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灼瞬间就想到了
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吗
纪灼眼神冷了下来,意有所指的阴阳怪气“是吗看来你们先生不是很懂得尊重别人不过魏老板,你们先生不懂,你不应该不懂吧。”
他紧抵着门“我和江老师当时没有上二楼也是看
魏老板听了这话并没有白天那么不愉快,反而笑呵呵的,完全不
“纪少爷,您见了我们先生再评价这件事也不迟。”
纪灼却后退一步。
“我并不认识你们先生,没有什么可聊的,魏老板,您回吧。”
说着他就要把门关上,他的力道不小,但没想到魏老板速度更快,直接扣住了他的手腕,那股力气,实
仿佛一道尖锐的铁箍,狠狠卡
魏老板神色未变“纪少爷,您应该感兴趣的,不妨告诉您,江老师是我们先生曾经的伴侣”
他看着纪灼的表情,轻笑一声“还有江老师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们先生的想给戎家的后代当父亲,纪少爷,您得三思。”
旧式居民楼里泛着阴冷的潮气,一阵一阵往门口涌,就像魏老板话里的那个“戎”字一样,冷得刺人。
戎家。
这上流社会里又有几个戎姓的豪门,如此阵势,纪灼只能想到一个,淮城戎家。
纪灼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蹙眉审视了眼前的人一遍,问道“魏老板,那晚
有了这个引子,他
江老师又是那位戎先生曾经的伴侣,那魏老板出现
还有被领养的流浪猫,给小朋友们送的包包和零食
“您不是已经猜到了吗纪少爷,请吧。”
魏老板伸手让了让,话里极客气,实际却根本不容拒绝。
纪灼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夜景,心里无数思绪
深深看了他一眼“请。”
浓重的夜色笼罩了整条街道,车子驶过转角,周围的建筑终于熟悉起来,纪灼一眼就看到了琴行。
敞亮的落地玻璃上辉映着对面温暖的光泽,顺着光线,纪灼甚至能看到里面盖着鹅黄色绒布的架架钢琴。
现
车子
纪灼回视线,压了压帽檐跟着魏老板走了进去。
这个他
魏老板轻轻敲了敲门
“先生。”
里面没有任何声响,魏老板却像了然似的,打开门对纪灼道“进去吧。”
魏老板只站
纪灼视线从眼尾掠了一下,没有应答。
二楼的灯光比一楼暗很多,仿佛蒙着层晦涩的雾气,压得人心慌,就是
还有勾着他的裤脚荡秋千的几只小猫。
“戎先生。”
纪灼
很厚很厚,但他并不翻动,只是安静的看着上面的某一张照片。
“魏老板大半夜把我请来这里,想必不是让我来和你表演默剧的,我早上还要上课,戎先生,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吧。”
“喜欢他”男人突然开了口,踩着纪灼话尾的最后一个字,让他愣了下神,几乎没反应过来。
“喜欢江寄厘”
男人终于翻了一页。
纪灼也终于意识到了话里的意思,但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就对上了男人抬起的目光。
阴冷,锋利,像刀一样。
刀尖堪堪悬
纪灼十八岁那年去过一次非洲,跟着一个摄影团队
矗立地面的巨石上带着最原始的裂隙肌理,陡折崎岖,纪灼就
它早就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睥睨一切的扫视着自不量力的人,属于野兽的低吼划破长空,那道眼神纪灼这辈子都忘不了。
而今他又
纪灼的大脑高速运转着,却
氛围紧绷到极致,纪灼不动声色的轻咬了下舌尖。
他说“当然。”
如若不是为了江寄厘,他根本不会
“戎先生。”纪灼眼神也沉了下来,心里有了思量,他说“就不要搞那些俗套的戏码了吧,他是独立的人,和你无关,他和谁
纪灼顿了顿,眼神看向了地毯上的几只小猫,个个被喂的圆滚滚胖乎乎,似乎注意到了纪灼的视线,看起来有些不安,朝着他小小的嘶吼了几声,毫无威胁,吼完便躲到了男人的裤腿后。
纪灼也不
因为他并没有那么喜欢猫,他接住刚才的话继续道“征求过他的同意吗”
“咔哒”,相册被放到了旁边的桌上。纪灼看清了上面的照片。
“他也喜欢你”
戎缜似乎并没有听到纪灼的话,自顾自问出第三句。
纪灼觉得有些可笑,手指轻轻压了下唇“这件事问我不太合适,不过我正
男人身上的阴冷陡然散了些,他似乎很疲惫,剪开一根雪茄,动作很慢的点燃,而后夹
“他喜欢这里。”戎缜看向了窗外“纪家那么大的产业,你甘心陪着他留
“白城不是淮城,白城离桐桥只有一个小时车程,戎先生,你多虑了。”
戎缜视线眯了起来,室内突然安静下来。
他随手摁灭那根雪茄,站起了身,朝着纪灼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纪灼戴着鸭舌帽,有些压身高,他一米八六的个子
男人身材很高大,走来的时候脚边还跌跌撞撞跟着一群小团子。
猫可爱,人就不那么友善了。
男人嗓音又冷又淡“选不出来我帮帮你。”
“哐”得一声重响,纪灼毫无招架之力的被掼到了墙上,后腰狠狠撞上了一个圆钝的凸起,疼得冷汗都下来了。
戎缜的视线毫无波澜,手指慢慢掐住他的脖子。
“和他结婚,留
跟来的小猫看到情形不对,毅然决然冲上去撕咬纪灼的裤脚,颇有些不分青红皂白。
“我当然会和他结婚,只要他愿意。”纪灼喘了口气,紧接着他低低笑了一声“戎先生您这样实
“不是还爱他吗把我约来这里就为了拱手让人你有那么善良吗”
纪灼心跳得很快,他当然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什么好人,纪家和戎家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就连他亲爹见着这个男人都得点头哈腰,他没理由不怕。
但是
纪灼“你能管到什么时候管到我们结婚管到晚晚出生再管到他怀了我的孩子”
“作为前夫,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戎缜的手猛地紧,恐怖的濒死感瞬间笼罩了纪灼,但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并不挣扎,因为他感觉得出来,这个人不过是虚张声势,扣着他的手早已经颤得快要稳不住了。
果然,没一会,男人就松开了手。
“会有人一直看着你。”
纪灼扯了下嘴角“那辛苦你了,戎先生。”
男人转身离开,说道“老魏,送纪少爷回去。”
他的声音似乎多了无数说不清的颓然,哑得像病了,纪灼视线跟随,看到他身侧的手一直
他心里一顿,这个人似乎真的病了。
门从外面打开,魏老板走了进来,带笑看着纪灼“纪少爷,我送您。”
再次恢复安静以后,戎缜再也撑不住,重重摔进了沙
巨大的尖锐疼痛让他几乎无法承受,冷汗很快把他的头
几只小猫都很依赖他,无论他走哪都会笨拙的跟上,它们颤颤巍巍的爬上沙
灯光愈加昏暗压抑,戎缜有些脱力,他看向桌上的那本相册,粗
重的气息慢慢变缓,他抬手把相册取来,然后紧紧抱
这是他最后的念想了。
戎缜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如此畏缩怯懦的时候,他疼得
因为青年说不想见他,这辈子都不想。
戎缜知道那是真的,他的宝贝向来不擅长撒谎,他知道那是真的。
他本应该彻底放手的,因为没有他青年一样可以活得很好,甚至活得更好,他本不应该再来的,这个地方从来都不欢迎他,从始至终都是。
今年的桐桥冷得骇人,淮城从来没经历过这么冷的冬天,江寄厘没有,戎缜也没有。
这里太冷了,他的病
他拖得太久了,无论是病情还是感情,心上的恶疾是毁人的毒,越久越深,时至今日他已经完全回不了头了,他以为他能放开,但到头来也只是他以为。
戎缜心脏疼得窒息,意识趋近于模糊,紧绷的神经无时无刻不处
可回忆实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了。”
“你死了,我就原谅你。”
“你这种人,不会有人爱你的。”
青年恨极了他,戎缜知道。
魏老板再次回来的时候,戎缜手边扔着一堆药瓶,男人背靠着沙
察觉到了动静,他哑声道“把整理的材料都拿来吧。”
魏老板怔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多嘴。
拿来文件后他就静静立
立嘱人。
纪灼从私房菜馆离开后,才惊觉自己满手心的冷汗,风一吹,凉得刺骨。
后腰撞到的地方也开始泛起细密的疼,走起路来都费劲,回家后更是完全没了睡意,他满屋子翻箱倒柜,最后也没找到一瓶能用的外伤药。
纪灼整个人疲累的靠
,不知过了多久,他伸手从床头柜上取手机,黑暗中,他试探了两次才摸到。
刚要拿起,手背就触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
是一把防身用的小刀。
纪灼静了两秒,并没有拿手机,而是将那把小刀攥进了手里。
这几天天气越来越冷,江寄厘有了些赖床的趋势,只可惜肚子里的小家伙到季并不冬眠,该闹腾照样闹腾,江寄厘一大早就起来吐了两次。
虽然并不兵荒马乱,但冬日清晨的安宁还是被搅散了。
江寄厘简单洗漱了一下,出来后就
“又闹你了”
江寄厘笑了笑“小坏蛋定时定点,现
江崇看着他欲言又止,似乎有话想说,但还是咽下了,只说“我给阿姨打过电话了,以后她早上也会过来,这样你能多休息会。”
其实江寄厘大概知道江崇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昨晚纪灼来家里,和江崇碰了照面,小孩虽然没说什么,却时时刻刻都
身边那么多人都看得出来纪灼的心思,江崇自然也看得出来。他总会对那些痴心妄想的人下意识产生厌恶,有一段时间甚至包括邵维
江寄厘并不想让江崇太担心他,所以这方面的事情都会主动和江崇解释。
除了纪灼。
自从那天晚上
有太多人劝他了,戎荞,邵维,甚至偶尔
他摸了摸江崇的
阿姨很快就来了,
她笑眯眯的看着江寄厘“小江先生,我也不知道您想吃什么,就随便做了点,您以后有什么要求啊,就提前和我说一声。”
江寄厘笑道“我很喜欢,辛苦您了。”
阿姨“锅里还给小江少爷煮了核桃粥,听说小孩子喝这个特别好,啊,还有,小江先生,我看您最近反应有点大,我儿子就是医生,
阿姨是个热心肠,对他的各种事情都很上心,江寄厘不好拂她的好意,礼貌问道“不会太麻烦他吗”
阿姨连忙摆手道“不会不会,反正他这几天休假也没事做,您放心,他
其实江寄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医院做一次检查,问题都不大,医生也就是嘱咐他几句什么保持心情舒畅,不要太过劳累等等。
但阿姨看起来很高兴,满脸的笑意乐呵呵离开了,临走前还跟他认真约时间,江寄厘也不由得心情好了些,挑了个最近的周末假约定了。
这顿早饭他吃得很慢,边吃边歇,看着还是有些不太舒服,江崇都看
江寄厘走之前,江崇去窗边看了眼,
江寄厘“嗯”
江崇抬头“我觉得纪叔叔挺好的。”
江寄厘愣了一下。
江崇却没再说话了。
“好。”江寄厘说“早早,我明白,你
这句嘱咐对江崇来说多少有些多余,因为江寄厘之前见过一次,江崇有很多自己请的远程老师,他自律到完全不需要江寄厘操任何心,浑身上下都带着那个人的影子,带着戎家的影子。
江崇踮起脚,
楼下传来车子离开的轰鸣声,江寄厘侧了下眼,表情冷淡。
他当然不觉得纪灼挺好,他只是心疼江寄厘一个人太辛苦,如果能有人
身边照顾他江崇也不是不可以接受这个家多一个新成员。
江寄厘今天出门还算早,但没想到纪灼更早,他上车的时候纪灼正
他有些不好意思,一方面还是因为那晚
他从包里掏出一包苏打饼干递给他,问道“昨晚没睡好吗”
纪灼轻点了下头“有点失眠。”
怎么都不像“有点”,但江寄厘没往其他地方想,结果到了琴行后他就
一夜之间整个人憔悴了一圈不说,走路的姿势也有些许怪异。
邵维心直口快,经过他的时候直接问了出来“你腰怎么了”
纪灼蹭了下鼻尖,模糊道“磕了一下,今天下课我去医院看看。”
邵维闻言顿住脚“我说弟弟,去医院是什么能拖延的事吗你这么敬业我也没有工资加给你,现
他说“等等,你先让我看看磕得严不严重。”
纪灼“不严重,敷点药就行。”
邵维压根不听,直接把人交给了江寄厘。
“你自己问问这事是能拖还是不能拖别真伤着腰了,年纪轻轻磕出毛病怎么办”
江寄厘被突然拽到面前的人弄得有点懵,眨了两下眼睛,反应过来邵维的话,说道“是啊,纪老师,别落下什么毛病”他看到邵维
邵维“啧”了一声,突然笑了出来,他摆摆手“我看我看,跟我进来。”
江寄厘后知后觉这背后的意思,邵维
莫名闹了个脸红,他说“我记得药箱里有治外伤的药,我去找找”刚走了一步,
他顿了一下,邵维直接拉住他,连带着纪灼一并带进了里面的休息室。
纪灼被赶鸭子上架,没办法只能脱了外套,一撩衣服,半个后背都是紫的,一路延伸过劲瘦的腰线。
邵维倒吸一口凉气“你昨晚
纪灼的视线忍不住朝旁边的青年看去,他蹙着
眉,转身去柜子里拿药箱。
“没那么严重。”纪灼已经放下了衣服,他的目光有意无意追随着青年,说道“昨晚起夜正好撞上了那天拍到的那个人,
这话一出,邵维和江寄厘都静了下来。
随后江寄厘就拎着药箱快步过来,他脸上是少有的严肃“昨晚什么时候的事报警了吗还有没有伤到其他地方”
纪灼“没有,大概凌晨的时候吧,太晚了,不过我没什么事,去医院处理一下就好了。”
邵维“那我先陪你去趟医院,剩下的事从医院回来再说。”他接过江寄厘的医药箱,对他道“你就别乱跑了,照顾好自己。”
邵维嘴上说的是只去医院,但等到上午课间两人回来时,他们已经去派出所那边做过笔录了。邵维手里拎着半袋药,更加劳心劳力,这回不光要盯着江寄厘,还得照顾纪灼这位光荣的半残人士。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了一大口才说道“我这么好的老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江寄厘“怎么样了严重吗”
邵维“说严重也不严重,说不严重吧伤还不少,小臂上有刀伤,脖子上也有点淤青,看着吓人,不过倒是没什么大问题,每天按时上药,吃好喝好就行。”
江寄厘“刀伤”
纪灼“两刀,见了点血,但是他去医院前就自己处理了,没
江寄厘还是不太放心,看到纪灼正被小朋友们围着,压低声音问了句“那人呢警察那边怎么”
邵维摇了摇头“没戏,多注意点吧,这几天我先照顾他一段时间,别太担心。”他们今天去派出所也查了下纪灼说的出事地点,那一块监控早八百年前就坏了,这事没头绪没线索,多半就这么过去了。
话已至此,江寄厘也只能作罢。
这段时间都是伤员最重要,但这位伤员并没有自知之明,比怀孕的江寄厘都难控制,邵维焦头烂额好几天,最后
纪灼这小子谁的话都不听,就听江寄厘,甭管什么事,邵维说三次都没用,江寄厘一个眼神就够了。
最初是休息的问题,老板都亲口准了他半个月假,但纪灼就是死活不回家,晨昏定省风雨无阻,看着特别敬业。
邵维劝了几次劝不动,也就算了,想着琴行也一样能休息,但纪灼还是不听,以前一天二十四小时围着小朋友团团转,现
只有江寄厘出声的时候他才会放下手里的事,听话的去沙
江寄厘也无奈,有次趁着喝水的间隙耐着心和他讲道理,江寄厘自己说得认真,邵维
就这个眼神,别说江寄厘是真心为他着想,哪怕是让他拖着伤腰原地后空翻这小子也能满口应答。
再然后是上药的事,邵维觉着可能有钱人家的大少爷都这德行,不爱让人碰,明明后腰的地方自己上不得劲,还是倔着脾气自己东一块西一块抹完了。
没几天腰上的淤青也跟着东一块西一块,邵维伺候人伺候的头皮
最后还是江寄厘接过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这种事情上江寄厘难得不好说话,当然,纪灼
这天傍晚琴行下课,邵维果断拒绝了和纪灼的二人行,纪灼变成了一个人,江寄厘更不好跟他到家里去,于是就趁着邵维也
纪灼腰上的淤青已经有了消散的迹象,不过依旧惨不忍睹就是了。
他拿过药瓶,边拧开边低声道“疼的话提醒我一声,我轻点。”
纪灼身量比江寄厘高很多,他垂眼看着青年认真的脸,目光忍不住细细描摹着他每一寸五官。
许久他才嗯了一声,然后小幅度转了个方向,这个角度更方便上药,但也把手臂上的伤暴露无遗。
江寄厘的视线一顿“胳膊上换过药了”
纪灼“换过了,这
里方便,一天一次就行。”
江寄厘点头,然后示意了一下,纪灼就乖乖不再动了,江寄厘把药油涂
他面上不显,轻松结束了刚才的对话,但实际上心里却后怕得很,见了血的伤和不见血的伤完全是两个概念,纪灼手臂上有刀伤说明那个人拿了匕首之类的凶器,一个不小心,后果不堪设想。
纪灼是为了他才搬来附近,如果因为这件事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江寄厘绝对承受不起。
他心里压着无数说不出口的愧疚,总觉得憋闷,还觉得自己给纪灼添了麻烦。
就
纪灼耳根
江寄厘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也有些别扭,想去寻找邵维的身影,结果人早就偷偷溜走了,有眼色的特别不是时候。
两人都注意到邵维不
哪知道纪灼腰上绷得更紧了,他碰一下躲一下,江寄厘悄悄呼了口气,抬头问“痒”
纪灼“有点。”嗓音带着难以言说的喑哑。
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江寄厘说“稍微忍忍,很快就好了。”
纪灼不说话,江寄厘便加了些力道继续帮他上药,结果就
他压抑着喘了口气,不知是不是江寄厘的错觉,他看到纪灼额上似乎出了不少汗。
“怎么了我力气太重了吗”江寄厘的手悬
“不是。”
“那”
纪灼突然扭回头看向他,眼底如墨,像是被水浸过。
“江老师。”纪灼叫了他一声,这道声音包含了太多江寄厘或懂或不懂的情愫,他心里突得一颤,福至心灵一般,好像懂了纪灼要说什么。
“如果不太适应的话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洗手”江寄厘及时移开视线,起身就想离开,但还是没快过纪灼的动作。
“别走。”纪灼抓住了他的手腕,语气莫名染上了些哀求的意味“别走好吗”
江寄厘被他拉着,只能尴尬的抬起手“我不走手上沾了药,别蹭到你。”
“厘厘。”纪灼喉结上下动了动。
江寄厘猛的打了个颤“别这么叫我”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沉默了一会,不太自
“上药吧纪老师,不早了,天都黑了。”
江寄厘从纪灼的手里挣开了自己的手腕,垂下眼眸不敢看他,江寄厘自己并不清楚,说完那句话以后他整个人情绪状态都变了,明明是想躲避,却
耳根到侧颈的部分泛起了薄薄的一层红色,眼睫
纪灼太聪明了,知道极大可能是因为他叫出的那个称呼,也知道青年此时
他都知道,所以
“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好吗”纪灼“我不想看到你难过了,不管是为了谁。”
江寄厘身体僵住了。
“纪老师,别这样。”声音低的几不可闻。
“就算你一直忘不了以前的事情也没关系,这些都不是我
青年依旧没有给出回应。
纪灼嘴唇动了动,又低声的叫了那个名字“厘厘。”
青年的身体明显又颤了一下,但这次他没有阻止纪灼这样叫,似乎是无奈似乎是纵容,也似乎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中。
“你喜欢这里,那就永远留
江寄厘许久才从呆愣中回神,他眨了眨眼,声音很低,几乎
纪灼哄孩子一般“对,我们哪都不去。”
江寄厘注意到了他话里的“我们”,像个不成文的约定一样,只属于他们,明明该感到确幸的,但江寄厘却控制不了自己,翻涌的记忆
凭什么
凭什么他要因为那个人犯下的错误这么痛苦日日夜夜时时刻刻,永远都不肯放过他。
“厘厘,让我照顾你吧,最起码让我照顾你到晚晚出生,好吗”
耳边又传来纪灼的声音。
熟悉到江寄厘几乎恍惚了,眼眶涩得仿佛针扎,皮肉连带着心脏都和他的思维分离开来,他不知道自己
他满心都是难抑的疼痛,他快要被那种虚空劈来的思念折磨疯了。
他到底说了什么
他说“好。”
说完的那一刻,周遭的所有声音突然都离他远去了,他好像不再是他自己,不再是江寄厘。
他开心吗他不知道。
有什么东西
他变成了刚来桐桥时的江由。
还记得他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邵维偶然知道了他的真实姓名,当时邵维心情复杂的琢磨了大半天。
对他说“还是觉得江由好听,主要是寄厘这名的谐音不得劲,听着跟寄人篱下似的。”
江寄厘当时反驳了他,而今却想,或许真的如邵维说的那样,他被“寄厘”这两个字困
他身上套着层层的枷锁,往前走一步就要皮开肉绽
其实早就该抛下过去的自己了,那个满心惊惶永远痛苦的江寄厘。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琴行离开的,只依稀记得纪灼特别高兴,小心翼翼的给他穿好外套,拉上拉链,又认真帮他系好围巾。
太乱了,也太快了,从琴行出来以后的所有事情都像幻灯片一样飞快的闪过,有画面有声音,唯独缺少了他自己的想法。
江寄厘
没有什么想法。
“我送你上去吧,阿姨做好饭了吗饿了吧”
江寄厘这才
他轻声道“纪灼,我有点累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纪灼伸
“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纪灼沉默了片刻,说道“对不起,这几天让你受了不少惊吓。”
江寄厘摇了摇头,纪灼“我明天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你这样我不放心。”
“明天再说吧。”江寄厘看起来真的有些累。
纪灼“好。”他俯身上前,想帮青年解开安全带,没想到这个动作把人吓了一跳。
江寄厘惊疑不定的抬眼看着他,就差把自己缩进椅背里了,无意识中伸手推了一下,而后就听到纪灼皱着眉闷哼了一声,好像碰到了腰上的淤青。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咔哒”一声,安全带开了。
江寄厘更羞愧了。
“厘厘,你别这么怕我,你不同意的话,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江寄厘“我不是那个意思。”纪灼望向他,
纪灼“没关系,慢慢来。”
最后江寄厘什么都没说,也拒绝了纪灼送他上楼的第二次请求。
他们这晚分开的平淡,事情好像就这么风平浪静的结束了,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一夜失眠失了个彻底。
而这一失眠就连着失了好几天,
那天早上醒来江寄厘就感觉自己头重脚轻,哪怕是他孕期最难熬的那段时间都没有过这么严重的状况,他裹着被子晕晕乎乎的给邵维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想请个假。
邵维一听他声音就不对劲,急得嗓音都变了“生病了怎么回事哪难受啊”
江寄厘鼻音很重“好像有点
“家里有体温计吗先量一温算了算了,你别乱动了,我等下就过去,纪灼知道你生病了吗和他说过没有”
江寄厘的手机放
“他是你男朋友你不和他说等着和谁说啊你让我说你什么你真是想急死我你。”邵维颠三倒四喷了一顿“等着,我现
电话“啪”的一声挂断了,江寄厘给自己掖了掖被角。
他和纪灼
他替江寄厘
邵维来的时候还不到七点半,但家里的阿姨已经开始做早餐了,厨房里飘着暖融融的香味,推开卧室门时,江崇正
江崇“低烧,三十八度一。”
邵维“没吃药吧”
江崇摇头“没有。”
邵维走过去“没吃就好,家里有散热贴片吗没有热毛巾也行,多擦擦身体,温度散下去就行。”
孕期一般都要量避免内服药,否则很容易对胎儿产生影响,幸好江寄厘也只是低烧,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严重,江寄厘之所以感觉浑身都不舒服,是和他这几天没休息好有关,再加上孕期的一些综合反应,所以整个人看着都没什么神。
江崇很快就找来了家里备着的医用散热贴,给江寄厘身体容易窝火的地方都贴上了。
邵维无奈的看着床上的人“真不告诉他你不告诉他也没用啊,一会等不到你下楼肯定要急。”
江寄厘没吭声,还倔了吧唧的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小江先生,早饭做好了,我给您端进来吧。”阿姨轻轻敲了敲门。
江崇“我和您去吧。”
他走了出去,顺便还贴心的带上了门,给卧室里不太自
邵维靠坐
江寄厘把被子拉下来,看向旁边满嘴跑火车的人。
“你别胡说八道,我的问题。”
邵维“你什么问题你和我说说,我听听靠不靠谱。”
江寄厘听得出来邵维故意逗他,憋闷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开个玩笑,不过说真的,你现
江寄厘神情恹恹的,兴致不太高“不用,睡一觉就没事了。”
“关键是你睡得着吗你睡得着这几天还能天天失眠,天大地大睡觉最大,想那么多干什么,哥跟你说,想得多就容易生病,你就该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都从你脑子里滚出去,管他是前夫还是后夫。”
江寄厘没憋住,笑了一声,反应过来后又迅速恢复刚才的严肃神情。
邵维看他那样子更想笑了。
“得得得,让我套出来了吧。”
江寄厘忍不住回头“你套出什么了”
“你猜猜。”
江寄厘又转回去“不猜。”
邵维乐了“生病了还脾气这么大,我
江寄厘听他越说越不着调,回道“现
邵维“好好好,你八十岁也人见人爱,你先吃早饭吧,我和纪灼说一声,毕竟也是个挂名男朋友不是,总得让人看你一眼。”
他边说边掏出手机,转过身后又想起什么,扭回头来嘱咐“你,吃完早饭好好睡一觉,别乱想,醒来以后退烧了皆大欢喜,没退烧晚上我过来守着你,别任性,听见没有。”
江寄厘这回
倒是乖乖应答了。
吃早饭时纪灼来了一趟,看江寄厘一脸病气,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粥,又是心疼又是后悔。
想抱抱青年,却又怕吓着他,只能忙前忙后的问他要什么,困不困,累不累,难不难受。
江寄厘都摇头,说不清楚为什么,他很担心自己欠下纪灼什么,担心自己以后还不了他,明明已经
最开始
他一点都不想,但又完全没有理由拒绝。
他好像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情,江寄厘想,他明明一点都不喜欢纪灼,却还是答应了他。
理由有很多条,因为纪灼受伤,他对纪灼心怀愧疚,因为他一个人太辛苦,纪灼说可以一直陪着他,还因为他忘不了以前的事情
但无一例外,这都不应该成为他们
江寄厘骗不了自己,他不喜欢纪灼。
这天白天他难得睡了个长觉,一觉醒来都快中午了,摸摸额头,烧也退了,神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江寄厘松了口气,赶紧给邵维打电话,上午邵维和纪灼都回琴行上课了,江寄厘生病,但琴行不能没有老师。
他打过去的时候琴行刚好下课,邵维听着他的声音对他的身体状况也能摸个大概,知道他是没事了,于是也放下心来,还很痛快的给他又放了半天假,带薪。
挂断之前邵维又让他等等,江寄厘一顿,猜到了那边的状况,果然,电话另一边换了个声音。
纪灼“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了吧”
江寄厘“没了,现
纪灼“那就好。”
江寄厘手指搅
下午江寄厘
江崇也放心了,谁都没想到江寄厘睡到半夜,居然又
这次比白天时还严重,江寄厘人都烧糊涂了,嘴里嗫嚅着想喝水,但却没有丝毫的力气。
他半睡半醒,整个
人又委屈又难受,裹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一杯水递到了他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