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烈道友似乎对我的故事很感兴趣。”
对于风烈的叙述,穆长生面上并未露出什么异色,只是面色平淡地望着风烈,开口询问道。
他的问题合情合理,毕竟他和风烈确确实实是第一次相见,除非另有所图,风烈这般足以倾覆九天十地的无敌至尊怎么会来听他的故事
“很多年前,我出世不久,曾去过此界边荒,见过一片血泥化成的沼泽。”
风烈并未专门向穆长生详细解释什么,而是自顾自开口,讲其了另一件似乎毫不相关的事,
“我敢说,那滩沼泽至少都是半步真仙级生灵死后所化,而且其中不缺乏真仙的血骨,沼泽覆盖至少千丈方圆,可想而知其中发生过了不得的大战,惨烈啊...”
风烈的话音低沉而淡漠,眸光深邃,直直盯着穆长生的眼睛,似乎在帮助他回忆某些过往。
“道友在说什么本尊听不懂,还是请回吧。”看得出来,穆长生显然知道风烈在说什么,但他依旧是那副与自己无关的模样,甚至有些不耐烦,沉声道。
“是吗但我可还记得,在那片沼泽最深处,有一汪殷红如汞的血池,池子里有三个人,其中老年者全身开裂,似是蝴蝶化蛹,其中少年者胸前发光,宛若仙人重生,而其中中年者...”
风烈自顾自说着,当讲到其中中年者时,眸光明显在穆长生身上顿了顿,因为这位至尊正是中年人的模样。
“够了!道友说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懂,还是请回吧!”
穆长生显然不愿挺风烈说下去,他低喝一声,打断了风烈的话语,目光变得异常沉重,与风烈对视,低吼道:
“圣灵风烈!我知道你,仙葩绽放时候,我的弟子曾见过你,当初你与孟天正一战,我也见过你,上苍道石中孕育的真灵,出世不过几十年而已,你凭什么知道这么多”
“哦你怎么知道我确实是从那朵花里出来的又怎么确定我出世不过几十年就像是,你又怎么知道,那血池的第三个人其实就是你”
回应穆长生的却是风烈的一阵冷笑,他毫不客气地与穆长生对视,极道至尊的威严如流汞般在他身上翻腾,一点点压下穆长生的威势,令其气势一步步变得薄弱,变得不再那么坚定。
他确实没去过边荒,也没见过什么血骨沼泽、血池等,但他知晓原著,而且实力确实比穆长生强,所以他有底气让人相信,他扯的谎话就是真的。
“还是那句话,说说你的故事,我想知道你们三个后来发生的事。”
最终,风烈同穆长生一起坐了下来,并亲手为他倒了一杯酒,再次开口询问道。
“咕噜!”
似乎是宣泄一般,穆长生接过风烈递过来的酒杯,直接一饮而尽,而后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般,喃喃道:
“当我自那血池中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身体简直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脑中多出了很多不属于我的记忆,有仙战之景,有真仙陨落之相,更多的则是对道与修行的理解,太深奥了,深奥到当时不过真神修为的我想都不敢想。”
“但懵懵懂懂间,我还见看到我身边有個一个新生的婴孩,从干枯的老皮与黑色的毛发、指甲中坐着,那真的只是个婴孩而已,若非他是从那一堆老皮与指甲中爬出来,根本没有什么异常,”
“但那婴孩出现在那里,先天就带着一股诡谲,他绝对意识到了我的存在,还对我笑了笑,那孩子的笑容,那个充斥着老皮与黑色指甲的环境,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现在想来,我的命运就仿佛在那婴儿对我笑的时候定格了,一切都已然注定。”
风烈认真听着穆长生的回忆,随着故事继续,这位老至尊的声音愈发带着一股魔性,那股魔性让风烈都不禁动了动鼻子,打断道:
“那个婴儿后来哪去了你们见过面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穆长生的话语明显清明了一下,这位老至尊看了风烈一眼,才继续道:
“他跑了,当我再次醒来时,经过反复确认,发现他早已摇身一变,化作了如今无量天长生世家王家的主人,一位古代真仙的亲子,名为王长生。”
“至于再见他一面,”说到这里,穆长生面上颤抖着露出一抹笑容,“我这辈子都不想见他!”
“好吧,”风烈颔首,故意询问道,“那你们三个里的第三人呢”
“第三人吗他现在名叫秦长生,在五行州不老山立教,”穆长生道,“他的意志比我要坚定,早已剔除了那块仙之骨,虽至今未成至尊,但可以预见,他活得能比我长。”
说着,他的眼眸中似乎又染上了那一抹诡异的魔性:
“伱说有趣吧有古仙道陨,却用手段将自己涅槃,找了三个容器,一个容器容纳仙骨,一个容器容纳仙血,你猜最后一个容器容纳的是什么”
“血骨俱全,道躯基本就全了,”风烈开口,同时运转大道,震动穆长生的元神,令他再度清醒起来,“最后一个容器,应当就是仙魂了。”
“对,就是仙魂,”穆长生道,
“我体内容纳仙之道血,有至尊实力,秦长生虽不依赖道骨,但也早已身在至尊门前,不老山声威也不小,我们合力研究过,王长生,或许早已不是无量天长生王家的真仙亲子了。”
“你是说,仙魂入体,取而代之”风烈追问道。
“对,血骨尚为无情之物,入我等之体,都能让我与秦长生舍弃过往,改名长生,那仙魂入体,王长生又算是什么”
“我修行到逐渐高深,后来也了解了很多东西,王长生在进入那血池之前应该是在第一世的晚年,之所以化作从死皮、毛发与指甲中爬出来的婴儿,很可能就是因为他凭借那池仙血,活出了第二世!”
“言之凿凿,继续。”风烈颔首道。
“所以,从老躯之中破出来的婴儿或许从最开始就不是王家那位真仙之子,早已被取代了,化作另一个人,只是继承了王长生的一切,以他的身份活着。”
穆长生说得很慢,虽然早已是一位强大而至尊,但他说话就像是在诉说一件非常恐怖的噩梦,那是持续数百万年仍挥之不去的可怕噩梦。
“可怕的法,”风烈摇头道,“你就没想过把你体内的长生仙血放尽,然后再生出新的道血,自此斩断与这血的关系”
“放过,但积重难返,仙血早已扎根在我体内,我之元神也好,道骨也好,皆与仙血绑定了,仙血离体,我活不了几年。”穆长生道。
他时常恨自己贪图力量,不能像秦长生一般果断,若早做决定,他也不至于狼狈成这般模样。
“真是悲哀。”风烈总结道。
“确实悲哀。”穆长生也只能咬牙,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