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抱负不凡甄栩有些纳闷,父亲日常和些文人书生来往,这样夸人却是头一回。
一个男声笑道“不过偶吟前人之句,何期过誉至此。”
又是个说话文绉绉的酸儒,甄栩撇了撇嘴。恰巧看到娇杏
跟着娇杏一路走到正屋,封慧冲他们招手“我的儿,你们看,这是前日你们要的什么蛋黄肉松麻薯包,尝尝可合胃口”
只见桌上放了一盘乳黄色点心,不过婴儿拳头大小,其上点缀着芝麻,十分玲珑可爱。这可比甄栩模糊记忆中的蛋黄肉松麻薯包致小巧。甄栩前几日偶然记起这个,便有些嘴馋,谁知母亲竟真让人做了出来。
甄栩先拿了一个递给封慧,“娘疼我们,我们也疼娘亲,这个娘先吃”
旁边莲姐儿看了看自己咬了一口的麻薯包,把小手举得高高的,“娘吃”
封慧眉开眼笑,一把将两个孩子揽
说罢,又叫来娇杏“你把这两个点心,送到老爷书房里,让客人也尝尝新鲜。”
娇杏才走了片刻,便有书童过来禀报“老爷让封五十两白银并两套冬衣给客人。”
封慧听了便吩咐道,“良姜,你去取银子和冬衣,如今天气还有些热,再一并备些驱蚊用的艾草荷包。” 她知道丈夫最是爱才,这次五十两白银虽然多了些,但甄家作为小富之家,也还出得起。
甄栩和妹妹对银子无甚概念,两个小童早已跑到屋外踢毽子去了。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哥哥真厉害”英莲看那毽子飞来飞去,每次都能被哥哥接着,兴奋地直拍手。
甄栩被夸得有些飘飘然,“哥哥还会别的,你看着”。说罢,便抬起左腿,单脚跳起,去接落
谁料,他人小腿短又兼衣服不便,毽子还没踢到,脚腕却是一扭,面朝黄土摔了下去。
士隐正与贾雨村吃酒谈笑,将银两给了雨村,夸赞他必定雄飞高举,忽听丫鬟来报“老爷,栩哥儿摔伤了”
贾雨村早已不耐烦和士隐应酬,见状便顺水推舟,起身告辞,“多谢老先生盛情款待,如今令公子身体要紧,弟不便打扰,不若待日后再叙。”
甄士隐心思都
“小公子这是筋骨损伤,我这就开些活血化瘀之药,内服外敷十日,再卧床静养数月即可。”
接过大夫递来的方子,甄士隐让青竹跟着去抓药。
看了看栩哥儿的伤处,士隐无奈,“栩哥儿,这段时日,有事便让丫鬟小厮来找,自己不要走动。”他知道幼子书颇有些聪慧,可或是因着魂魄有缺,时常有些疏漏磕碰。
“爹爹,我晓得。”见甄栩乖巧应了,士隐和妻子看他睡下,这才回房休息。
第二日,想起昨夜与雨村畅谈尚未兴,便叫小童到葫芦庙去请,小童回来说“那和尚说贾老爷已经进京去了,也没让他传话给您。”
恰巧封慧听到, “这位贾爷可是昨日那位老爷赠衣的客人”
士隐道“正是他,谁想今日便急匆匆走了。”
封慧皱了皱眉,“原本我是不管老爷
士隐也知道自己怕是看错了人,如今只得罢了。
匆匆数月,倏忽已是元宵佳节。
甄栩的脚腕还未养好 ,英莲隔着门看到不远处街市花灯如昼,又有社火表演,热闹之处与往日大有不同,便缠着父母想去看。
士隐喊来霍起“你带着莲姐儿到外面街上看看花灯,回来的不要太晚。”
英莲出门后,士隐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正迟疑是否再遣个家人和霍启同去,一个小丫鬟跑来“老爷,不好了,栩哥儿高烧不退,这会子还说起了胡话,太太请您赶紧找个大夫呢”
士隐边走边唤小厮,“青竹,你快带上五两银子去请王大夫”
卧房里,妻子封慧坐
封慧看丈夫来了,声音哽咽,“晚饭时候还好好的,突然就烧起来,人事不知。这会嘴里还喊着什么香玲香玲的,也不知是不是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夫妻两个正说着,忽见栩哥儿小声嘟囔了句什么。士隐凑近去听,幼子从嗓子里费力挤出了一声“英莲”,随即四肢抽搐,惊厥过去。
士隐一面急的让人去催大夫,一面心中的不安又冒了出来。问一旁服侍的丫鬟,“现
“老爷,快到子时了。”封慧不明白士隐为何这样问。
士隐道“你跟甄五说,带上几个人去外面街市上找霍启,把英莲带回来。”
封慧本就心慌,一听丈夫如此说,想到刚刚儿子梦中叫喊英莲,不觉面色
士隐有些心虚“英莲晚间吵着要看花灯,我便让霍起抱去门口看了。”
兄妹连心,若是女儿也出了事,封慧不敢想下去。此时家中一片混乱,又有下人
甄栩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自从穿越到此,她从未觉得周围的世界如此清晰,从前总像是
想到自己的梦境,甄栩有些头疼。
梦里她一会儿是现代社畜,一会儿是个地道的古代女子,住
“栩儿我的儿,你终于醒了,可还觉得头痛 ”
甄栩见母亲的眼睛红肿,脸色憔悴,恐怕是因为自己生病才如此,忙拉着她坐下,安慰道“娘别担心,我如今浑身舒畅,彻底好了。”说着还伸了个懒腰给封慧看。
封慧露出一点笑意,重复道“好了就行,好了就行”。
“娘亲,怎么不见妹妹她昨日见我不能去看花灯,还说要挑一个好看给我,莫不是这会子赖床呢。”
封慧听他这样说,泪珠就要滚下来,勉强忍住,笑答道“你妹妹昨夜看花灯,回来得晚了,这会子不舒服,要静养呢。你也才刚好,就别去找你妹妹了,你爹
甄栩虽觉得母亲面色有些奇怪,只以为她是累着了,“娘想是也守了我一夜,不如也休息片刻。”
“你不必挂心我,你才烧了一夜,可别四处乱跑,好好
到了第二日,甄栩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良姜对自己寸步不离,就差晚上休息时也睁眼盯着,父亲这两日都未曾与家人一起吃饭,母亲的脸色也越来越差。更奇怪的是,每当自己提到妹妹,良姜就举止紧张,十分不自然。
甄栩有些烦躁,“良姜,妹妹的病如何了,有多严重你们
良姜急忙摇头,“英莲,莲姐儿她没事,就是,就是感染了风寒。”话语里有些磕绊。
甄栩却如遭雷击,英莲,妹妹的名字其实是叫甄英莲
他一把抓住良姜“那我父亲可是叫做甄士隐”
良姜忙道“栩哥儿,可不敢直呼老爷的名字。”
甄栩闭了闭眼,是了,他之前浑浑噩噩,一直以为妹妹和自己一样,是个单字的名字。至于父亲,他日常避讳的是“费”字,从没想过父亲其实就是甄士隐。
就算没怎么看过红楼梦,可甄英莲这个名字,因为谐音“真应怜”,她当时立马就记住了。甚至还专门检索过人物结局,曹雪芹判词“自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忽返乡”,高鹗续本中,她则是被扶正为薛蟠的正妻。
这两种结局
英莲的悲剧始于被人贩子拐卖,想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昨日英莲不就是去看元宵节的灯火吗。
甄栩打了个寒颤,拉住良姜的袖子,“良姜,妹妹是不是前夜出门看花灯,便没有回来”
良姜红了眼圈,她也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心中早就十分难过,“栩哥儿,前夜莲姐儿去隔壁街市上看社火,这都一天一夜了,还未见人影。老爷太太见你病刚好,怕吓着你,便让我们一直瞒着。”
见他听完就往外走,忙拦着他“栩哥儿,你好好待
甄栩心焦万分,“我有法子找到妹妹,爹娘如今
良姜觉着,栩哥儿病好后似较往日聪明许多。听他说有解决的法子,不自觉地便信了,带着甄栩一路去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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