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杭到达四季客栈后,安顿好阿娘,梳洗装扮整齐,便迫不急待地出了门。
掌柜的转给他秦乐乐的信件,说她在吹花小筑等他的讯息。他琢磨着要给心上人一个惊喜,决定亲自去当送信使者。
深冬风寒,云冷霜重,刚过寅时,暮色已临。
节日将到,孩子们蹦跳着放爆竹烟花,满城的灯火将夜雾染成白昼,寒流被热情化为乌有。
大街上车马交驰,彩棚,舞场,歌馆,酒楼,茶室,商铺毗邻,货物充实,行人笑语喧哗,往来不绝。
宋人的奢靡享受之习他从北自南看多了,也不奇怪,只兴奋地期盼着与分别已久的人儿早早重逢。
急切中不忘记拐到花市,购得一盆文竹和墨兰,馨香幽色,掩在绿雾丛里,如他俩对彼此的好,深藏在浑不在意的表相。
吹花小筑月门紧闭,并无浓厚节日气氛,晕淡柔和的灯光,隐约照见一派秀致与精巧。
正要抬手叫门,忽见有人径直越墙而入,那柔婉轻盈的影子,常在他梦里走来走去,令他无时难忘。
冲口而出的叫声被生生地忍住:乐乐并非不知礼数,住在别人家宅,怎会如此横冲直撞?难道她又有什么谋划?
他初来乍到,不知岳霖从来不过年节,是以每到祭灶,便放仆从和暗卫回家过年。
此时的吹花小筑别无他人,秦乐乐办完事,知道情郎在等她归来,为节省时间,便直接翻墙而过。
远远地望见瘦骨峻峋的太湖石旁,岳霖淡白薄袍,独坐在霜重露寒的花园,心念一动,悄悄绕至他背后,欲去蒙他双眼。
谁料行到离他丈远处,忽见黑影闪过,快若鬼魅,轻如烟雾,眨眼已到岳霖身边。
“三哥哥。”秦乐乐骇得大声尖叫。
岳霖听她语音凄厉,下意识地飘身而起,喀嚓一声,身下结实原木椅便被劈为两段。
眼风过处,一个蒙面黑衣人正以疾风迅雷之势向自己杀来,抬手相迎,不过三五招,已险象环生。
秦乐乐看不清两人快如闪电的过招,冲将上去,手中绕指柔只管往黑影上刺。
那人似乎不想搭理她,身形微侧,闲庭漫步般斜斜一挥,少女已觉森寒之气势不可当,如遇坚冰厚雪,被迫缩手撤剑。
岳霖趁这瞬间空隙,将袖中烟信猛掷于地,几道红光冲天而起,下一瞬他已拔剑削向对方肩臂。
蒙面人却不避不躲,左掌划过半圈,内力生生拖偏匹练般雪亮的剑锋,右掌同时变爪,抓向岳霖头顶。
岳霖攸然后退,那人亦如影随形,两手成拳,双风贯耳分袭他的两侧太阳穴。
拳未到,涛涛风声已排山倒海地压将过来,夹杂焦雷一般的炸响,传至耳膜,岳秦两人都不由感到胸中气息窒滞。
忽然,尖锐的骨哨声划过夜空。
叶家杭呼唤暗卫的鸣音,他怎会到了此处?秦乐乐听得耳熟,来不及思索,再次挥动绕指柔,削向飘忽变幻的黑影。
蒙面人这次似乎些微焦躁,左掌并成剑指,在她素腕轻轻一弹,她的半边身体,立即酸麻。
“唰”的一声,平平削出的软剑,不坠落地反而冲天而起,显然是那人内力传过所至。
这一照面让秦乐乐魂飞天外:他的武功不知比鹦鹉老怪和灰鹧鸪强上多少!
惊骇中双足飞起,直踢敌人小腹,岳霖耳边风声稍减,矮身躲过那人右拳,急喝:“乐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