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纨绔子弟们听戏玩乐,这边甄栩却碰到个麻烦。
他原是书乏了,便与甄煜带着晴雯去品茗斋与老板娘商议新茶点。
小丫头兴致勃勃地把几样新出地点心一一品尝,又观察起茶楼的客人来。
“栩哥哥,咱们这茶馆好似有些不同。”晴雯托着腮对甄栩说道。
甄栩一乐“你个小丫头看出什么来了”
晴雯却很认真“别家茶馆多是些书生,品茗斋却好像各色人都有。“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小丫头有些天分。”
恰好老板娘张金巧走过来,“品茗斋原是俗雅兼备,因咱们家点心花样多些,又有奶茶等新式茶品,便以一楼为俗,即安逸舒适的生活之味;二楼为雅,专为客人清谈会客留下空间。”
甄栩听到这样的巧思,直赞叹道“巧姨真是经营有方,这么几年下来,把别家茶馆都比下去了。”
张金巧笑道“这也不光是我一个人想的,还多赖甄小郎的方子。”
几人正闲话,忽然听到茶馆门口有人吵嚷“我要见我家娘子”
甄栩抬眼看去,一个穿着破烂长衫的中年男子坐
路人一听还有这事,都纷纷看向老板娘,随后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那男子本
张金巧虽然已经算是见过世面的老板娘,此刻也被这中年男子气得脸色通红“吴修,你是不是又把我给你的钱拿去赌博喝酒了“
中年男子道”你怎么血口喷人“
甄栩笑出声来,那中年男子好像被人冒犯了一般“你笑什么笑,你老婆跟人跑了你还笑得出来”
甄栩道“并非故意嘲笑,只是心中疑惑,这张金巧为何抛下你和一个老头子跑了”
“她嫌贫爱富,见家中贫苦,耐不住便与人跑了。”
“可是据我所知,这茶馆是老板娘丧夫后才经营壮大的,原本只是间普通的茶铺而已,可见她嫁过来时,也并非什么富贵之家。反倒是你,你身着长衫,似乎也是位书人,想必早年家中也有余财。既然这样,张金巧何必弃了你,转而嫁给一个年龄大了许多的小生意人呢”
吴修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甄栩打量他几眼,又道“你双目无神、困倦乏力,双手不停地摩娑自己的袖子,怕不是想去找个赌馆吧”
未等吴修回话,张金巧从茶馆后堂回来,手上捏着一张契书并一份众议墨据,“吴修,从你把我典卖给他人,我们便已恩断义绝。村中族老早就众议过,由我先夫出价永娶于我,你既得了钱,儿子也跟着你,你还想来我这里讹钱要人”
张金巧又向众人哭道“众位乡亲若不信,可来看看这两份文契,帮我主持公道”众人这才明白原委。
吴修见要不到钱,索性破罐子破摔“恩断义绝就恩断义绝,你先把儿子还给我他从昨日就不见了人影,准是偷跑到你这里来了”
“他一直跟着你住,怎么来问我”张金巧当然不可能认下。
正
吴修小声讨饶“等我找到儿子,卖了他定有钱还给你们”
大汉冷笑“你还是先回去和我们东家的刀讲吧”
晴雯
没想到品茗斋老板娘那样的人物,居然被前夫典卖替人生儿子继承香火,虽后来因祸得福嫁给了茶馆前老板,但前夫颠倒黑白的两句话,便差点毁了张金巧的名声。
若不是今日甄栩帮忙说话,老板娘又从族老那里拿到了文契,这事恐怕不能善了。
晴雯想了一路,直到回了家都还有些闷闷不乐。
却说周恒得了好消息,兴致勃勃地来到甄家,与低头沉思的晴雯撞了个满怀。
“哎呀”晴雯抬眼一看,见是他来了,抱怨道”周大哥,你怎么每回来都慌慌张张的我哥哥
甄家庭院不深,周恒因常来找甄栩,时而便会与晴雯碰上面。早年人贩子一案,虽然晴雯不太记得了,周恒心中却对这个妹妹有些怜惜,被她抱怨两句也不恼。
他抓了抓后脑勺,讪笑道“我这不是有好事要跟你栩哥哥讲嘛,妹子别生气,是我莽撞了。”
晴雯和他说几句话,倒觉得心中那点郁闷没了,抿嘴一乐“栩哥哥正
周恒知道自己被这小丫头嘲笑,却无可奈何,只好转身去了书房。
前些时日,甄栩与父母说了自己的计划,为免他们担心,只说是让周恒牵线。
回想薛蟠此人性情爱好,准备了半个多月,安排了这一出好戏。甄栩一看周恒的神情,便知这计划已是成了一半。
“霁明啊霁明,你不会真是神仙托生的吧,怎么想的出这般新奇美妙的乐曲,过几日我引你去赴宴,怕是那些世家子弟都要围着你转”
周恒刚要伸手拍师弟的肩,却被他躲过去,“恒安,你是书生又不是武人,怎么总是手劲这么大”
周恒憋气,“下次赴宴,你可想好如何应对了那薛蟠虽才十五六岁,却最是好色,又男女不忌。你要托他帮忙,又不想受他辖制,可得想个法子。”
甄栩微微一笑“放心吧,我自有妙招。”
几日后,时近夏至,周恒
薛蟠最是心急,问周恒道“今日周兄弟的友人可还来不来了”
一语未了,便听到带着笑意的清润嗓音“抱歉,众位兄台,是小弟来迟了。”
众人只见一个少年走进来,他面如敷粉,眉间一点观音痣。虽貌若好女,然身形高挑,行动间潇洒自若,好似朗月清风一般,并无半点羞怯之态。
众世家子弟中有人立刻就认出了这少年“我道是谁,原来竟是何先生的高徒、周兄的师弟久仰久仰早就听说过甄小公子大名,没想到竟然还通音律”
薛蟠目不转睛地盯着进来的少年,这会儿也不知听没听清对方来历,见他走近急忙起身拉住他“小兄弟坐我旁边吧”
甄栩早就感觉到了薛蟠的视线,薛蟠毕竟是宝钗的哥哥,长得也算端正,只是举止粗鄙,叫人看了难生好感。
他先向众人行礼,谦虚道“众位兄台谬赞了,那曲子不过是小弟闲暇时凭心而作,当不得真。小弟日常仍以书为业,作的曲子哪里就比得上梨园好手了呢。”
又向薛蟠道谢“不知兄长如何称呼”
“我姓薛名蟠,字是文起,你只管叫我薛大哥就是了”薛蟠露齿一笑,就要拉着甄栩喝酒。
“小弟不胜酒力,虽愿舍命奉陪,然明日老师还要考校功课,实不能饮。更何况午后周师兄还准备了蹴鞠游戏,咱们不如改日再喝。”
薛蟠也只好作罢。
午后,众人直奔金陵郊外,蹴鞠场地早已备好。众子弟中虽然书有成的不多,可擅长游戏玩乐却不少,尤其是蹴鞠。
甄栩身形灵活,躲过几个对方队员的拦截,将筑球一脚踹向球门,那木制的球门经不住冲击,竟一下子被踢断了。
薛蟠恰好守
甄栩走过去将他扶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薛大哥,是我没控制住力道,你受惊了吧。”
周恒开玩笑道“薛兄弟,我这师弟文武双全,力大无比,能单手握碎鸡蛋、一掌劈开巨石,连我都不如他呢。”
第二轮是打马球,众人都劝薛蟠不要上马,薛蟠偏要逞强“多谢各位兄弟关心,不过马球我还是会打的。”
果不其然,以薛蟠的骑术,先还能跟上众人挥一两杆子,很快马儿就嘶鸣起来。
薛蟠紧紧地抱着马脖子,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就要摔下去。
忽然有一人跃上马背,从他身后将缰绳拉紧,片刻功夫马儿重新温顺下来,薛蟠只觉得自己腿都要软了,转过头来想看看是谁救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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