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聪听完这话, 都想给小姑娘鼓掌了。
这么小的年纪就有如此高的觉悟,将来一定是个人才
他们听的这场戏叫白雁捎书,是兴盛于冀中平原的一种河间皮影戏。剧场不大, 舞台就是一张一米见宽的白幕布, 幕布后面挂着副对联, 写着“三尺生绡做戏台, 全凭十指逞诙谐”。
来看的观众也不多,全部算上去, 就只有鲍聪二人,外加一个叼着烟斗的寂寞老大爷。
昏黄古朴的灯光下, 鼓梆声起, 雕琢致的皮影活灵活现地显现于幕布之上。
刚才和他们说话的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却是个全能的挑线手,一个人能控着五六个角色, 丝毫不乱阵脚。唱戏的戏腔是婉转高亢的小悲调, 光影交织中, 给观众缓缓展开了一副斑斓又带着哀伤的画卷。
这是一场光与影的盛宴,是现
因为观众本来也不多, 唱戏的老大爷还即兴教喻眠唱了两句。
大爷教的是民间传统的小悲调, 喻眠跟着腰抬眼, 有模有样地唱了下来,倒是也别有几分味道。
大爷忍不住称赞,“小姑娘, 有天赋啊。”
送喻眠走的时候,小姑娘跟着喻眠到了门口,悄悄道,“姐姐要是喜欢,下次提前过来就行。我爷爷说,难得有年轻人喜欢他的皮影,下次看戏,不你们钱。”
喻眠也弯起眼睛摸了摸她的头
二人道了别,随后喻眠和鲍聪走出巷子,上了车。
鲍聪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要是你确定下来了曲风,那我等会儿就联系声乐老师,商量一下决赛的选曲,好沟通沟通演出形式和版权。”
喻眠点点头,还没等说话,鲍聪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说了两句之后,不由得看向了喻眠。他捂住话筒,问喻眠道,“找你的,说是医生”
喻眠愣了一下,随后立刻反应过来,原主曾经生了四年的病,可能还真是医生打来的。
喻眠接过电话,听到对面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喻小姐你好,我是沈医生。抱歉只能通过询问你的监护人得到你现
复查
喻眠瞬间亚历山大。
她现
听起来就很危险。
沈医生似乎听出了喻眠的犹豫,“没关系,如果你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有好转,可以取消复查。只是这里有一些你的病例和资料,如果你要终止治疗,还是需要过来签字确认才行。”
喻眠想了想,点点头,“好,谢谢医生,我稍后就过去。”
就
对面的沈医生似乎是被她的问题给震惊了,顿了一秒,然后温和地告诉她
“神科。”
到了医院楼下,喻眠苦口婆心,百般阻拦,劝了好半天,才让鲍聪放她一个人上去看病。
鲍聪十分不放心地开进了医院车库,“那我就
喻眠连连点头,坚定地冲着他摆手,心道如果被鲍聪知道她是来看神科的,那有事的可能就是他了
为了不暴露身份,喻眠
一身鹅黄色的修身运动服,鸭舌帽,口罩,还有一副大大的墨镜。
这样一来,她白皙的小脸没有一寸皮肤是暴露
她挂好了号,然后内心忐忑敲响了沈医生的门。
“请进。”
喻眠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办公桌前和地上摆了数十种植物,绿萝沿着墙根长了大半面墙,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一身白大褂的沈医生就像个园丁一般被围绕其中。
喻眠刚要开口说话,突然
他穿着纯白的西装,黑衬衫的领口一丝不苟地系着,转过椅子看她的那一刻,冷淡而俊美的眼眸里似乎起了一丝波澜。
这人她当然认得,程司越。
喻眠惊异道,“你为什么
程司越和沈澜对视一眼,然后淡淡道,“我是你的监护人,以前你的每一次复查,我都
喻眠扯下口罩,摘了墨镜,郑重地坐
说到这,她还加了手势,“我郑重申请取消旁边这个人的监护权,无论从法律还是道德上,我跟他都没有一点关系。”
少女说这话的时候,字句清楚,眸色明动,声音像是三月的夜莺一样清脆。
她看沈澜有点不相信,赶紧补充道,“医生,您看我现
沈澜看着眼前朝气蓬勃的少女,整个人都和她衣服一样,是明黄的亮色。再回忆起几个月前那个病恹恹没有人气的女孩,仿佛这俩根本不是一个人。
沈澜
神状态极佳
情绪状态积极,抵抗性强
旁边清朗的男人看着喻眠,似乎是很难理解般,苦笑道,“才几个月不见,你以前可没这么讨厌我啊”
喻眠闻言,侧过头看着程司越。鸭舌帽后面的高马尾随着她的动作甩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她的眼睛清澈又明亮,带着笑意。“以前当然啦。”
“以前我有病啊。”
沈澜听到这话,没绷住笑了出来。
又
程司越也笑着摇了摇头,对沈澜道,“那沈医生,我先出去,你们聊。”
程司越出去后,喻眠又和沈医生聊了一会儿,签署了停止治疗的意向书,然后沈医生递给她一个厚厚的档案袋。
“这个本来是
喻眠接过了被封得严实的档案袋,谢过了沈澜。“谢谢沈医生,那我先走啦。”
她把原主的档案紧紧握
那是属于另一个女孩的秘密和隐私,既然她只是接替了原主的身份而活,她要做的,就是替她保守好这个秘密。
出了门,喻眠看到那个清隽修长的身影站
她慢腾腾走过去,盯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想要来个飞踢,
狗男人,负了原主小姐姐的负心汉,吃我个大脚印吧
不料她还没靠近,程司越突然回了头。他修长手指抵住喻眠的额头,把喻眠控制
他背对着光,垂眸看着她,漆黑的眉眼里带了一种不可言明的情绪,望过去,像是探不到底的深渊。
“真的那么想踢一脚吗”
喻眠缓缓低头看着自己抬到半空的脚,她感觉,程司越是非常诚恳地
她也诚恳回道,“想。”
程司越看了她半晌,最后竟是笑了出来。他松开手,认命般道,“那踢吧。”
接力棒到了喻眠手里,喻眠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下去腿。
狗男人,气势都没了踢了也不疼
她盯着程司越,努力凶巴巴道,“以前你给我治疗的钱,我会还你的。以后
“再见。”
喻眠说完,半眼都没看程司越,噔噔噔下了楼。
她怕跑得慢了,狗男人就会
程司越
他坐下,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骨。
沈澜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她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个症状”
程司越回忆了一下,“大概是两个多月前,听说她落了一次水,被救上来之后,就完全变了个性格。”
沈澜道,“病人
这些年程司越对喻眠的照顾,沈澜也是看
程司越问,“那她还有可能变回原来的人格吗”
沈澜想了想,“这不好说。状态正常的话,患者以新产生的健康人格过完这一生,是完全有可能的。”
“怎么,你是想让她变回去,还是不想啊”
程司越想起喻眠刚才跟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如同灵动的小鹿一般闪耀,那种明亮,仿佛能照亮他世界最边缘的角落,势不可挡,生生不息。
他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跳了两下。
程司越没回答沈澜,站起来,答非所问道,“算了,既然她康复了,我也算仁至义。你忙吧,改天一起吃饭。”
沈澜有些幸灾乐祸般,“别呀,大慈善家,我看你天赋异禀,再资助一个吧”
程司越拉开门,背对着朝他摆了摆手。
沈澜从那个摆手里看出了一丝虚弱。
他笑得更欢了。
一周后,right no开始唱吧正式开启第四次公演。
这个冠军之夜注定是燃爆的,现场粉丝拿着各式各样的应援牌,以应援色划分了不同的区域。
喻眠的粉丝棉花糖,是蓝色的应援牌,夏意的是红色,导师edards的是橙色,周时渡是紫色。
一眼望过去,五缤纷,目不暇接。
第一个开场节目是导师团的合作舞台,四个人合作表演四首曲目,每首曲目都有一个主唱,其他三个人作乐手或者帮唱。
公演开始前,主持人的声音格外激昂,“从夏天到秋天,我们见证了选手们的蜕变和成长,我们陪着他们一起一路走来,终于来到了这个冠军之夜。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期待他们会带给我们一个怎样high爆的夜晚吧”
“今晚台下的每一个你们,都将是冠军诞生的见证者让我听到你们的声音”
台下的粉丝齐声喊出同一个口号,“right no开始唱吧”
伴随着欢呼声,舞台上的灯光暗了下来,站
背后的大屏幕显示出他的演唱曲目北国列车,这是他当年出道时候的成名作,承载着无数粉丝的回忆。
直播间被这燃爆的开场炸出了很多人
啊啊啊啊啊是卫青啊,好多年没有看到他唱歌了
卫老师yyds
北国列车,高考那阵子耳机总是开着最大声无限循环的,呜呜呜时代的眼泪
啊啊啊后面弹吉他的是周时渡吗,周老师好帅
有生之年我也能看到edards和卫青同台了
拉大提琴的蒋云奚好优雅啊
公演舞台下面第一排,是空掉的导师席。
第二排,是盛装打扮,等待接下来公演的选手席。
第三排,是贵宾席。
等到卫青演唱完雪国列车,轮到蒋云奚演唱银色月光下的时候,台下的掌声和欢呼声像潮水般久久不息。
台下的每个人都盯着舞台中央那个娴静而优雅的女人,她就像歌声中唱的一样,如同一道美丽的银色月光。
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是坐
他的贵宾席位上写着“程司越”三个字。
但他没有看台上。
他的身前,右侧前方不远处,坐着一个灵般的女孩。
她穿着一身古典的白色纱裙,柔顺的
她正侧头跟右边的一个年轻男孩说话,那个男孩他见过,是和她一起出现
她对他笑得不设防备,明澈又动人。
就
可她却是除他以外所有人的太阳。
程司越的目光难以从喻眠的身上离开,只觉得一种巨大的失落倏然降临
而前面的喻眠浑然不知,此时,她身后有个人正
她正兴奋地
她随手抽了张纸,给宋声燃涂涂画画,“声燃,你有机会可一定要去试试这个”
纸面上,是一个酷炫的小摩托艇,
“你知道吗有个人就开着这个摩托艇,
宋声燃笑道,“你怎么没找到那个人,让他教教你呢”
喻眠遗憾地托住了下巴,“他不肯告诉我他是谁。”
她
要不然她也把梦想搞大点
等她挣到足够多的钱,她也去海边开个摩托艇公司,把那些车手小哥哥全部签下来,天天让他们带她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稍微晚了点
注“三尺生绡作戏台,全凭十指逞诙谐”出自宋释慧明手影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