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饭店出来, 两人绕到侧面,路昉把自行车牵过来,谢芸锦眸光随意一瞥, 就看见不远处有一堆小孩。
那块是饭店暂时放垃圾的角落, 老旧的墙体,前面有一块很大的空地,经常有小孩聚
谢芸锦无意搭理,双手搭上路昉的腰想坐上后座,正好一个小孩走开, 露出他们欺负的对象。
是两只狗。
垃圾袋不知道是被狗咬破的还是被小孩砸破的, 里头的垃圾漏了一地, 那两只狗一大一小躺
小孩用公园里的土块石子砸
谢芸锦眉心紧蹙,朝那头喊道“喂你们干嘛呢”
一群小孩听见喊声,齐刷刷地转过身, 看见谢芸锦和她身边高大冷肃的路昉,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们
“对、对这两只狗钻垃圾堆, 把垃圾弄得到处都是所以得、得教训”
“你们那是教训吗都快打死它们了”谢芸锦声音还哑着,沉下来的时候莫名有种不容拒绝的气势。
路昉已经走了过去。
“不、不是啊,它们本来就已经饿得走不动路了我、我们”小孩看情况不太对劲, 还没说完就转身跑了,其他小伙伴迟疑了几秒,也一溜烟儿地跑光了。
谢芸锦咳嗽两声,走上前,就听见路昉开口道“已经死了。”
一瞬间,她瞳孔紧缩,脑子里有两秒空白,然后又听见一阵微弱的呜咽。
“它妈妈本来身体就虚弱,已经撑不住了,剩下这个小家伙。”
谢芸锦睫毛颤了颤,目光落
小狗身子还没他小臂长,毛
谢芸锦皱起鼻子,嫌弃地道“你干嘛碰它呀脏死了”
小狗适时
谢芸锦抿了抿唇,随即依旧催着人把狗放回原地,然后拿出手帕把他的手擦干净,没好气地砸
路昉失笑“我还以为你会想养它。”
“养什么养,又脏又丑”谢芸锦的情绪莫名有点烦躁。

他身后的杨秋盈站
谢芸锦突然就好像被触碰到了某根神经,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你这是交朋友还是跟踪狂啊没皮没脸再跟上来我就把你腿打折”
叶原从本该不信,可她盛气凌人的样子美得极具攻击性,心里又有点打鼓。
下一秒,他短促地叫了一声,整个人跳起来蹦出老远。
“什么玩意儿”
谢芸锦一愣,原来那只小狗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
它的牙应该还没长全,伤不着人,可因为出其不意,还是吓了人一跳。
谢芸锦突然就觉得它顺眼了许多。
“诶,你这狗崽子怎么咬人呢”杨秋盈见状小步跑过来,要去安慰叶原从,小狗却突然叫了一声,然后开始疯狂甩它的毛。
“啊脏死了滚远点”
谢芸锦离得远,却还是本能地后退一步,看着杨秋盈上蹿下跳的模样,扒住路昉的手臂从他身后探出头“这狗还挺聪明的。”
路昉挑眉“刚才不还嫌它脏”
谢芸锦哼哼“就是脏,而且还丑。”
又脏又丑的小狗被路昉装到一个篮子里挂
谢芸锦
家里如今人少,谢严上班后就留周妈一个人,她其实很喜欢猫猫狗狗,但怕谢芸锦
正好做个伴。
车铃声丁铃当啷,
周妈见到小狗果然很惊喜,兴致勃勃地要去烧水给它洗澡。
小家伙似乎很喜欢谢芸锦,一直想往她脚边凑。
“别过来”谢芸锦轻声凶它。
路昉忙用脚捞起小狗,又把它放入篮子里。
谢芸锦拍了下他的后背“你等会儿得从头到脚地洗一遍啊,不然不让你进屋”
“咳咳。”
身后传来咳嗽声,谢芸锦回头,看见了刚下班的谢严。
“爸爸”谢芸锦眼睛登时一亮,几步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您回来的正好,我有事想和您说”
谢严被她扯得踉跄一下,哭笑不得地道“知道了知道了祖宗,你好歹让我歇口气”
父女俩进了屋,路昉眉梢动了动,然后低下头把打算再次爬出篮子的小家伙捞回去。
“你确实挺脏的。”
小狗啪嗒一下四脚朝天。
“说吧,又有什么事”谢严放下公文包,语带笑意地问。
“就是那个许国业,您怎么处理了啊”
谢芸锦刚回来那两天就不停地追问谢严工作上的情况,谢严受不住她一直缠,只好提了几句。谢芸锦又是庆幸又是感慨果然剧情已经提前了,旁敲侧击地将一些自己知道的事告诉他。
谢严习惯了她天马行空的想象,但经过上次的事,却还是放
于是听她问话,谢严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问“芸锦啊,你怎么突然对厂子的事这么感兴趣”
“您这话问的”大小姐不高兴了,双手抱胸靠
谢严忙哄“好好好,爸爸错了。多亏了芸锦,否则爸爸可要吃大亏了”
谢芸锦忙坐正“那您还不快处置那个许国业呀”
“不能急,等把事情都查清楚了,才能让人没法翻身。”谢严捏了捏她的脸。
谢芸锦其实不太懂厂子里的事,所以也不能胡乱插手,听他这意思,总归是有所防备了,她心头微松。
许国业是爸爸十分信任的人,也因为如此,上辈子他把罪名全部推到爸爸身上的时候,爸爸才会措手不及。
如今,不会再让他得逞了。
谢芸锦鼓了鼓腮帮子,想到什么,又开口“杨美娟还有来找您么”
谢严见她问个没完,觉得熨帖又好笑,耐着性子回答“有几次吧,不过爸爸都没理她,放心吧。”
谢芸锦还想再开口,却瞧见他眉眼间的疲惫,于是道“行吧,您快去洗把脸吃饭吧,胡子拉碴的。”
谢严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周妈已经给小狗洗完了澡,水都换了几趟,终于露出一身干净的雪白毛
“芸锦给它取名字了么”周妈帮它擦干,一脸慈爱地问。
谢芸锦蹲下身看它。
小家伙长了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眼尾是耷拉下来的,显得楚楚可怜,黑色的瞳孔犹如宝石一般干净透亮。
它伸出腿想要扒拉,谢芸锦立刻往后仰,然后作坏道“反正它是
“就叫堆堆吧。”
路昉轻笑出声。
“干嘛,不好听吗”谢芸锦回头瞪人。
周妈很捧场道“堆堆,挺好的挺好的,小家伙以后就有名字了”
临走前,谢芸锦把一个小罐子给她。
“它妈妈没熬过去,我们给送到火场让人化了,您要是觉得搁
老人家总是讲究入土为安,周妈怜惜地接过那个小罐子,叹了口气“改天我到山上埋了吧。”
回了他们自己的小家,谢芸锦第一时间就让路昉去洗澡,还勒令他必须用香皂洗上两遍。
路昉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家媳妇,随即挑了挑眉,弯下腰轻声问“不然你进来监督或者帮”
话还没说完就被谢芸锦羞恼不已地推走了。
卫生间很快响起水声,谢芸锦趴
不知道过去多久,路昉洗完澡出来,还见她
他其实有很多事想问,包括先前
小姑娘向来坦白,如果有什么心事,多半是不方便提。
他唇瓣微微抿住,然后走过去将人抱起。
谢芸锦猝不及防地腾空,吓得连忙搂住他的脖子,娇气地抱怨“干嘛呀,我还没洗澡呢”
“不着急,一会儿有时间。”路昉把人放到床上,握住她的腿,灼热的掌心微微用力“说好了要帮你揉一揉。”
因着某人的不节制,谢芸锦打算去医院领些计生用品。
路昉本来要陪她去,但因为临时被京市这边的部队叫走,吃过午饭把她送到医院就走了。
谢芸锦这才想起来自己和路昉还没领证。好
这年头少有人会有避孕的想法,有些人可能连这东西叫啥都不知道,女医生看见谢芸锦也有点稀奇,等拿出几小包避孕套,还冲她笑了笑“你应该刚结婚不久吧看着年纪也不大,等上一两年再怀是好的,不会太受罪。”
谢芸锦并不害羞,大方地笑了笑。
虽然上辈子生育过一次,但过程和回忆都不太美好,现
这东西不便宜,都是一小包一小包的,也分尺寸。谢芸锦琢磨了一下,拿了几个大号,然后还问“这就是最大的型号了吗”
女医生忍俊不禁“咱们这儿的就属这个号最大,你回头要是觉得不合适,可以上别地儿问问。”
谢芸锦这才后知后觉地轻咳一声,脸颊微红。
她一时也摸不准尺寸,最后还是先拿了几个,等用用再说。
把东西放到包里,走出医院,谢芸锦眼前的光线一暗。
她抬起头。
“嘿又见面了”是昨天饭店里遇到的男人。
谢芸锦蹙眉,绕过他的时候,抬腿绊了下对方,男人本想动作,立刻没有防备地倒地。
“嗷”叶原从四仰八叉地躺
谢芸锦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昨天是诓你么”
叶原从撑着胳膊肘起来,对她的背影道“诶同志,我就想认识认识你我叫叶原从,不是什么坏人”
谢芸锦脚步一顿“你叫什么”
叶原从从地上爬起来,龇牙咧嘴道“叶原从,我家是行医的,我爸是二院的医生,你要是有需求的话我可以”
后面的话谢芸锦没怎么听,撩起眼皮扫了眼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咬牙腹诽。
原来你就是那个叶原从啊
京市叶家,谢芸锦以前是不了解的,可她现
叶家叶鸿易是京市有名的医生。他擅长西医,和聂鹤也一同任职于二院,只是两人的立场和想法都不同,后来因为意见相左僵持不下,造成研究失误,当时中西医境遇不同,聂鹤也顿时处于风口浪尖,这才被下放。
几年后他的老来子被查出癌症,叶鸿易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找到合适的配型。
说来也巧,这些事情他都是交由秘书去办的,而和他秘书关系火热的人,正是杨美娟。那会儿杨美娟正致力于让谢芸锦永远扎根
秘书帮她办事,顺便一查,居然
这下简直是一箭双雕。
有病重的方安进做饵,杨美娟又使了点不入流的东西,最后谢芸锦与方安远
谢芸锦还记得她那日原本是去探望方向东的,结果醒来就变天了。
而这一段
叫叶原从。
正想着,一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跑了过来,拍了拍叶原从的肩膀“你小子真行啊结婚当天跑医院,证不打算领了”
叶原从一本正经地皱眉“我都被狗咬了,这事儿难道不比结婚要紧多了老头还非说我胡搅蛮缠,成,那我就顺带做个全身检查,有什么病症三四五六地列
白大褂拍拍他“其实我觉得你这婚事就不靠谱,看着你那丈母娘不像个心思单纯的。”
“嗐,我也不图啥,就图人长得好看长得好看我什么都能忍”
谢芸锦嘴角抽了抽。
原书里没有杨秋盈这一出,但听这话,想必两人也没有多少感情基础。
谢芸锦睫毛颤了颤,想到什么,冲他开口道“诶,你丈母娘是不是叫杨美娟啊”
见她终于肯搭理自己,叶原从受宠若惊,忙道“啊她还不是我丈母娘咧,她只是医院里的清洁工。”
成,这关系撇的可够清楚的,不知道当事人听了会是什么感受。
杨美娟这人,说的好听点是多情,说得不好听点是浪荡。她可以明面上追求谢严,背地里再
所以很多事她都不用亲手做,自然有人主动提出帮忙。
谢芸锦看了眼一旁的白大褂,笑了笑,声音却清冷的很“我认得她啊但她又结婚了么”
当初怎么让我下乡的,这次我把这一套再还给你。
不知道这辈子这位的“功力”如何没关系,有一个算一个。
反正不用我费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个人篇幅不多了,不如狗指堆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