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博节度使薛义山有两个特点,一是怕老婆,二是喜欢干儿子。
魏博一带,流传着“长安天子,魏博牙兵”的说法。
魏博节度使的废立不由天子圣旨,皆由牙军说了算。
薛义山曾经是牙军的二把手,娶了一把手的独生女儿田英。
凭着翁婿关系和自身手腕狠辣,坐上魏博节度使的位置,至今已有五年,是魏博
田英从小长
传闻中她特意找铁匠打了块铁制的搓衣板,专门为薛义山准备的。
薛义山一有顶撞她的意思,立即就要被她摁到搓衣板上跪着。
从前碍于老丈人
后来老丈人去世,薛义山寻思着他好歹要翻身了,纳了房小妾进门。
才喝完酒,还没等到洞房花烛,他就被田英扛着搓衣板打得到处跑。最后还是跪着哭天抹泪祈求原谅,才逃过一劫。
第二天他就乖乖把小妾送走。
纳妾是不敢再纳妾,成亲多年二人又无所出,薛义山便爱上了干儿子。
到现
明溪拎着刘灰的脑袋寻思了一下,十二个干儿子都有了,也不多她一个吧。
就算不她做“干儿子”,看
明溪借着月光穿行
道观的石阶前躺着好些衣衫褴褛的乞儿,或是眯着眼,或是眼巴巴地盯着未开门的道观。
明溪一眼就认出那个被她卖身葬掉的小乞儿,他躺
这要是不注意,只怕要一脚踩
明溪伸手推醒了他。
小乞儿揉了揉眼睛,借着月光他看见是位衣着华贵的小郎君,连忙垂首避让到一边“小人无意挡路,郎君莫怪罪。”
明溪拎着布包裹蹲下来,好使月光打
她捏了捏小乞儿的脸“我们俩当真是有缘。”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乞儿忙抬起头,惊讶道“怎么是你你怎么
一连三问,告诉了明溪他为何会
明溪站起来,对他说“跟我走,愿不愿意”
小乞儿露出迷茫的神色,他不理解这句话中的意思。
他为什么要跟她走
“去哪儿跟你能吃饱饭吗”
明溪朝他伸出手,低声道“去魏州。有我一口饭,就有你一口饭。”
“魏州”小乞儿盯着她白皙细嫩的手掌,一看就是生来富贵无忧的人。
“对,魏州。”
“去做什么”
“去打天下。”
小乞儿张大嘴巴,他四下看了看。
周围的乞儿神色如常,似乎都没听见,他才松了一口气。
“能打下来吗”小乞儿低声问。
“不知道。”明溪如实回答。
“如果没打下来怎么办”
“死。”
“如果打下来了呢”
“琼楼玉宇,万户侯爵。”
小乞儿吞咽一口唾沫,一双黢黑的眼睛紧紧盯着明溪。
过了好久,他把瘦黑的小手放进明溪的掌心。
“你能从刘郡守手下脱身,想来有点本事。我用这条烂命,和你赌一次。”
明溪带着小乞儿来到河边,让他下河把身上洗干净。
小乞儿没有迟疑,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再上来时,浑身被冻得通红。
明溪扔给他一套她从刘府顺出来的圆领袍,不是很合身,但好歹穿上暖和。
“我还从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小乞儿坐
等头
明溪翘着二郎腿靠
“你叫什么名字”明溪问道。
小乞儿一边咀嚼干粮,一边摆手“没名字,都喂喂的叫我。要不姐姐给我取个名”
“同我姓明如何叫明鹰扬。”时维鹰扬,鹰击长空,扬帆起航,以他的名字,作为她对此后的期许。
明鹰扬挺高兴,拿着干粮又蹦又笑“我有名字了,我有名”
脚被
硬邦邦的。
他好奇地弯下腰,明溪没有阻止他,任由他打开
“啊”
果不其然,明鹰扬大叫一声,颤颤巍巍地往后退。
他指着带血的人头,嘴皮子直哆嗦“他他他他,你你你你”
明溪轻嗤一声,慢条斯理裹好牛皮纸,系上包裹。
明鹰扬问“他是谁”
“刘灰。”
“刘灰是谁”明鹰扬猛地捂住嘴巴,不敢置信地说,“郡郡郡守”
“你疯了他是官,你竟然敢杀官那城里的那把大火,也是因为你了”
明溪轻轻点头,径自捡起包裹系
明鹰扬凑到她身边,看着她神色如常的脸,追问“你就不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
王朝更迭,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明溪反问“你不会怕的,对吗”
许久过后,明鹰扬摁住
“那就好。”
明溪给明鹰扬买了匹小马驹,二人以兄弟相称,带着刘灰的脑袋一路走到魏博节度使的驻地魏州。
一路往北,天逐渐冷起来,刘灰的脑袋腐烂的不算厉害,依稀还能辨认出他的身份。
魏博与成德、卢龙并称河朔三镇,明溪记得她的三姐夫投的便是卢龙节度使麾下。
其中魏博拥兵十万,牙军便占两万,乃三镇之首。
两万牙军分布
明溪一手牵马,一手提着脑袋,脸上戴着一张鬼面具,气势汹汹地来到魏州军营前。
由于连日赶路,明鹰扬身体不如明溪,一脸菜色,蔫蔫地跟
“军事重地,闲人免进。”守卫军营大门的士卒交叉长矛,挡住明溪的去路。
明溪拎着脑袋拱手,捏着嗓子说道“烦请军爷通报一声,就说有人带着淮阴郡郡守刘灰的人头前来投诚。”
两个士卒对视一眼。
自打淮阴郡郡守被人刺杀、砍掉头颅的事传到魏博,平日里凶狠的节度使登时乐开了花。
他一个劲儿念叨着动手的人是谁,要好生答谢,没想到此人竟然拎着脑袋前来投诚。
“你等着”其中一人飞快地跑进营中。
约莫一炷香后,一个身穿黑色箭袖圆领袍的青年昂首阔步行来。
青年剑眉向上扬,薄唇紧抿,一脸凶相。
他抽出腰间的长剑,抵着明溪的喉管,下巴微扬“你说是你杀了刘灰”
明溪
“
“故而特意前往山阳县,摘下刘灰的项上人头奉与节度使。”
青年问道“你怎知义父与刘灰有旧怨”
原是薛义山的十二个干儿子之一。
明溪对答如流“
青年又问“那位军爷长什么样子你还记不记得”
明溪笑道“因是流连青楼,自然饮了酒,且那位军爷勾着两个姑娘背对
青年审视地盯着戴鬼面具的小郎君,剑尖也随他的目光挪到鬼面具边缘。
他冷声问“阁下为何戴面具这可不像投诚的样子。”
明溪摁住微微挑起的鬼面具,笑说“将军有所不知,
青年貌比兰陵王你打量着我像个傻子
不过这话也引起了青年的好奇心,他手腕微微用力,剑尖便将鬼面具挑开。
明溪没有阻拦,不卑不亢地与男人对视。
青年一言不
身前的小郎君剑眉乌黑,约莫是年岁尚小的缘故,下颌线还不是很清晰,使得他整张脸看上去比较女气。
但他的眼睛犀利,这
生的虽俊美,比起前朝赫赫有名的兰陵王,怕是还差点。
青年轻啧一声“你脸皮真厚,”话锋一转,他接着盘问,“你旁边是谁”
明溪重新戴上鬼面具,转头看向明鹰扬,实诚道“他是我
半真半假,才更容易博取信任。
明鹰扬抱拳道“兄长说要来投奔节度使,我就跟着来了。”
说着他拍了拍瘦弱的小胸脯,道“我现
军营门口的众人被他的举动逗笑,就连一直板着脸的青年都弯了嘴角。
简单搜过身后,两人跟着青年进入营中。
青年把明溪带到营中的一个小院前,吩咐道“你等着,我进去通禀。”
青年进去了接近一刻钟的时间,他才出来,了明溪的鱼肠和逐鹿后,才做出邀请的姿势。
“义父要见你,请。”
明溪提着人头,走过一道道守卫森严的门,来到小院的正堂。
正堂中央大马金刀坐着一位面向极其凶狠的男人,年岁大概不惑之年,挺着将军肚,身形魁梧。
薛义山看向明溪,不怒自威。
“你就是杀了刘灰的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