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天高云淡。
夕阳西斜,白底金字的简单招牌,克林diy手工试物所几个字
店内静悄悄,刘婕刚刚送走最后下午的最后一位客人,拾好桌面,回到自己摆
53元。
很好。
不搞点副业的话一定会把自己饿死的程度。
刘婕叹气,拿出键盘敲敲打打。
一阵风拂进敞开的玻璃门,撩动门后小风铃,泠泠作响。
“忙着呢”郑希文手里端了个小碗,一边走一边吃,将核吐到掌心,刘婕给她指了下垃圾桶的位置,“没,不忙。”
刘婕熟练将码字界面切到桌面。
郑希文瞄她的电脑,“真不知道你整天对着电脑聊什么东西,真跟网友那么多话吗。哝,吃樱桃,我妈买了好几斤,吃不掉就坏了。”她轻车熟路地拖椅子坐刘婕身旁。
玻璃碗里樱桃个个鲜红饱满,一元硬币大小,挂着水珠,刘婕取湿巾擦手,“店里不忙”
郑希文说“老郑头忙着呢。那帮小崽子不放假,店里没什么人。”
从前实验中学的学生们吃饭时间可以出校,这几年全被禁止,周遭不少小店因此关门。
郑希文家里的炸鸡店就开
樱桃酸甜可口,刘婕被惊艳到,郑希文表情得意。
刘婕弯腰从柜子里取了几袋干果,“打折买的,囤了好多,你拿点。”
郑希文问了价格,高呼错亿这么便宜的羊毛没薅到。
“哎你昨晚去哪了我看你不到五点半就关门了。”
话题骤转。
“我”刘婕默默往嘴里塞樱桃。
昨晚虽然叫陈昭送自己回来,但只叫他停到路口,等他一脚油门轰出去,她立即朝家的方向走去,所以打烊很早。
“又相亲去了”郑希文拆开一袋香辣味鱿鱼。
呃。
刘婕失语,脸颊鼓鼓囊囊,她弯起唇角,试图用傻笑蒙混过关。
“真可爱。”郑希文笑眯眯,旋即严肃,“但是可爱也得说实话,昨天那个怎么样”
刘婕咽下樱桃肉,嘟囔“没戏。”
“秃顶妈宝男啤酒肚还是太猥琐哎呦我说,你就不能换个媒婆原来那个什么眼光啊,我都替你亏。”郑希文说。
刘婕这半年没少相亲,郑希文偶尔见过那些男人,严重怀疑媒婆跟刘婕有仇。
“这次是一个远房亲戚介绍的”
“长得丑”
“不是。”
“人品不好”
“不是。”
“人不上进”
“也不是。”
“那到底为什么啊”郑希文研究半天都没撕开鱿鱼的独立包装。
“他条件太好了。”刘婕拿出个鱿鱼,撕开包装递给她。
“哈”郑希文呆滞。
刘婕笑了笑,“开玩笑的。性格不合适。”
“哦”郑希文表示理解,思考后,点头,“第一次见面就知道性格不合适他脾气不好那这种的男人真的不能要。”
是的。太拽的男人不能要。
刘婕仍然笑着,眉眼像半个甜丝丝的樱桃,饱满的苹果肌撑起卧蚕,嘴唇嫩粉,唇线恰到好处的模糊,整张脸饱满又柔软。
忘记之前谁说过,刘婕笑起来有种明眸善睐的佛相,郑希文看得心花怒放,“哎对对对,就这个表情,多笑,多笑笑,刘婕,你不知道,你笑起来多有多甜”
刘婕怀疑郑希文
两人打打闹闹,动静太大,郑希文很快被父母夺命连环ca。刘婕拾桌面准备继续写,郑希文走之前跟她提了件事,她嗯嗯啊啊应了,心思早飞到键盘上。
次日清早,刘婕梦见自己
呼吸加重,刘婕抬手揉了揉疲惫倦怠的眼睛,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才七点一刻。
小店离这里不远,一般九点半开门,她习惯熬夜写稿子,平时八点一刻才会起床。
刘婕昏昏沉沉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
耳边总是有什么声音,窸窣嘈杂,喀拉喀拉扰人清梦。
她不耐烦地再次睁开眼睛,寻找声源。
这房子是套两居室,隔壁原本住了个女高中生,因为准备高考,上个月搬回家了,按理说她一个人住,清早不该有动静。
刘婕扫视一圈,屋里平静如常,只有窗帘被风吹动。
她清晨总是意识模糊,
昨晚明明关好门窗了,窗帘为什么会动
这个想法让刘婕心头咯噔一声。
这小区有点老旧,胜
刘婕浑身紧绷,沉默着观察。
没看错的话,窗框正
刘婕忽然想起昨天郑希文的话“对了,婕妹,你是不是住实验后面那个小区听说那小区有个怪老头,上公共卫生间偷窥女生上厕所,还偷女人内裤,变态死了,你记得锁好门窗啊”
冷汗瞬间打湿脊背。
七四九医院,顶楼病房。
病床上躺了个倦倦的老太太,病气苍白,她举起枯槁的手臂,“昭儿。”
陈昭推门走进来,“
“不喝。你刚从队里过来去歇会”
“就来看一眼。那小子怎么还不起”他指了下躺
陈闯睡相很差,半个身子挂
“谁知道他,一天天上学不上心。”老太太嫌弃,又问“小令说前天你要跟女孩儿吃饭没耽误吧”
“没耽误。”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别装傻,我问你那姑娘怎么样。什么时候结婚”
“老太太。”
“又又又,又跟我老太太挂脸咳咳,咳咳咳咳怎么,连我也说不得了”老太太吹胡子瞪眼。
身后什么东西失去平衡,
陈昭上前一步给老太太倒水。
“干什么,我可不吃你这套。”老太太别开脸。

人肉撞击地面,伴随叫痛声。
“我c啊疼疼疼”
陈闯一脸懵地掉到两张床中间,陈昭刚才站的位置。
臭小子敢当着太姥的面骂人,老太太一听火气就窜上来了,“陈小五你再骂一句试试”
炮火转移。
吉普车驶入小区。
“对对对就是前面那栋楼,二单元,小舅舅你停楼后面吧,前面估计没车位。”陈闯岔开腿坐副驾驶,抬手臂指方向。
老旧小区没设围栏,门禁生锈,各式各样的车辆停
陈昭打方向盘,视线逡巡周围环境,“你自己找的地方”
陈闯“嗯啊,一个月才一千三,两居室,离学校直线距离不到一百米,我可太会过日子了。”
陈昭扯唇角,“你可太会过日子了。”
陈闯
明明小舅舅只是重复他的话,可怎么听怎么嘲讽。
陈闯撇嘴,忧伤望窗外。
“小舅舅你休假休几天啊什么时候回部队太姥病情稳定下来你是不是就得回部队啊太姥催你结婚呢,你找到对象了没话说今早是你踹我一脚对不对,我本来睡挺好的。算了不跟你计较我家楼下有个姐姐可甜了,你看有没有机会你说我这么贴心,压岁钱能给我预支点不”
车停下来,旁边人没说话,陈闯逐渐意识到危险,双手抱头护住脑袋,“别揍我,我刚学了一招擒拿。”
陈昭
“滚上去拿书包。”
小兔崽子昨晚拿太姥当借口,请假不上晚自习,实际上回出租屋打游戏来了。结果这事被他妈知道了,把他送到医院叫他守了一宿。陈昭大
陈闯麻溜地打开车门窜下去。
陈昭从置物箱里摸出盒烟,往方向盘上磕几下,落出一根,无名指与中指夹住。
陈闯才跑出去没两步,忽然顿住,回望陈昭。陈昭刚点上火,大早上的耐心快被他耗光了,却见他指了指一侧方向。
这地方车多,乱停乱放,隐约能看到个鬼鬼祟祟的老头,手里拿了根木棍,站
这应该是二单元。
陈昭朝陈闯抬下颌示意。
陈闯毕竟是个身高一米八几
老头被压
“你谁啊
“操你妈你到底是谁啊”老头手臂被折到背后,肌肉牵拉,他忍不住嚎叫。
“你谁啊”陈闯梗脖子。
俩人越吼越大声。
陈昭眉头微皱,视线扫了一圈,板鞋踩两下掉落旁边的木棍,木棍顺势飞起,他用夹烟的手握住,掂了掂。
“你谁”老头忽然注意到身边多了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他逆着光,只剩冷硬的剪影线条,瞧不清神情不过他手里拎了根棍子。
“误会,误会啊,小伙子。”老头讪笑,“先放我起来,放我起来吧,有话好说。”
陈昭提裤腿蹲下,视线缓慢地从老头头顶滑到脖颈,手里的木棍轻轻拍打他的脸,“你谁啊”
老头一愣,屈辱感霎时涌上来。
陈昭垂眸只是看着他。
老头喘粗气,眼角充血,终究没说出一句话。
“他就是
陈昭抬头。
窗户的外置铁栅栏后,窗帘被掀开一个小口子,露出张怯怯的脸。
刘婕抬胳膊,手指蜷
视线向一旁移动,看到另一张熟悉的面孔,她惊讶。
男人穿了件深灰防风外套,虽然半蹲,仍能瞧出身形高大。
这种俊朗且拽得很有个人特色的脸,除了陈昭找不出第二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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