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此时空无一人,灯盏也没有点起,除了小道上隐约可见的月光,屋里黑沉沉的。
盛浔擦起
“不是你
又道:“给你做碗黄鱼面,吃不吃”
“吃,”阿夏立马从椅子上起身,屁颠屁颠跟
他打开食柜,伸长手从里面拿出一包云片糕,解开绳子塞到阿夏手里,边关柜门边说:“吃点垫垫肚子先,明桥是明桥,还是我给你做的好吃点。”
“那多麻烦你呀,”阿夏嘴上很客气,可话里透出来的语气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盛浔轻笑,“麻烦我还成,最好”
他话只说了半截,后头又道“算了,吃你的云片糕吧,要喝茶吗”
“喝一点点。”
阿夏低头看云片糕边回他,捏起一小片来,又薄又白,不掉渣,有点点芝麻。
这是用熟猪油、糯米、糖、芝麻和糖桂花做的,有股淡淡的桂香和糯米香气。做得好的云片糕,就像她手里拿着的那样,不干,不过分甜,不黏嗓子眼,要薄,要细软,有嚼劲。
掰开一小块,就着一杯茶能磨好久,阿夏对云片糕的喜欢取决于是否好吃,甜味淡,软一点就成。
“盛浔,你要吃吗”
她拿起这包点心问,盛浔摇摇头,“你自个儿吃吧,要是腻了,那边还有些糕点可以拿。”
他不爱吃甜口的东西,但他想的是可以买一点备着。
“那成。”
哪管现下将近深夜,阿夏晃着脚,很悠闲地饮着茶,吃一口云片糕,看盛浔
“真的不用我帮忙”
阿夏咽下嘴里的糕点,又问了一遍。她倒是想直接上手去帮忙,可揉面她不会,处理黄鱼也不会,唯一能做的就是烧灶,但盛浔手脚太过于麻利,塞柴点火,三两下就好了。
“你坐那就成,”盛浔回她,手底下动作不停,从水里捞出一条四五两重的大黄鱼,拍晕划开鱼腹拆骨。虽说拿小黄鱼味道会更好,可它刺太多,挑的时候过于麻烦。
他拆骨又快又细致,阿夏走过来挨
“拆得多了,跟船的时候吃得最多的就是鱼,”盛浔边说边抖抖鱼身,“别的本事欠缺,拆鱼骨倒是练了出来。”
他说完提着鱼身
又听阿夏好奇地问,“跟船是不是很累”
“还成,只要不遇上风雨天都好。”
其实他没说实话,跟船是很累的,尤其一连开几个月的船,要是能停港,还能洗个澡,吃顿除海货外的饭。若碰上四处环山,一连小半个月都没地方停靠,只能日夜换人掌舵。风雨天只能凭感觉来,不触礁是万幸,至于旁的只能忍一忍。
不过也没有说出来给阿夏听,而是让她离得远一点,开始炸黄鱼。
锅里倒的油要稍多一些,灶边隐隐冒点烟,能感受到热气时,将黄鱼放下去,刚沾到热油滋滋作响。
盛浔拿根很长的木筷子时不时翻鱼身,炸到皮酥肉嫩即可,筛油放到白瓷盘里。边上有炉子,上头置一个砂锅,嘟嘟冒泡,里头是拿鱼骨熬的汤。
煮黄鱼面,别人喜欢用镇里的长面,可盛浔更偏好碱水面,不要干面,宁愿自己耗时间做湿面。加了碱水做出来的面没有酸气,颜色微黄。
等鱼汤熬到浓白满屋鲜香后,捞出碎末残渣,抖开碱水面放到鱼汤里头,拿筷子搅散,再沸时即可出锅。
盛浔哪怕做碗面都要摆的好看,一口白瓷细碗,汤色淡黄,面卧
他端来一个小木桌,边上立灯架,两碗黄鱼面摆上头显得色泽诱人,阿夏鼻尖里都是黄鱼的香,抽了双筷子先夹起几根面。
碱水面的好吃
盛浔熬出来的汤头更偏向本味,料加得不多,黄鱼骨是什么味,他的汤就是什么味,鲜味自然。
鱼肉是阿夏最喜欢的,炸过的鱼皮很酥,鱼肉稍微用筷子一夹就落一大块,沾着汤落到嘴里最好不过,最要紧的是不用担心会吃到鱼刺。
夜里是静的,除了风声,屋里只有两个人闷头吃面的声响,两人缩
于春末的夜里,要天黑,屋里只亮盏灯火,吃一碗好面,只这样阿夏就觉得满足。
喝完最后一点汤,靠
她说的是实话,她爹烧面讲究浓油酱赤,色要重,味要浓,清淡口有时也要加点酱色,有种大开大合的意思。
可盛浔的面跟他人一般,要淡,要鲜,适合阿夏的口味。
他正拾碗筷,闻言笑道:“那下次再给你做。”
“我来洗吧,”阿夏看他拿着碗走到灶台边,还有点不好意思,大晚上不睡觉让人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现下还得人家来善后。
她再懒,脸皮也没有这般厚。
盛浔没答应,他说:“你坐着吧,我洗得很快。”
他确实洗得很快,两口碗而已,其余灶台用过的东西,早
与阿夏眼里没活相比,盛浔只怕是过于勤快。
全部做完后,还不忘将桌子给摆回原位,拿巾子擦干净手,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阿夏,我送你回去。”
“啊,”阿夏确实有点困了,不过她还记挂着之前应下的事情,“你不是说要我陪你去个地方吗”
“隔日吧,”盛浔看她时不时垂着头,就晓得必然想睡了,不忍心折腾她。
“那成,可不是我赖账啊。”
她站起身来,还要强调一番。只不过今晚走了太多路,腿脚
没走几步疼得厉害,她又不好意思说,只能磨磨蹭蹭往前挪。
盛浔脚长走路也快,走到门口才
“我脚疼。”
阿夏睁着大眼睛看他,憋出一句话。
他也没说为何不早点讲,只是问她,“有没有出血”
“没有,”阿夏
“那你能还能走吗”
他明知故问。
“不带上脚我能自己走。”
阿夏打趣自己一句。
“那我背你。”
盛浔微微弯下身子看她的眼睛,征询她的意见。
“可是我有一点点点重,”阿夏比划了她的一点点点是多少,而后叹气,“要是你背不动,半路把我摔了怎么办。那我很丢人的。”
他站
“不会摔的。”
他
走到她旁边,单手环过她的腰,没使多少劲就将她整个人抱起,让她站到旁边的茶凳上。
脸不红气不喘,放下手和她对视,“我说了,真的不会摔。”
“你下次动手前能不能吱一声,我差点没被吓死。”
阿夏嗔怪,至于别的,她没想那么多,可能有点想法,只不过不是亲哥胜似亲哥这个念头根深蒂固。
“成,”盛浔无声叹气,有时候真想看看她脑袋里想的都是啥。
他弯下腰,阿夏爬到他的背上,有些许别扭,因为她十岁后,她哥也没有再背过她。不过想起十五及笄那时喝醉酒,醒来也是盛浔背着她回去,又放松下来。
手放到他的脖子前,提着盏灯笼,盛浔缓缓起身,很稳当地背她出去。
盛浔的肩背很宽阔,夜风温柔,让阿夏眼皮打架,她趴
“嗯”
她说:“你要是我亲哥就好了。”
阿夏很喜欢她大哥,以前总爱跟别人炫耀她有个好大哥,但后来她大哥去陇水镇外求学好几年,也没时间回来。
是盛浔弥补了她哥哥的位置,好玩的会带她一起玩,有好吃的也要送过来一份,总会替她出头,处处护着她。
他算是阿夏心里第二个哥哥。
不过很可惜,不是亲的。
盛浔背着她走
无意打破她的想法。
许是夜里沉静,叫他的声色也平添了几分温柔。
阿夏半合起眼,她趴得很舒服,说时也带了点出来,“哥,你背得累吗”
“不累。”
“那你累得时候要叫我,我可以自己走,我有点困了。”
现下已经将近三更天,阿夏玩闹那么久,眼皮
“那你睡吧。”
盛浔也将声音放低,走路更加平稳,没有杂念。
甚至还想,做个好梦。
三更天的后巷无人
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逐渐隐没进巷口。
作者有话说
很感谢大家能喜欢这篇文。这文的节奏很慢,所以不管是谈恋爱或是其他的都不会那么快。而且我能接受亲亲啥的年纪,也至少得到十六岁,十八更好仅代表个人看法哈,不然总感觉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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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云片糕很看运气,不管现做的还是别的,不好吃的很齁很干,吃一片就让人倒胃口,尤其是包装好拿来卖的云片糕,很腻味。
碱水面是一定要现做的软面才好吃,拿来炒面拌面都是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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