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岁睡了一个好觉,慢吞吞上衙门时,
“刚坐下就打了周大人一拳,说是不能胜任此职,自己请辞了。”
翰林院的同僚老头挥挥手,头也不抬,“走了也好,年轻人,年轻气盛,受不得半分委屈。”
谢岁有些遗憾的哦了一声,他回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眼圈青紫的周大人,倒也没说什么。
言聿白如今的境况实
他
小兔子昨天又打了他哥,身上还没钱,这么一跑,怕是除了睡大街就是睡桥洞了。还得想办法去捞他娘亲,只怕是焦头烂额。
不过言聿白如今会这么做,大概是真的被逼急了忙完后去找找他吧,可别被什么心怀不轨的人给捡跑了。
拾拾东西,谢岁夹着书册入宫去见小皇帝。
他官职低,不用日日上朝,但裴珩需要,所以今早等他起床时,裴珩已经不见踪影。
他昨天恬不知耻的占了对方半边小床榻,
谢岁感觉自己这枕头风吹的应该是相当失败,还需要再接再厉,多加学习。
侍从缓缓推开大门,谢岁刚踏入崇政殿,一眼就看见早上没见着的人,此刻正坐
至于小皇帝,埋头苦写,奋笔疾书,从桌面上宣纸的厚度来看,小孩子家家的,起码已经写了一个时辰。
谢岁轻咳一声,默默上前冲着帝王和摄政王行礼,小皇帝头也不抬,说了句爱卿平身,便苦哈哈继续做作业,一丝眼光都不敢多给。
旁侧的裴珩拿着笔,霸占了谢岁的位子,
“笔又拿错了。”谢岁面不改色的伸手给裴珩调整了姿势,看着青年嘴角微勾,他些微垂眼,继续帮着裴珩调整,“王爷,要想写的一手好字,需得勤练,不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知道了。”裴珩哼了一声,“谢大人,该你讲课了,莫要让陛下久等。”
被点名的小皇帝顿时放下手中笔,抬头,两眼茫然,心想不知道表哥哪里看得出他着急,但还是给足了裴珩的面子,抬起头来,正襟危坐,做出端正好学的姿态来。
虽然他如今两眼昏花,手指
但为君者,若是连这点苦头都吃
不了,还如何当一个好皇帝
李盈浑身充满了干劲,谢岁开始讲书。
不过旁边的裴珩半分没有挪开的打算,厚颜无耻同谢大人共用一张案几,将人挤到小小一边去。两个人一个念,一个心无旁骛的写,谢岁的声音很好听,清朗明丽,枯燥无趣的史子经书籍,过由他的口,好像就多了几分趣味。
李盈时不时能看见谢大人拨出一只手来,去调整旁边裴珩的手势。
还真是一心二用,丝毫不把他当外人。
小皇帝坐
“阴阳之和,不长一类甘露时雨,不私”
眼前是他表哥由坐变趴,指尖沾了朱砂,
其实桌面上的东西挺多的,可以挡住他们俩私底下一些小动作,可惜的是,皇帝的座位就是比别人高,李盈的眼神不是特别好,但看看旁边的桌案,就是那么的清晰,清晰的可以看见他表兄那双弯起来的眼睛,和不住往上勾的嘴角。
谢岁的声音从耳边过,两个人打打闹闹的动作
还怪想逃的。
今日的崇政殿实
平时谢岁教书,其实很是生动有趣。而且并不像其他人那么严厉规矩。李盈很喜欢同谢岁呆
小皇帝光是听到许蘅之的名字都有些手疼。虽然对方没打过他,但许大人确实长了一张会打人的脸,眼睛往上一抬,就觉得他会从背后抽出一根巴掌宽的戒尺,然后打人手心,拉出去罚站。
总之,是一张让所有小朋友望而生畏的严师脸。
小皇帝平时对许蘅之可以说是恭恭敬敬,半点不敢马虎。直觉底下这黏黏糊糊的两人的行为会让人不爽,正待提醒,抬眼一看,
小皇帝“”原来你也有怂的时候啊。
裴珩今天心情很不错,所以暂时并没有和别人吵架的心思,昨天谢岁枕头风吹的十分有作用,他今天心情愉悦,看谁都觉得顺眼三分,如沐春风的表情
本来算着谢岁干活的时间,打算等到谢岁给小皇帝讲完课了,将人直接带回家,现
谢岁想要的东西,他不是不能给,只不过昨天的枕头风吹的比较敷衍,那今天如果肯多吹吹,说不定他就松口,将许许多多的事和许许多多的愿望,也就顺口答应了。
只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想要听谢岁讲课的人也太多了一些。
许蘅之一进大殿,一言不
个角落坐着,打算等不相关人士自觉离开。
某闲散人士从书架子上抽出来一本左传,全然不
至于谢岁,正襟危坐,面上的神色严肃了许多。于是本来给小皇帝讲的课,旁听的一下子成了三个人。
谢岁知道,裴珩还
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毕竟回京这么久,他身为学生,一次都没有拜访过先生对他一定很失望。
而裴珩与许蘅之两个人目前两看相厌,上朝时恨不能骂战三百回合,自然一个都不可能退步。
许大人凌厉的目光落
但无所谓,他脸皮厚,眼神伤不到他。
裴珩哗啦啦的翻书,听着谢岁平静的声音,头也不抬,全当其他人是空气。
崇政殿内风起云涌,唯有旁侧的小皇帝如坐针毡,恨不能扛着书案当场跑路。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到谢岁将今日课业讲完,放下手的书册,起身冲着小皇帝行礼,李盈这才回过神来。
得,今天的课白上了,光去想东想西了。
他正想挥挥手,将谢岁打
李盈“”他瞬间明白谢岁的意思。
小皇帝嘴角开了又合,感觉自己的舌头又要开始打结,目光透过书案往两边看了又看,心跳如擂鼓,
于是李盈猛地起身,经过多日矫正的嘴难得没有结巴,流利的说出一整句囫囵话“朕忽然想起今日还有骑射未学,表兄你功夫最好,过来教教我。”
裴珩闻言抬眼,却并没有看向小皇帝,他目光落
他搁下手里拿反的书册,掸了掸袖子上并不存
李盈小跑着跟
谢岁松了一口气,感觉今天回府后大概光吹枕头风是不够了,必须得好好哄一哄。
随后整理衣袍,抬眼看向许蘅之,抬手,遥遥行了一礼,“先生,多年不见,身体可还康健”
“身体尚可,并无不碍,岭南虽远,民风淳朴,我过得很好。”隔壁桌案旁的许蘅之缓缓回答,他看着少年人平静的双眼,嘴角抖了抖,将脑袋不忍的侧过去,哑声道“元夕,你受苦了。”
谢岁眼眶一热,他低头,忍住泪意,抬头笑了笑,“学生一直
“不用骗我,你的事老夫全都知道。”许蘅之起身,多年谪居,就算如今官居一品,可常年累月的劳碌和忧虑,依旧
他迈过桌案,朝着谢岁靠近,像是要给少年郎一个拥抱。只是崇政殿实
“元夕,你如今的处境不妙,当年谢家的事我无能为力,如今却想为你做点什么。”
谢岁眉头微动,并不答话。
崇政殿内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对方沧桑疲惫的声音响起
“你辞官吧。”
“元夕,朝廷于你是深潭泥沼,不可久留。我会救你,不再受人受人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