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爱,被恨,被追杀,被骗去送死,其中全都是因为他,所以她等这一日等了太久了。只要杀了他,那些事就被尘封一半了,剩下的她一定能忘记。
火光明灭着将她的脸映照着,隐约有些痴像。
“你不能杀我。”
广陵王被掐着脖子,面色涨红却丝毫不怕,甚至嘴角还咧着夸张的弧度,一脸笃定她杀不了自己。
“小月见啊,杀我是要招天谴的。”他的语气上扬,无一不是得意,得意和轻蔑一如平时的褚月见。
广陵王的话音刚落下,黄粱便摇摇欲坠就要往下掉,正对着的是前方的褚息和。
他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理解方才的对话是什么意思,或许已经反应过来了,但是双手被束缚着没有半分离开那里。
褚月见听见黄梁烧掉欲要掉落的声音,抬头看着房梁,再顺着往下。
她看见了黄粱底下,正红着眼眶的漂亮少年,以及掌下就快要死了的广陵王。
这次就像是那次,她让褚息和跳水找死一样,她明明不该救他的,却还是回头跳了下去。刺啦
是火烧肌肤的声音,很快皮肤被烧焦的恶心味道传来了。
褚月见胃里不适,很想吐,可如今这个场面,她没有办法不尊重地吐出来,所以小脸憋着有些扭曲。
褚息和
小殿下是世上最尊贵的人,理应被好生爱护乌南山,我想杀了他们所有人
殿下会如愿的,我会为殿下开路,成为殿下的刀那你去帮阿和吧,助阿和登上鹿台金殿,这样你就不会只是刀,我也不染血了
各种幼稚的对话,一股脑的窜进了褚月见的脑海里,她快要忍不住了,紧紧咬着下唇看着眼前的人。
殿下
乌南山的话还没有说完,头便和身子分离了,血溅落
他甚至连死都不敢将那些
,令人厌恶不已的血沾
“外面的是谁呀,让我来猜猜,奉时雪”广陵王才不管褚月见如今心情如何,嘴角弯着。
周围都是火也不怕,悠哉得像是同她友善闲聊般,一脚踢开了乌南山的尸体。
乌南山是他故意放进来的,本来是想要用乌南山折磨她的心神,好让她交出玉印的,结果没有料到如今成了这样的场景。
不过没有关系的,玉印一定能拿回来的,他一定是天命所归的那一位。
等事情稳定下来之后,若是褚月见依旧
届时送她一起下去陪褚息和,他还会赐个好封号,让她风光下去的。
广陵王这样想着,浑浊的眼中流出一丝怜悯,然后将地上已经浑身软透的人拉了起来。
虽然他如今也没有多少力气,走几步都会喘几口气,拖着一个连手都吓得抬不起起来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奉时雪
不是都喜欢洛河京这座皇城吗
烧了,全都烧了,去地下见皇城吧。广陵王手中染血的剑架
喻,没有一个是他的人。
见到他手中的抓着的人,那些人都纷纷不敢轻举妄动了,甚至他都没有开口讲什么话,他们就自动的让开了。
他嘴角的笑夸张的越渐扩大,眼眸都是得意。这些人许不是奉时雪的,那是谁的呀
广陵王低头眼中闪过满意,犹如长辈般亲昵询问 “这是陈衍让的人吧,瞧瞧我们小月见真讨人喜爱,现
虽然是
缠绵的秋雨打
奉时雪,好久不见。广陵王懒洋洋的从城楼往下眺望。
底下的人带着斗笠看不见神情,只能看见他闻言扬起了头,一言未
“褚月见可是
奉时雪才不会救她呢,天下与她孰轻孰重,一眼便能瞧清。褚月见脸上的血被雨冲刷得直往下掉,神情皆是冷漠。
虽然她时常与奉时雪尝欢愉,但却从未觉得自己
她不过是鱼饵,陈衍让的鱼饵,奉时雪的鱼饵。
这些人将她放
实际并非如此,她只是毫无用处的烂鱼饵,可已经腐烂的鱼饵也会毒死一个人。
褚月见低头看着下面的人,看不见他的神情,却能清晰
这人的心肠最硬了,哪怕是
果然如她所料底下的人抬头了,但看了一眼便回了视线,垂下了头,恍若未闻般抬手指挥着破城门,
广陵王见状红了眼,低头死将褚月见按
“看来你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有用,不过没关系,我本也没有将指望放
广陵王抬头看着不远处赶来的另外一拨人,忽然呀呀直叫,双眼全都是兴奋。
他可太喜欢观这样的戏了。
奉时雪本来就是没有多少指望,他试探过多次了,或许褚月见有用,但绝对不会太有用。至少和陈衍让比起来,对陈衍让的作用可大得多了。
果然底下两兵厮杀了起来,一身金黑甲胄的陈衍让,亲自手持着弓箭对准了城楼上的人。广陵王将褚月见挡
这话可笑,褚月见听得直接笑出了声。
真不知道广陵王同样的话,是如何厚着脸皮对着两人同时来说的。
不远处的陈衍让也不知听没有听见,手中的长疾射出,直接射向广陵王的身后,被一把剑斩断了来势汹汹的箭疾。
死亡明显地擦过,
力道大得几乎将他的头皮一道扯了下来,所以他紧紧攥着手中的褚月见不放。
她被广陵王拉着也跟着一起往后倒。
不过和他不同的是,她倒入了熟悉的怀抱,而广陵王的手被斩断了,身子顺着台阶一路往下滚。最后他倒
“褚褚,我是允你亲自动手,可没有允你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语气一如往常一样带着恹恹的怠倦。
褚月见眼前被雨水冲刷得视线模糊,她无意往下撇了一眼,底下那穿着一模一样的白衣人。然后她将视线再放
哦,金蝉脱壳,底下的是假的。
褚月见看着眼前的人眨了眨眼,没有如常那样前去主动抱他,反而从他的怀里挣扎下来了,情愿瘫软
奉时雪低头看着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着弯下腰,不顾她的挣扎将人抱起来,一起转头看着底下。
火光明灭闪烁不停,似神祗降临,面含着怜悯的冷漠,充满了神性。
天降异象,明日就会传遍整个昭阳。
奉时雪和底下的手持着弓箭的陈衍让冷漠对视。
只这一眼便已经奠了胜负,不管是洛河京,还是褚月见,自此以后都不会属于他了。城门破了。
没有任何的前兆便轻易被破了,昨夜天降神火将皇宫烧了一宿。
钦天监手持诏书声称玉印丢失,种种事件都证明了,广陵王非天命之人。他强行违抗天命,所以
南海陈氏弃非天命之人,同凉周一起拥护了天命人,是流落
祭师族沉冤得雪,神殿再次被百
姓自
公主殿被烧毁了,所奉时雪便将褚月见安置
她分明是醒着的,却一直睁着似葡萄般大的眼睛,神情怔怔地看着某一处,像是被摄魂了般。
奉时雪抱着她久久不言语,感受着她身上细微的颤栗,直至她停了下来才松开。
冰凉的手抓着他的手臂,已经半褪色的丹蔻像是指甲上染了血般,他低头看着。
“他真的死了吗”褚月见偏头看着奉时雪,然后轻声地问着。她问的是倒
“还有一口气尚
“让我去见见他好不好。”褚月见听闻他还没有死,眼中再次显出了一抹的光,语气中带了些央求。
奉时雪盯着她不言语。
他不喜欢她言语带着的央求,但却看见了她眼中带着的骥息,开口回应了。
“好。”
他话音刚刚才落下,床上的人便迫不及待下了床,甚至连鞋子都没有穿。
奉时雪看见后弯腰拿起脚榻上的云靴,缓缓行到她的面前,蹲下去,抬起她的脚,等穿了进去才站起身来。
“走吧。”奉时雪忽略了她眸中的古怪之色,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褚月见歪头看他,片刻暗自颦眉。
奉时雪怎么还是这副模样难道不是应该找自己还回来了吗
不过应该影响也不大,只要等他年后推翻褚氏登基之后,她就能回去了。终归自己是能回去了,褚月见将那颗忐忑的心进了肚子,跟着他的脚步。昏暗的地牢中光纤极其暗,还伴随着莫名的恶臭。
褚月见走近这里的时候,频频偷偷瞧着身旁的人,带着显而易见的打量。身旁的人依旧面如月华般清冷,对她的打量似一点也不
她是真的很好奇,奉时雪现
给他赐下烙印的那件事儿。他现
狭仄潮湿的屋子只有一张草床,而形如枯槁的广陵王,则躺
若非是胸膛还有起伏,她肯定会认为这人已经死了。
褚月见眼含怜悯地看着里面躺着的人,还没有死可真好啊。
“我可以单独和舅舅讲讲话吗”褚月见偏头看着身旁的人,小声地讲着话,好似对里面躺着的人依旧有亲情。
奉时雪看了一眼她眼中的纯粹,点点头缓步往外面走去,将里面留给她。
等人行至身形看不见了之后,褚月见脸上那一抹天真才淡下去,逐渐形成一种空洞的冷漠。她抬手将牢门关上。
牢门铁质的大门阖上后
他的帝王梦彻底破碎了,如今的这副模样,还不如当时就死
鼻翼传来暗香,是女子身上的,不是牢房那些身上带着恶臭的牢吏。
舅舅,别睡啦,醒醒,月见来看你了。耳边响起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像是裹了一层蜜糖。
广陵王的心沉了沉,依旧没有睁开眼。
他赌褚月见不会杀他,顶多是来对他冷嘲热讽,或则是泪眼婆娑地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毕竟他可是褚月见的生父。
褚月见蹲
她仔细看着这个生气少之又少的人,眼中闪烁着不谙世事的好奇。她好奇的是这样的人真的不怕死吗
很快好奇便被嗤之以鼻代替了,这样的人当然不怕死,都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了,还依旧痴心妄想着,
蠢货。
无声的辱骂从殷红的唇里缓缓吐出来,褚月见冷冷地睥睨着他,观他的苟延残喘,然后拔下了头上锋利的簪子。
冰凉的簪子抵
虽然广陵王现
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他便睁开了双眸
,入眼便是笑得甜蜜的少女,带着二八年华的粉桃感,嘴角荡着不谙世事的少年天真。
然后额头的血便将他的双眼染红了,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只能感受到从额头到脖颈都是疼意,疼得他想要打滚,但因为瘫了,所以没有办法翻滚。
“舅舅,你好狠的心啊。”褚月见语气带着小女儿般的埋怨,手中的玉簪顺着轮廓小心翼翼地往下划。
“以前将她送进皇宫,让她成为你的垫脚石。”话及此处,褚月见语调一降再降,最后形成了喑哑如吞着刀子的声音,似厉鬼索命。
“不顾一切的送妻弃女,瞧瞧,你如今得到了什么
“一身枯骨”褚月见觉得好笑,越是讲下去她便越是恶心,恶心得想要当场吐出来。甚至恶心得她想要将自己的这一身血都放干。
不过没有关系,现
这是给乌南山的。
手中的簪子继续往下,下面他是没有任何的感觉的,所以褚月见的话也变得快了起来。随着她的话音速度,很快一张张完整的皮都扯了下来,扯不下来的也硬生生地扯。
给安和公主的。
给褚息和的。
以及给自己的。
褚月见双眸闪烁着兴奋,手上的动作不停,最后眼前的人没有任何皮可以扯了,才与犹未地停下手。
多漂亮的场景啊,第一次觉得这些血带上了清甜的芬芳,她近乎快要着迷了。
“舅舅,你怎这般消瘦啊。”她语气娇嗔,表达着自己的关切。
这是真的好瘦啊,这么快便没有了,太遗憾了。
而广陵王的气息已经所剩无几了,像是从阿鼻地狱爬出来的厉鬼,浑身的血都
他张口想要将话却只能吐出来血水,然后便被簪子捅破的喉咙。褚月见见他张口吐着血泡的模样,顿时被恶心到了,好像一只长相丑陋的口。
“你好丑啊,吓到我了。”她轻巧地呢喃着。
一个字都不想听他
讲出来,所以将手中的簪子都插了进去,不断往里面送,直到他彻底失去了呼吸才松手。
将人彻底弄死后,她才失力地跌坐
褚月见缓了一会儿心潮澎湃的心情,坐
广陵王送她入宫的时候,她尚且还没有记忆,不过是襁褓中的婴孩。但她记事开始便知晓了,自己不是褚氏正统血脉。
但这样说也不完全对,因为她是安和公主的孩子。
安和公主,褚夕照,褚帝褚明月的长姐,广陵王的嫡妻,后被送给了褚明月。所以啊,褚氏的人都是有病的疯子,活该被推翻了,她一点也不心疼。
褚月见缓缓地站起身,冷眼睥睨已经死去了的广陵王,然后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血,颦眉了。真烦,好烦啊
一会儿怎么和奉时雪解释
他留下广陵王指定是有什么作用,可广陵王就这样被自己弄死了,所以真烦啊。
褚月见这样想着,然后漫不经心地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簪子,轻轻地
但正打算出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会儿,褚月见立
昏暗的地牢中昏暗,烛光明灭。
奉时雪闭眸将头靠
眼前的人一身的血色,面色惨白得随时都要晕厥过去了般,眼眸颤抖着像是无辜的小雏菊。
他还能动,想杀我,所以我把他杀了
褚月见按照自己的方才
“可受伤了”奉时雪怠倦地垂下了眼眸,唇微抿,泛着一股子冷意。他伸手擦拭着她脸上沾的血。
奇迹般的这次身上被染了血,他没有任何的不适,甚至还有隐蔽的欢愉。褚月见脏了,所以他也跟着一起脏了。
思此,冷白的手指用力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雪白的
衣袍便染满了鲜血,像是悲情者的殉情,两人相拥着一起去死。
褚月见眨了眨眼任由他抱着,悄悄地将手上的血抹
“下次别弄伤了。”他抬手拔掉了她头上的簪子,随手丢掉了。
褚月见因为他现
其实方才
真的有进行了打斗的。
所以她将广陵王的皮扒掉了,就算被质疑询问也没有关系,她这是反击。
关于里面的人现
她对此小心地留了心眼,距离她回去的时间已经渐渐有些近了,她不希望出现任何的意外。等离开了昭阳,没有谁知道她以前的过往,她会是个正常,崭新的人,即便是孤独也没有关系的。
这般想着,她便忍不住弯了眼,低声道 “我们回去吧。”奉时雪的视线掠过她带笑的嘴角,眸中的情绪沉淀了下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