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三刚走到饭馆外头, 吉祥、乔玉香和葛秋几个也到了。此刻风雪已经停了,太阳
虽然没有下雨雪, 吉祥还是撑着柄伞挡风雪, 现
“咋就来了, 这么冷的天气
听见昨夜饭馆里遭了贼, 吉祥哪里还能睡得着, 强摁着她睡也睡不踏实。
“三哥,你咋脸捡到宝贝似的直笑,难道文远他们弄错了昨晚上抓着的不是贼”
周老三组织了下语言, “是捡到宝了, 抓的也是贼。”
这番回答把吉祥给听懵了,这都是什么话, 她轻瞪周老三,“得了,你快说到底咋回事,不要和我卖关子了。”说完抬腿往饭馆里头去。
“嘿嘿, 你先坐着歇会儿,我马上告诉你咋回事。”
周老三拿着伞踮脚往街面上左右看了,还是嫌街面上人不够多,于是快走两步到后院对文远说,“晚点再捆出去,等厨房做了早饭咱们美美吃顿再解决这事儿,你们昨晚辛苦了,我让乔玉香给你们加肉加蛋,中午给你们熬蹄髈吃。”
为了抓贼这夜没怎么睡好,又累又饥的,正惦记着早饭哩,文远等人摸着瘪肚皮喜滋滋的说好。
文远把已经捆出来的金老板三人重新推进了柴房,边扎紧绳子边由衷的
说着吞了吞口水,呵呵笑道,“中午还有蹄髈吃。”
另个汉子接下话茬,“远哥说得对周掌柜对咱那是没得说,厚道人啊。”
这几个人你来我往说的好不热闹。金老板拼命地瞪大眼睛,直将下巴往前伸,呜吱吱的暗示文远把他嘴里的布团取出来,呸,周老三那混账还厚道,他厚道个屁啊他,全黄沙镇都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样缺德的
“呜呜呜嗯”“嗯嗯唔”
金老板没个消停,直企图
金老板爱财,也要脸面,要是被拖出来示众那还不如叫他死了。
“文哥,他是不是有话要说”文远急着把人捆好出去填肚子吃早饭,根本没留意金老板的举动,
金老板看有希望,呜咽得更加卖力气。
文远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子,若有所思,“对噢,困了夜了,是不是要屙屎屙尿”
不过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文远最瞧不上的就是贼,叫这蠢贼拉
饭馆的大堂里,周老三边剥蒜米边和吉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吉祥噗呲声笑了出来,从藤碗里拿出头蒜块剥,“这主意啊亏你想得出来,不过金老板心太黑,吃这个教训是应该的。”
坏事做多了,总要遭报应。
厨房里火烧了起来,上面煮着锅热腾腾的羊肉汤,汤汁奶白,翻涌着块块肉头极厚的羊排、羊腿肉,香味从厨房飘出来,飘满了整间饭馆,闻就叫人流口水,何况大清早的人人都饿着肚子。
乔玉香见汤煮的差不多了,就撤了火,将烫好的半桶面条分装
“吉祥,三哥,可以吃早饭了。”葛秋跳出去吆喝了嗓子,顺便将周老三和吉祥边说话边剥的小碗蒜米拿进来,人手里分了两个,吃得惯的人喜欢口面口肉,再嗑点蒜,生蒜辛辣清冽的滋味和面香肉香相互交融,衬得面和肉更加清爽有滋味儿,不仅提鲜,还祛腻,越吃越上头。
“敞开肚皮吃,羊汤还剩下大锅,温
周老三除了给吉祥端来大碗面以外,还额外找了个大瓷碗,捞了满满的羊肉
碗面,碗肉汤,还有两个饼,吉祥吃了以后过个把时辰,还能吃两个烤红薯。
“嗯,真香,冬天吃羊肉最舒坦了,不过羊羔难买,每次都要去县城、邻镇到处找货源,要不咱们租个院子专门养些羊、猪,兔子和鱼啥的吧,最近这批熏货卖得很好,好多客人买回去自己熬了吃。”吉祥先喝了大口羊汤,暖呼呼又鲜美的汤水下肚,整个人都暖和了。
吉祥说的这个周老三也留意到了,怕下大雪不好进鲜货,周老三和吉祥提前做了批熏货腌货,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意外的大受追捧。
熏货上般要抹上盐、油、酒等脱水防虫,为了增添风味,吉祥
很多食客吃了次就馋上了这滋味儿,年关将近,卖了很多回去做年货。看这趋势,年后小作坊不仅制作糕饼和肉脯类的小吃食,做熏货腊肠也是个挣钱的好法子。
“吉祥你说的对,我最近也琢磨这个,咱俩前世定也是对,不然咋这么心有灵犀哩。”周老三笑着说。
“德行。”吉祥嗔了他句,“又油嘴滑舌。”
“我说的实话啊,咱们就是有默契,天生要做夫妻的。”周老三又满嘴说好听话哄人了,把吉祥逗得直
小两口说笑了阵,最后将话题拐回到正题上,吉祥咽下嘴里的面后说道,“开养殖场的事不小,年后再说吧,卖熏货的事也得等年后再看,”
“没错,先紧着唱待会儿的大戏。”周老三碗面下肚,摸着肚皮特别满足。他们吃完了早饭,太阳也越升越高,街面上的人也多了,除了本镇上的人还有很多附近村寨的,携家带口上来买年货,周老三猛地想起来,对咯,今儿还是赶集的日子哩,怪不起积雪那么厚街面上却那么热闹。
后院里文远等人也吃完了面,坐
“可以了可以了。”周老三搓了搓手掌,心情竟然有些激动,就像
“走过路过的乡邻街坊劳烦看看瞧瞧啦”
几声锣鼓响彻街巷,文远把金老板三人串成串扯到了饭馆门口,唐小贵自告奋勇做说的人,他口舌伶俐,确实适合做这活儿,周老三就依了他。
唐小贵把锣鼓敲得砰砰响,扯着嗓子苦着张瘦脸倾诉,“昨夜我们饭馆招了贼,哎呀,这天杀的进来,差点把馆子里的米、面给偷了,连灶台上的油、盐巴都不放过,全不塞到口袋里了,还好关键时刻守夜的人醒了
“诸位给评评理,你们说这贼是不是该打该骂对喽,昨儿抓贼时他们还反抗,我这胳膊差点叫他们给撅骨折了。”唐小贵真真假假顿混说,完了撸起袖子展示胳膊上的淤青,那是和周铁牛打雪仗打急眼了,两个人抱成球
吉祥站
“嘿,跟我比还差得远,不过也够用,你看,大家都围拢过来了。”
周老三说的没有错,唐小贵这话说完后,饭馆门口已经围拢起很多瞧热闹的百姓。贼是大家最痛恨最不齿的,要是谁家里捉住了贼,先捆了打个半死再送官衙门也不会说什么。
谁让你做贼,贼就该打,活该被整治
而且这贼还那么嚣张,被人
唐小贵咽了下口水,他是个人来疯,人越多他说得越起劲,右手狠狠挥动又敲了阵锣鼓,把声音拔高,脖子上的青筋都绽了出来,唐小贵
“不过呀,我们掌柜的仁慈,心善啊,说就要过年啦,把他们送到衙门
这番话说完,底下炸开了锅,围观百姓对此议论纷纷。
“那不能行,不能轻易放过这仨挨千刀的就该送去大牢让他们吃牢房,免得下次还敢”
“我看直接捆了扔黄沙河里最妥当,呸,最看不起小偷小摸的人,这好手好脚的做点什么都能挣碗饭,非要去偷抢,没救哩。”
“要我说啊,还是周掌柜人太好,心太善良了,我和周掌柜聊过天,年纪轻轻文质彬彬的,特别好打交道。”
“这个没说错,人做生意也厚道,零食从不缺斤少两”
看着外面越来越热闹,周老三准备出去看看。吉祥原也想跟去,可现
周老三干咳几声,从大堂出来走到了招牌下,最外面围观的百姓拱了供手,然后鞠了躬,“我知道我这人有个大毛病,就是心太软了,太善良了,他们来我店里偷东西,当然该送官了,可我狠不下这心,大过年的谁不希望家子过团圆年呢”
“想到他们蹲了大牢,没法和家人过团圆年,我就落忍,觉得自己
别看周老三平日里闲闲散散,说话插科打诨好像有些不着调,那是对亲近的、熟悉的人才这样,毕竟是了十几年圣贤书的人,本正经起来也是相当能唬人的,板正的姿态加上端正的眉眼,还有这番动情的话,下就将围观的百姓们感动了,感动之余产生了同情,也更讨厌那仨贼了。
“周掌柜你自责什么,这都是他们自作孽,该”
“对对对,就是活该,周掌柜别太心软,这世道呀好人难做啊”

可这时候人群里却响起道不样的声音,是个穿金戴银的妇人,身后还跟着个丫鬟个小厮,打眼瞅就知是位富家太太,她轻挑起细眉,看着周老三的样子心里就来气,他这是借机往自己身上添光呢,心善呸,他心善个鬼,于是阴阳怪气高声讽刺。
“周掌柜,周善人,你就依了大家的意见把人送衙门不好吗
“哼,你把他们送了衙门才是最大的善举,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他们今儿偷了你家,放了明儿就偷别家,不是人人都身手矫捷,能把贼当场揪住的,你要真为大家好,就求你别再说了,赶紧的,将人扭送到衙门去”
金老板猛地瞪眼,这女子的声音耳熟的不能再耳熟,他唯恐自己听错了,赶紧悄悄从管事身后探出眼,鼓起勇气往声源处望了眼,望吓跳,还真是她。
这个她指的正是金老板的填房夫人,金夫人。
金老板原配早早病逝,前两年娶了续弦,就是眼前高声说话的妇人。婚前小娘子轻声软语温柔得很,成亲后没几个月就原形毕露成了母老虎,把金老板管束得死死的,金老板又好色,就算新娶娇妻还是管不了自己,总是偷偷往花柳巷子钻。
昨夜金老板夜未归,直到天亮都不见人影,金夫人气得半死,大骂通后带上丫鬟和小厮去了金老板相好处、还有经常逛的几个窑子,都没找到男人的影儿,都说没见过。金夫人气得鼻子都歪了,大骂金老板定是勾搭上别的狐狸。
她哪里知道,这新狐狸不是别人,正是吉祥饭馆里仓库存着的米面熏货。金夫人带着肚子气回家,路过吉祥饭馆时正好看到这边的热闹。
自家生意和吉祥饭馆有冲突,最近被抢了不少生意,金夫人看周老三就眼胀,刚好心里有气没处撒,带着丫鬟小厮挤挤啊挤,下就挤到了最前面。
周老三说话被人打断了,却没有说什么来反驳,反而看着金夫人沉默了会,然后郑重地说,“我觉得,金夫人说得很对。”
柜台后的吉祥听到这微蹙起眉,这可不像是三哥的做派啊,她踮着脚找角度瞧清楚了金夫人的脸后,就什么都明白了,上次千人宴上,金夫人和金老板起出席,吉祥和周老三都见过的。
“你说什么”周老三的态度这么好,金夫人反而难以置信。
周老三清了清嗓,将刚才的话重复遍,“我觉得金夫人说的对。”
金夫人哼了声,算他识相。可没等她得意完,人群里忽又传来了阵惊呼,“这不是金老板吗”
语毕石破天惊,如水倒入油锅般炸开了锅,刚才金老板不过探脸往那头看了眼,就被眼尖的围观者瞧了出来,不知谁嚎了嗓子,越来越多的人看过去,唐小贵莫名,上次千人宴他没有去,不然凭他的机灵劲定眼就认出金老板。
唐小贵抓了抓头,揪住金老板的胳膊将他扯到人前来,“什么金老板是他吗”
这下连金夫人都看清楚了,这个穿着寒暄黑棉袍子的男人,就是她找了晚上的丈夫。
金夫人惊呆了,围观的百姓们也惊呆了,周老三也副很吃惊的表情。
“原来是金老板,哎呀,穿成这样我没认出来,金夫人,你说那还要不要送官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有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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