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谢严猛地哽住,联想到女儿现
倒不是说乡下汉子一定不好。毕竟他家往上倒几辈也就是个种庄稼的,家世更不比妻子,但农村离得远啊要是受欺负了他都不能第一时间过去给人撑腰
“爸爸”
听到女儿唤了声,谢严才勉强顺过气,面上平静地问“哪家的孩子啊你外公知道这件事吗”
谢芸锦立刻把聂鹤也告诉她的话模糊着简单复述了一遍,其中还夹杂了不少她自己的修辞,非常主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
谢严听得额头青筋猛跳,一时间对她嘴里的那个路昉好感骤减。
路家的小子对吧呵
关于娃娃亲的事,他跟老丈人是一个想法。这个时候拉近两家的关系并不妥当,但更重要的是家里小丫头尚未经事,他们不想这么早就把人定下来。谁知道兜兜转转,俩孩子居然还是遇到了。
谢严长叹口气,语重心长道“爸爸知道了,如果你真喜欢他,那找个时候一起回来让我看看。不过相处归相处,记得掌握好分寸,不要让人占了便宜”
越说越不是滋味,谢严嘀咕了一句“要是过段时间你不喜欢了咱们就把他赶走”
谢芸锦听得哭笑不得,但心里却熨帖不已。又聊了几句后,身后排队的人忍不住开口催了,她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后头的大娘满怀笑意地看着自己,许是刚才谢芸锦夸了她几句,等了这么久也没见不耐烦,反倒夸道“还是姑娘贴心,一通电话叮嘱这儿叮嘱那儿的,哪像我家那小子,什么好听话都不会说”
谢芸锦刚和爸爸通完电话,心情好,莞尔道“但是他用行动表明了呀,大娘刚刚不是还说这条方巾是您儿子送的嘛,这么贵的礼物不孝顺的人可送不了。”
大娘看谢芸锦气质不凡,一身富贵人家的打扮,眼珠一转,也不打电话了,走出队伍让后头的人接了她的位置,凑到谢芸锦跟前小声道“姑娘,你见多识广,能不能告诉大娘一声,这条方巾到底值多少钱”
大娘姓何,家里有俩儿子。大儿子争气,是个跑长途的司机,小儿子
方巾是大儿子送的礼物,虽然是孩子的一番心意,但她还是觉得拿这些钱买些米粮比较实
大娘打算上五巷口那儿偷偷换了,但摸不准价格。
五巷口就是乡亲们偷偷交易物品的地方,那儿常年有一些胆儿大的倒腾些吃的用的,甚至还有些稀罕的俏货。
谢芸锦仔细看了看,还故意上手摸了摸料子,确定这是自己的那条,小声说了个数。
她按原价折了一点,但毕竟是高档货,即便没有十五块那么夸张,也绝对不便宜。
大娘听了倒吸一口凉气,小声骂道“这死小子咋这么败家呢死贵的东西也买得下手”
连道谢的话都来不及说,摆摆手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谢芸锦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偷偷笑了笑。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记得王水秀这些日子经常往县城跑,但全都扑空了,这回应该有获了吧。
路昉甫一下车,就看见小姑娘跟只吃着好东西的小狐狸似的,眉眼弯弯,笑得狡黠。待看见他后,小狐狸又变成了软乎乎的奶猫,伸出爪子冲自己打招呼。
他啧了一声,觉得那爪子像
“和你爸爸通完电话了”他有一双大长腿,走路时布料会稍稍显出匀称有力的线条,谢芸锦特意数了一下,从车上到自己面前,他总共走了十七步。
她突然就有些嫉妒了,大小姐脾气上来,开始吓唬他“对啊我爸爸说要是哪天我不喜欢你了,就不要你了”
正要去拎包裹的路昉动作一顿,眼神危险地眯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是吗”
小姑娘色厉内荏,分明心虚得不得了,却还是仗着大庭广众他不能对她怎么样,硬着头皮肯定地点点头。
她向来直白,喜欢两个字
良久,他突然一下拎起包裹,谢芸锦本能地后退一步,就听见他说“那我只能多讨好讨好你,请谢知青大人有大量,多多包容。”
谢芸锦立刻想起那天
路昉没好气地弹了下她的额头“走了。”
钱大虎识趣地
五巷口离邮电局不远,谢芸锦算了算时间,觉得应该差不多了,于是没有急着上车,往那个方向张望。
钱大虎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奇怪道“谢知青,你找什么呢”
谢芸锦眼珠一转,想了个借口,对路昉低声道“我想去下公厕。”
男人看着她“认得路么我带你去”
“不用不用,我知道
王水秀又来到了黑市。这儿是个“认生”的地方,存
新人初来乍到,都会被仔细观察,她第一回来的时候没找着门路,不换东西,还一直打听人,差点被别人当做来钓鱼的委员会成员。后面接连几次之后,一些经常来这儿做交易的乡亲才愿意跟她搭几句话。
“我说妹子,你
王水秀不听,满心满眼都惦记着自己的十五块那可是十五块啊她每个月要给家里寄去一大半的钱,剩下还要顾念着自己的吃穿用度,以前有谢芸锦补贴,她和冯和平时常偷摸着开小灶,如今一下由奢入俭,谁能受得了
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这突如其来的十五块就像是天上掉下的馅饼,不接不是人。
她坐
夏管时候也忙,过几天大队组织除草,要是今天等不到,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再来了。
等得烦了,王水秀心里有点埋怨谢芸锦,要不是她想一出是一出,自己也没这么多事儿。
正
终于等到了
何大娘也不常来,对这儿不太熟悉,不知道自己偷偷摸摸的样子反而更加显眼。她想着方巾自然是卖给小姑娘才上价,于是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走近了坐
“姑娘,要方巾么大城市来的紧俏货。”她扯了扯自己粗黑的辫子,
王水秀立即抓紧她的手,把人拉到一边。何大娘还以为这事有门儿,忙不迭地跟着她走到一处角落。
“姑娘,你要是诚心要,我也不多叫,你给这个数就成。”何大娘开门见山,手指展开,晃了晃手掌。
王水秀心里嗤笑一声,心道说不定你待会儿还得补贴我呢。
“大娘的方巾是从哪儿买的”
何大娘还以为她觉得这个价格不值,急了,连忙道“大娘可没诓你啊,这方巾是我儿子从海市带回来的呢,我看你面善,还特意折了价”
“大娘的儿子是不是长着双眯缝眼,二十来岁,挺壮实的,这儿还有颗黑痣”
何大娘目露惊讶“你咋知道咧”
王水秀深吸一口气,心里被马上就要到手的喜悦满满占据,短短一瞬间,她都已经想好了要给自己添置些什么用品,面露红光地说道“因为这条方巾,是他从我这儿买的”
谢芸锦绕了一圈,果然
你这姑娘咋回事咧说了这东西是我儿子从大城市带回来的,你咋能说是你的”
“就是我的不信你叫你儿子出来跟我对峙他用三块钱拿走了我十几块的东西,钱我还留着呢”
那哪成啊,她儿子可不能和这地方沾上关系要是影响到了他的工作,她哭都没地哭去
何大娘拼命想要挣脱,不乐意道“那你说是你的,有啥证明不”
王水秀看着清瘦,力气却不小,咬着牙不肯松手“叫你儿子出来就能证明了”
谢芸锦咳了咳,不大的声音惊到了她们俩。待两人抬头一看,顿时神色各异。
何大娘是激动又庆幸,终于能找着个人来帮自己。而王水秀却下意识转身,好像这样就能认不出她似的。
“姑娘啊,你来的正好,你帮我跟她说道说道,她非说这方巾是她的。”
谢芸锦看着王水秀“掩耳盗铃”的背影,笑道“大娘,这方巾确实是她的呀。”
其他两人都愣了。
“姑娘你说啥呢”
王水秀心头猛地一跳,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没忍住回头看谢芸锦,正好与对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只不过
“副营,谢知青该不会迷路了吧”钱大虎从车窗探出头来,往四周看了看。
县城拢共也就这么大,去一趟公厕要不了多久吧
路昉蹙起眉心,正要说话,就见谢芸锦从街口拐角处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个女生,表情恹恹,头几乎快要埋到胸口。
他见过,是江渡村的知青。
“出什么事儿了”他开口问道,
谢芸锦指了指身后的人,撇了撇嘴,娇声道“她偷了我的东西出来换钱,被我抓了个正着”
这年头盗窃是一项很严重的罪,而且一旦上报,就得调到更艰苦的地方去改造,想回城是不可能了。路昉瞥了眼她手上的方巾,点点头“送派出所吧。”
“不行芸锦”王水秀立刻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看着谢芸锦,求情道,“求你原谅我一次,我再也不敢了别送我去派出所求你了”
要是去了派出所,她这辈子就完了
她几乎要跪下来求人,谢芸锦想着她以前将自己当成冤大头,顿时没好气“你本来就不是第一次了”
要是其他知青知道了她的行径,怕是会更加愤怒。毕竟这时候,偷粮食不亚于谋财害命
王水秀说着自己的不容易和不得已,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还要再求,被路昉打断“做事就要承担后果,你再可怜都和她无关,别人没必要为你的难过负责。”
“钱大虎,送人去派出所。”
谢芸锦的意图本就是逮王水秀,所以打算从何大娘手里买下方巾,将她从事情里摘出来。何大娘听这东西是偷来的之后,开始还推拒了一下,但想着毕竟是自家儿子花了钱买来的,便下了。
两边说清,王水秀也就没有机会解题
谢芸锦三人去国营饭店填了肚子,打道回府。
“对啦,我有东西要给你”谢芸锦突然喊了一句,然后从自己的兜里掏出那个丑丑的香囊,递给路昉。
谁让联欢会那天他
谢大小姐十分记仇,遂不再心挑选礼物了,决定就送这个给他好歹也是她亲手做的呢
路昉愣了下,然后笑着接了过来,等看清楚上头的式样,指着布面上两条歪歪扭扭的线,问道“这是什么”
谢芸锦瞥了眼,理所当然道“路啊缝字的话要求太高了,所以我就换了一个方法,是不是很聪明”
钱大虎趁着开车的功夫快速瞥了一眼,差点没笑出声。
谢知青的针线活可真不咋地
谢芸锦才不管他的想法,只是看着路昉的表情不像是高兴的样子,有些失落地撇撇嘴道“你要是不喜欢就扔了吧。”
路昉长睫颤动,脸上笑意疏朗,把香囊进了怀里“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扔。”
这可是小姑娘第一次送自己东西,要好好珍
钱大虎“”这时候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正经”的人一旦开始讲暧昧的话,效果是加倍的撩人。谢芸锦很好哄地笑起来,决定不跟他计较了。
她随意翻了翻爸爸寄来的包裹,最上面一层
腕口很小,是她小时候带的,可能是谢严拾的时候不小心掉了进去。
谢芸锦晃了晃上头的小铃铛,声音已经不清脆了,像变了声的孩子,不复孩童时光。
戴是戴不进去了,她将红绳搭
她的腕骨纤细,瓷白的肌肤配上最明艳的红,有种强烈的视觉对比。路昉的视线好像被烫开,顺着肌肤往上,又遇上那张嫣红的嘴唇,他的眼神暗了暗,喉间不易察觉地轻微滚动。
太阳最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可空气中还充斥着暑气和燥热。
忽然间,车子开过一块巨大的石头,整个车身都晃了晃,谢芸锦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倒,被路昉及时扶住。
温香软玉
谢芸锦一时有些恼羞成怒,又担心他的伤,想退出来,却被对方摁住。
钱大虎全神贯注地开着车,没注意到两人的动静,只抱歉地说了句“对不住啊,俺没绕过去。”
谢芸锦如梦初醒,从男人怀里出来。
路昉舌尖抵了抵齿根,突然喊了声“钱大虎。”
“咋了副营”
“你下去,换我开。”
钱大虎“为啥啊”
“让你下去你就下去。”
副营的命令还是要听到,钱大虎无法,只得将车靠边停好,然后跳下了驾驶座。等坐上车斗,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不对啊,他要开就开,把我赶下来做什么
谢芸锦也有这个疑问,只是还没问出口,男人滚烫的体温便贴了上来,分不清是天气热还是其他,她的脸蛋一下就染了层红晕,嫣红的唇瓣嗫喏两下。
“你你做什么”
路昉的手掌贴
谢芸锦仰起头,正好撞进男人黢黑的眸子,一时间愣了,呼吸间的热气喷洒
“抱歉。”谢芸锦听见他低哑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她手上的红绳滑落下去,铃铛掉到地上,声音被男人的嗓音掩埋。
“暂时不想忍了,可以么”
作者有话要说就天黑了,但是没完全黑,你们懂我意思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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