细眉紧紧皱起,“她不是失踪了吗”
“对啊。”云巧对答如流,“所以不告诉你。”
与她说话太费神,唐竹心有不悦,面上克制着,左思右想,与她商量,“那天你不来我家凑热闹好不好”
她不露面,就不会攀扯出乱七八糟的关系,男方亦不会想起销声匿迹的云妮,就不会抗拒结亲。
云巧却是没懂,“哪天”
唐竹面带埋怨,“还能哪天”
“我不知道呀。”
“”唐竹气得腮帮鼓鼓,环顾四周,捂嘴小声说,“男方上门相看我的那天。”
她一说,云巧立刻想起年前的事儿了,陌生的男子拽着她,一个劲儿追问云妮的下落,最后大
事后老唐氏也说了,往后不掺合这种事。
她笑着说,“好,你奶太凶了,我害怕着呢。”
“”
这趟虽没取到经,至少说服她不跑到她家惹事,唐竹着实松了口气,抬起自己手里的草,“这种草鸡吃吗”
“嗯。”云巧说,“猪吃的草鸡都吃。”
她
唐竹“”
她和鸡抢食吗
“我家不缺菜,要不你吃吧。”
云巧没想那么多,“行,你贴着根拔起,摘片树叶装着,待会我拿回家。”
唐竹震惊,“你还真吃啊”
“煮熟凉拌很还吃的。”云巧上牙碰下牙,露出副馋样,唐竹狐疑,她闲来无事也会挖野菜,但她娘说不认识的千万别挖,早年间就有吃野菜死人的。
唐竹问她,“你吃过了”
“没有,过年我才认识它的。”
“”唐竹拨了拨草叶,“吃了闹肚子怎么办”
“鸡都没事呢。”
“”
唐竹懒得说了,两人沿着田埂扯草,不多时背篓就松松散散的装满了,云巧摘树叶将背篓盖着,跑去远处找老唐氏,老唐氏的背篓亦装了不少,笑盈盈问她,“唐竹和你说什么了”
“让我帮忙捎个话,说再过五六日男方要来她家,要我别去凑热闹。”
老唐氏站起,望着朝河边走去的唐竹,感慨,“这丫头亲事也坎坷,你就听她的吧。”
“我答应她了,奶,小冬叔说什么了”
老唐氏好笑,“官道有士兵巡逻,山匪不敢乱来,你想去看你爹娘就去吧。”
沈来安没有活计,全靠黄氏和沈云翔养家,没有田地,日子怕是有些拮据的,老唐氏给云巧装了两箩筐粮食,另外捉了四五只鸡,挖来的野菜也拿了些。
逢唐冬要去镇上卖鱼,云巧与他一起的。
箩筐沉甸甸的,鸡
绕小路走绿水村会近些,两人没有走宽敞的石子路,一到绿水村地界,便听到老妇歇斯底里的哭嚎,“秦家杀人了,秦家杀人了啊”
唐冬侧目瞄云巧。
老妇坐
云巧的箩筐给唐冬挑着,她挑着唐冬装鱼的木桶,眼神转向麦苗间焉哒哒的春花娘,只说了句,“秦大牛是坏人。”
春花也是坏人。
唐冬走
秦大牛媳妇的孩子没了,秦家欲拿回送刘家的地,刘家不肯给,两家打了起来,云巧傻乎乎的,唐冬怕她揽这事拖累唐钝,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唐钝还没有官身。
“好。”
奇怪的是,春花娘看见云巧后没有急不可耐的扑过来,相反,转头背着她。
唐冬心有疑惑,没细想。
其他地里的人和唐冬打招呼,眼神落
到福安镇后,他没有着急去集市卖鱼,而是陪她找着那个认识的车夫才离开,各村到福安镇的路修通后,集市比以前热闹了许多,卖筲箕背篓的,草鞋刷把的,野菜鸡蛋的,应有有。
唐冬到自己场卖鱼的地儿,
正月里,夏雷将妻儿的坟迁回绿水村,村里人看他手里有积蓄,又有两亩地傍身,便想撮合他与村里的那些老寡妇,夏雷听到些事儿,问唐冬。
唐冬先是惊讶,随即勃然大怒,“胡说八道”
“村里人说得头头是道,我看悬得很,云巧虽迟钝,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是明白的。”
春花的孩子来得蹊跷,秦家和刘家撕破脸,事情不知被谁捅了出来,春花也豁出去了,将去年秦大牛逼迫她暗算云巧的事儿说了出来,还说秦大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活该被衙役打。
服徭役时,秦大牛差点被衙役打死,人们都以为是他偷懒的缘故,不料还有这事,村里长舌妇多,说来说去,就成了秦大牛玷污了云巧,小秀才好面子,没脸大张旗鼓寻仇,只能托衙役出面。
夏雷说,“事情很快会传到长流村,小秀才不
他不爱管村里的腌臜事,肯说这些,是觉得这姑娘不容易。
说话做事没城府,浑然不怕遇到坏人,有段时间,村里人阴阳怪气的笑她和自己有什么,她像个没事人似的,心宽得很,殊不知人们将名节看得重,唐家要是因此嫌弃了她,她就没地去了。
这种顾虑不会和唐冬说,夏雷只说,“村里人就爱起哄,云巧不会撒谎,孰是孰非,问问她就知道了。”
此事关乎唐钝的名声,自然要问清楚的。
但秦家妄图打这种主意,还真以为唐家没人了唐冬扯扯嘴角,“多谢你与我说这些,久叔身体不好,气出个好歹就麻烦了。”
托夏雷帮他卖鱼,转身就往城外跑。
官道零星有几个行人,牛车不见踪迹,他没办法问云巧,只得先回村。
村里果然议论开了,看他从外边回来,问他知道不。
“我就说她太傻,配不上墩哥儿,被人玷污也不知”
唐冬瞪说话的妇人,“你亲眼看到了”
“绿水村不都这么说吗”
唐冬没个好气,“绿水村的人还说你死了呢。”
“”妇人心里不痛快,“唐冬,我哪儿招你惹你了,竟这般诅咒我,我知道墩哥儿是秀才,名声紧要,但
休了云巧,哪儿有现
村长听到风声就往唐家去了,昨天割的草剩下许多,老唐氏就没出门,看村长气喘吁吁跑来,以为
村长的拐杖夹
见老唐氏变脸,他也不拐弯抹角,将外边听来的话说了。
老唐氏脸色铁青,“谁瞎编排的,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巧姐儿循规蹈矩,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她回屋拿刀,村长看她动了真格,忙上前阻拦,“巧姐儿是唐家媳妇,无论真假,我都会将始作俑者教训一顿,你先别生气,好好想想”
“想什么”老唐氏黑着脸,“巧姐儿天天待
曹氏和沈老头不
想到话是从云巧最要好的朋友嘴里说出来的,老唐氏像被围了一嘴屎一样,“她被丈夫殴打,巧姐儿连夜拿着人参去找她,亲娘抠门冷漠,熬汤的柴火都算
那件事村里人都知道,无不说她傻,婆家和娘家都不当回事,她献什么殷勤。
老唐氏不说,村长都快忘记这事了,“也是我没问清楚,堂嫂,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一个说法。”
见唐冬回来,忙道,“喊几个人,随我去绿水村。”
云巧不知道自己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