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叶云听着直往耳朵里窜的话,惊讶不已,她面上有些忧愁,蹙眉看着辛倩,支支吾吾开口,话里颇有些为难,“这我也不太好去啊”
“小云,你就帮我这个忙吧,我去办这事儿不是容易被人看见吗你就
见陈叶云面上有些松动了,她乘胜追击又接着道,“我就是担心被人
见辛倩焦急又心酸的模样,陈叶云也是心软,她脑子里过了几遍卫生所的布置,合计一番最后点了点头,“那我就帮你这一回啊,可别有下回了。”
辛倩脸上瞬间有了光,她攥着陈叶云胳膊晃了晃,“谢谢你,小云,肯定没下回以后你有啥要帮忙的都跟我说,我肯定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事情谈妥了,辛倩松了口气准备离开,想了想,她又特意叮嘱一句,“小云,这事儿千万你别跟旁人说了,就是你家郝连长也别说,你也知道,这种事儿说出去总是不好听嘛。”
陈叶云点点头,她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你放心,我肯定保密,谁也不说。”
送走了辛倩,陈叶云还是有些焦虑,这事儿怎么办呢她提前计划着,最好得挑个周医生不
“怎么一个人站着呢”郝少东从屋里一出来,就看到媳妇儿一人站
“啊”陈叶云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捂着心口面上有些惊慌,“你怎么走路没声儿啊”
“我还没声儿啊是你想事情太专心了,压根没注意到我。”郝少东笑着走过去,自己倒是没见过她这么恍恍惚惚的,“想什么呢瞧你魂不守舍的。”
“没”陈叶云顿时警觉起来,忙岔开话题,“没什么,我准备叫大军和玲玲回屋呢,这都几点了,还疯呢。”
说罢,还去看看时间,再朝楼下喊人。
郝少东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哎,你帮我烧壶水呗,我想洗头。”陈叶云忙使唤他去做别的事儿,“正好用用你今天赢回来的洗
“行,一会儿我给你打扇子吹干。”
郝少东把烧水壶灌满水,提到煤炉上烧着,陈叶云已经解散了辫子,拿着那铁皮盒研究,盖子一掀开,鼻子凑近一闻,洗
郝少东提着烧好的开水往搪瓷盆里倒水,陈叶云拿着瓜瓤往里加凉水,她时不时用手探探水温。“行了,差不多了。”
装了满满一盆热水的搪瓷盆被放
夏天头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陈叶云觉得今天洗的头
郝少东给她递过去毛巾把长
为了早点晾干头
一手捏着
过了没多久,手里蒲扇被人拿走,她没回头也知道是谁,身后传来更大的风力。
“你这头
“我娘头
身前微风吹着,身后蒲扇风打着,陈叶云的头
夏天天亮得早,七点多外头就晃着阳光,金黄光亮从窗户一直照到木床上,不过床上没人,人早就起了。
郝少东
她头
陈叶云把头
“这头
“昨晚还最宝贝你头
“喜欢是喜欢,可热起来热得心
郝少东端着面碗从厨房出来,看着她为难的模样笑笑,“想剪短就剪,这天热你也是遭罪。”
他头
“算了,留了这么些年呢,我可舍不得。”陈叶云坐到桌前,“吃饭吧。”
郝少东看她一会儿宝贝头
饭后,陈叶云郝少东分别离开去上班,大军和玲玲跟院里孩子一起去上学。
陈叶云骑着自行车出
所里不少人来拿药,她忙活一阵,还剩下个嗓子疼的知青,给来看病的知青包了药,她叮嘱一句,“记得吃了饭再吃啊。”
“行,谢谢陈医生。”知青同志接过药,四处看了看,随口问了句,“哎,周医生怎么不
“周医生上门看病去了,有人把腿摔了,走不动道,家里人请周医生上家里治。”
“哦哦,周医生也是不容易啊,那我走了啊,陈医生。”
“好嘞。”陈叶云目送那人离去,直到完全消失
此刻的卫生所只有陈叶云一人,她左右看了看,蹑手蹑脚往药柜子右下角的抽屉走去,药柜里放药是有讲究的,最常用的药放
她看着中医手册上写的方子,嘴里小声嘀咕着,“肉苁蓉,巴戟天,蛇床子”因为不大认得清那些中草药,她一个拿出来比对看了看,放进膝盖上窝着的一块白布里。
“你干什么呢”
陈叶云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外出就诊的周医生此刻站
她本就有些心虚,立马站了起来,结果忘了自己腿上还搁着块白布,里头裹着的药材当下就掉了一半出去。
“周周医生,你回来啦今儿还挺快呢。”陈叶云慌忙捡起药材,看着站
“你拿什么药呢”周医生少有见她这般神色,鬼鬼祟祟的不成样子,于是踱步上前看着慌乱中没有掩紧的药柜抽屉,再看一眼那布里露出的药材一角。
“没什么,我先回去看书。”陈叶云绕过周医生往外走。
周医生看着她的背影,淡淡开口,“郝连长身子有问题啊”
陈叶云脚步一顿,回身看着她,摇摇头急忙开口,“不是,周医生,你误会了。”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他是身子太虚了还是那儿压根起不来”周医生走到刚才陈叶云拉开的几个抽屉前,一一打开拿起药材,“巴戟天,蛇床子,仙茅也不能补太狠了。不过郝连长瞧着倒不像这样的人,就是委屈你了。”
“周医生,真不是”陈叶云眼见这是说不清了,急忙解释,“郝连长没问题,我我这是帮别人拿的药。”
陈叶云出生到现
“周医生,就是那人脸皮薄怕来拿药被外头人知道了,所以让我帮忙来着。”陈叶云把白布里装着的药材摊开给她,“我这刚拿了三样你就回来了。”
“你还怪我回来得早了”
“那倒没有”
周医生行医几十年,什么疑难杂症没见过,大方拉开抽屉给她装药,“她脸皮薄,我瞧着你脸皮也挺薄的,还趁我不
“我不是偷,我给钱了,就记
“既然说是伤着了,那还有得治,问题不是太大的话就泡个药酒喝喝,慢慢养回来。”周医生往纸上刷刷写字,上头写着怎么泡药酒用量多少,写得清清楚楚的,一起递给陈叶云。“真不是郝连长你也别逞强啊,受了啥委屈别憋着,日子是自己过得总不能自己骗自己一辈子啊。”
“真不是”陈叶云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接过药方,又道,“周医生,谢谢你了。”
她看着册子拿这方面药本来也是一知半解,有周医生把关自然是好的。她把药材和药方包好,放进了自己拎的包里,想了想,她又把那药往里
下午下班,陈叶云拎着包回家属院,刚想上楼找辛倩,就被黄丽珍和赵月给拦下了。今天要领着院里的小孩儿排练呢。
“我先上楼找一下辛倩。”
“她这会儿不
“哦。那我回屋放个包喝口水再下去,就两分钟,很快的。”陈叶云蹬蹬蹬跑上楼,把包塞进长柜子里,灌了一杯水才又下楼。
家属院里七个孩子,高矮胖瘦各有不同。年龄最大的曾兆华11岁,人也最高,陈叶云让他当小队长管着大伙儿。
别说大人了,就是小孩儿能当个“官”也能开心起来,曾兆华当下就把其他六人招呼着,一排站好还学着当兵的报数,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瞧你那嘚瑟样儿。”黄丽珍看儿子一眼,笑得见牙不见眼。
赵月把衣裳
“我要树。”
“我才能演大树我高”
一群男孩儿争着要演树,原因无他,高高大大的,穿身上好看。
“陈叶军,你去演山吧。”
“王义正,你怎么不去演,我要演树。”
见二人说着话,孙新杰自顾自拿衣裳开始穿,结果刚穿了半个胳膊就被大军和王义正拿下了。
“你还想偷偷穿啊”
“哎,我就试试嘛”孙新杰双手重获自由,对着几人开口,“那这树谁演”
曾兆华身为小队长出来主持大局,他看几人一眼,“你们都想演树,可这就一件大树衣裳没法分啊,不然我来演吧这样就不用争了”
“凭啥”大军、王义正、孙新杰三人朝他吼过去。“我们不同意”
曾兆华捂着耳朵退后两步,“你们小点儿声那怎么办”他看看剩下的三人,陈叶玲,孟婉和白松林都选好了自己想演的。
他脑瓜子一灵光,“不然你们三选一个人来演树吧。”
“行”其他三人一听,也公平。
突然拥有了大权的三人围
四人屏气凝神等他们选个人出来。
“那就我”由于玲玲的裙带关系,几人商量让她哥大军演,玲玲高高兴兴看着自己哥哥开口。
“选我,我给你们一人两颗糖”孙新杰朝着三人大声开口。
咦糖玲玲嘴比脑子快,“那就给你演”
大军本来瞧着妹妹的眼神和嘴型也知道是自己了,结果半路被人给抢了
“孙新杰,你怎么还玩赖儿啊”
“你还拿糖来换,太无耻了”
几个男孩儿纷纷谴责他,大军又看着自己妹妹,数落她,“玲玲,你好啊你,为了两颗糖就改口啦”
玲玲理直气壮回过去,“吃糖更重要”说完和孟婉白松林高兴起来,缠着孙新杰去拿糖。
“哥,你别生气呀,大不了我分你一颗。”
最后,玲玲和孟婉一人分了一朵花,那花的衣裳做得别致,身子是花杆,脸上拿张纸是花朵。
孙新杰靠六颗糖成功演上了大树,大军演山,白松林演太阳,曾兆华演湖泊,王义正演小草。
几人要
“这次你们任务可重了,能不能完成啊”
“能”越是听到任务重,回答得越是大声。
陈叶云先给曾兆华说了一遍,让他记牢了,再让他帮着带其他人。不过小孩子天性闹腾,孙新杰和大军一直窃窃私语,
“你们俩还不好好听,要是练不好可不能上台哦。”
“姐,我肯定练好”大军穿着衣裳,脸上淌着汗,手臂一展是一座山。
郝少东回院里时,就看到陈叶云
“你回来啦”
“姐夫。”大军和玲玲也见着人了,忙围上去,“看我的新衣裳。”
“哟,好看啊。”郝少东扯着大军衣裳把人转了个圈,看着陈叶云道,“还挺有意思的。”
“你回去歇着吧,我们得再练练。”陈叶云知道他这阵子忙。
“我也回,我想喝水。”大军渴得口干舌燥,要跟着姐夫一起上楼。
赵月见状提溜出自己家水瓶,“我这儿有水,别来回跑了,过来喝吧。”
陈叶云笑了笑,毫不留情戳穿弟弟,“他是想喝家里的番茄糖水,馋着呢。”
“呀,原来不是要白水啊,那快回屋喝去。”赵月把水瓶盖子打开,给其他人添水。
郝少东和大军一同回了屋,因为明天得
大军坐
“姐夫,你看啥书呢”
“认字儿不”郝少东把书翻回封面,顺便考考他。
“东方红54拖拉机结构图解,这是啥看不懂。”大军没了兴趣,专心喝完糖水,最后把碗里的番茄都吃干净了。
“还不下去他们可等你练节目呢。”
“嘿嘿。”大军露出个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姐夫,我吃根江米条再走。”
桌前长柜子里放着家里买的零食,大军嘴馋得很,边从里掏东西边问郝少东,“姐夫,你吃不”
“我不吃,你自个儿吃你的。”
大军嘴里叼着一根,手里拿了三四根准备往裤兜里揣,等把东西放好了,他才把零食袋子塞回去,结果放袋子的时候手不小心带着旁边的包带,把陈叶云的包给带到了地上。
听到东西落地的声音,郝少东分心看了一眼,原来是包掉了,他回视线继续看书。
包里东西掉了一大半出来,多是些书籍,大军忙拍拍灰再放进去,放书的时候,他觉得被什么咯着,伸手一掏,是根树根似的玩意儿。
“这啥啊”大军拿
“估摸是你姐卫生所的中药药材,给放回去就是。”
“哦。”大军往里看了一眼,“还挺多呢。”
地上散着些小物什,陈叶云的黑皮筋,钢笔,还有一张纸,大军眼睛尖直接看到上面写的字。
“补肾补阳药酒”他费解地嘀咕一声,准备把纸放回包里。
“你刚说什么”郝少东疑心自己听岔了,看着他和他手里捏的纸,“拿来我看看。”
大军起身把纸递过去,“给。”
郝少东展开那页纸,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四个字,这是张补肾补阳的方子,上头写了泡药酒的方法和服用药酒的时间。
大军跟着看过来,那些药材名他都看不懂,“姐夫,啥是补肾补阳啊我姐泡药酒给谁的啊家里没人生病啊。”
郝少东想着昨晚陈叶云的支支吾吾,一时哽住,她这是给自己讨方子去了
郝少东少有的怀疑了人生。
晚上陈叶云拾好回屋里,今天把正事儿给办了,排练完演出节目她把那药材和方子都给了辛倩,人千恩万谢地又送了她三颗苹果,五个鸡蛋。
无事一身轻,此刻卸下包袱的陈叶云步子轻松,上床准备躺下。
谁知道她以为床上睡着的男人突然翻身过来看着自己,神情还有些严肃。
“陈叶云同志。”郝少东开口十分正式,就像当初第一回见面那样。
“怎么了”陈叶云少有见他这副模样,心里直打鼓,难道家里出什么事儿
郝少东想着那张方子,艰难开口,“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作者有话说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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