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守将们看到这位刚来的定远伯一见面便咄咄逼人,不少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一名容貌和祖大寿有三分相似的中年将领站了出来,朝贾瑜大声道:“贾侯爷,家兄这些年镇守锦州,即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侯爷一来便横加指责家兄,却是何道理?”
“嗯……”
贾瑜眼神一凝,不悦的目光扫向了他。
“哗啦……”
站在他身后的赵秋白等数十名亲兵不约而同将火铳从肩膀上摘了下来拿在手中,枪口有意无意的指向了对方,一时间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当场。
祖大寿身后的将领和军官们也全都大惊失色,谁也没想到一场好好的迎接上官的场景会因为祖大粥的话突然演变成剑拔弩张的场面。
贾瑜眯起了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是在责怪本侯,说本侯诬陷忠良啰?”
“侯爷恕罪!”
祖大寿见状大骇,一个箭步上前朝贾瑜拜了下去,“侯爷……此乃舍弟祖大粥,性情莽撞不知礼数,请侯爷念其为朝廷立过一些微末功劳的份上饶了他这遭吧?”
说罢,他伸出腿在祖大粥的膝弯上重重踢了一脚,使得祖大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你这孽障……还不速速给贾侯爷赔罪!”
被自家兄长踢了一脚的祖大粥措不及防的跪了下来,祖大粥兀自有些不服气,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祖大寿如同杀人般的眼神,只能悻悻的低头不语。
贾瑜扫了祖大寿一眼,发现他身后的将领们虽然没有说话,但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再联想到离京前安再师说过的话和另一个时空里,辽东军事集团经过多年的联姻等各种手段,早已形成了一个利益集团。
他立刻就明白,锦州的将领们早已和祖大寿形成了一个实质性的利益同盟,想要解决这个毒瘤绝非仓促间便能做到的。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既然有祖将军说情,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件事便暂时揭过。”
听到这里,祖大寿又踢了祖大粥一脚:“孽障,还不赶紧谢过侯爷!”
在自家大哥的叱喝中,祖大粥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跪在地上低声道:“末将谢过侯爷不杀之恩。”
“罢了,起来吧。”
现在还不是跟这些辽东利益集团闹翻的时候,贾瑜放缓了语气,随即转头对祖大寿道:“祖将军……本侯刚才的话你还未回答。
鞑子围攻沈阳甚急,熊都督连续给京城发了三封八百里加急,莫非祖将军一点都不知道吗?”
祖大寿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贾瑜的声音苏日安不大,但无论是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
沈阳如今被围得水泄不通,你的顶头上司深陷囵圄,你身为下属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吗?
坐视上官为围攻却一点作为都没有,事后朝廷一旦追究起来,轻则丢官罢职,重的甚至要能砍头。
而且事情一旦传出去,哪个上官敢用这样的下属?
锦州诸将此时看贾瑜的目光也有了变化。
辽东距离京城上千里,贾瑜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自然也传到了他们的耳中。
但在他们这些长期处在和女真鞑子一线的边关将领的眼中,贾瑜充其量也即是一个运气好的小子,打了几次胜仗后连自己都不知道姓啥的家伙。
这样的人他们其实是看不上的,但从今天的所作所为看来,这个家伙还是有点本事的,绝非印象里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
被贾瑜的话挤兑得差点下不来台的祖大寿知道如果再让对方这么问下去,自己这张老脸就得丢光了。
只见他一咬牙,单膝跪了下来沉声道:“侯爷恕罪,末将自然知道沈阳城危在旦夕,但末将身为锦州总兵,守土有责。
且锦州兵力严重不足,鞑子又分出了大部分兵力对我辽东各处关隘和城堡大肆破坏,如今我军对外界的联系几乎断绝,末将委实不知如何是好。
倘若派兵驰援沈阳,兵力少了没用,出兵多了则锦州难保,更怕鞑子半路设伏,末将实在心中惶恐,还请侯爷责罚!”
“嘿……这家伙行啊!”
贾瑜有些惊讶的看向了祖大寿。
都说能在历史上留下姓名的人肯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现在他就看到了。
祖大寿的话里表面上是自行请罪,其实是将自己一军,把难题扔给自己啊。
不过贾瑜这些年的干饭也不是白吃的,听到祖大寿这招以退为进,他淡淡笑道:“你是锦州总兵,不归本侯管辖,但身为数万大军的统帅,倘若遇到一点事情便不知所措,本侯委实不知朝廷要你这样的人何用?
如今伱向本侯询问对策,那本侯问你……倘若本侯说出了对策,你是否能遵照执行啊?”
祖大寿的脸刷的涨红起来,贾瑜话简直跟打脸没区别。
你才是锦州总兵,却把遇到的难题扔到我这刚来的人手里,你这个总兵是怎么当的?能不能要点脸?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要是下了命令,你能够执行吗?
这一条简直是钉到了他的死穴。
废话……当然不能执行啦,他是锦州总兵,辽东地界上,能指挥他的只有新上任的辽东都督熊宗渊,除了他谁都没有资格给他下达命令。
锦州的将官们看着被贾瑜顶到墙角的祖大寿,所有人都不敢吭声。
他们可不是祖大粥这个愣头青,这种层次的交锋不是他们能参与的,没看到连祖大寿都被怼得哑口无言吗?
看着低头不语的祖大寿,贾瑜感到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从站在身后的一名亲兵手中拿过一杆宝剑高高举过头顶提高了嗓门道:
“祖将军,你是辽东的官,按说不归本侯管,但本侯奉旨驰援辽东,承蒙陛下厚爱,赐下尚方宝剑,紧急时刻可以节制辽东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