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这里的情况很不对劲。
因为万骨鬼蜮跟南洲接壤的缘故,众人都打算
为首的是一位身穿紫衣的中年男子,脚下踩着高阶法器,面色严肃,本来是极具威严的相貌,但是因为眼底的黑眼圈和头上多出的几缕白
南洲的长老和修士们认出了眼前的人,眼神一亮,但是看到这人的模样,心中又有些疑虑迟疑“叶宗主,您怎么来了,还是还是这种模样”
此人正是叶知安的父亲,南洲问天宗的宗主。
叶宗主挨个扫过众人,眉宇间阴郁渐浓,他没理会那人的问询,只是兀自看向淮岁,混浊的眼珠中有暗芒闪过“虞抚芷呢她
“虞抚芷”方才说话的长老一头雾水,有些疑惑的问道“您找她做什么实不相瞒,她现今并不
“不
叶宗主尚未开口,他队伍中便有人上前几步,情绪异常激动,眼中则是毫不掩饰的愤怒与厌恶“你们被困
“罪大恶极”琉却遥脾气最暴,原本找不到小师妹还被拦
“小心点说话,空口白牙污蔑人,可是要遭雷劈的。”
“遭雷劈”听了这话,有人更加愤慨,不由分说扒开队伍,冲到了最前面“雷已经劈了,神仙也来过了,她做的每件事都是证据确凿。”
万骨鬼蜮试炼的修士们
“师父,到底是
“叶宗主之子叶知安亡故一事,你们可知道”那弟子的师父颇为同情的看了叶宗主一眼,又道“虞抚芷便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岂止啊,万骨鬼蜮被封印的相柳残魂逃出封印,
“诸位为何如此笃定我跟虞姑娘一路同行,并未见到她有任何怪异举动,况且是她帮我们破开罗天大阵,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说话的是展皙,他们虽然被关
明明就是虞抚芷的那一剑,他们才有了逃出生天的机会。
“不错,你们可不要空口白牙污蔑人。”言星辰立马跟道,虽然虞抚芷厉害的有些离谱了,但是好歹是并肩作战过的,他相信虞抚芷的人品。
“若单单是青梧的弟子,她断然是做不到,可如果,加上上界罪号呢。”叶宗主微微闭上了眼,又想到自己儿子惨死的一幕,一股热血直冲头脑,果决的睁开眼睛“是她害了我儿。”
这还是他们所熟知的修真界吗怎么试炼一次之后,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听不懂了。
“还是让我来说吧。”随着话音落下,一个白衣少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是菩提神树的守护者之一,南洲的修士对容苼印象不错,听到她要说话,便自动为她让出一条道路。
“
相柳不知是何原因从万骨鬼蜮的封印中逃脱,扮做空无真人的模样骗取问天宗的信任,才让他有机可乘的洒下魔种。
虽然南洲被种下菩提神树,加上其他三洲派遣弟子来救援,但是魔族攻势来势汹汹,一时间还是难以应对。
正当南洲沉浸
不消多时,南洲天空忽然出现一份天书,上面不仅说明此事缘故,还提及了相柳是被上界一位神君失手放入灵蕴大陆,那位神君死
原本这事就此结束,然而从相柳残魂中又得知,那神君是为了逃避罪责才假装被打散神魂,实际上跟封印
“你们说的那位神君,该不会就是虞抚芷虞道友吧”修士们心思活络,前后一联想,顿时推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而后
“呵,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跟叶师兄同行试炼的修士曾言,叶师兄曾被下了追捕令,而持令者就是虞抚芷。”那两名修士找不到叶知安心中极乱,他们知晓叶知安就是宗主的命根子,若是不给出一个交代,他们定然要被逐出宗门。
然后他们就想到了叶知安曾经被追杀一事,叶知安失踪那段日子,他们便以此为突破口,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知道当初刺杀叶知安的便是几只小魔,为首的姓名便是虞抚芷。
当然依照虞抚芷谨慎的性格,自然是不会上报自己的真名,那名字是后来有心人篡改的,至于有心人是谁,不言而喻。
只是篡改却不小心改到正主头上这件事,是虞抚芷跟青耕都没料到的结果。
容苼说完之后并未做任何评价,只是定定的看着淮岁的方向,她之所以隐
“故事就是要真假参半才令人信服。”淮岁依然是那副温雅卓绝的姿态,只是那温雅中的锋芒却让人难以忽视。
“放出相柳的确实是一位神,相柳残魂
“青梧山宗云瀛府,你是虞抚芷的师父,她的罪行被上界神君昭告天下,引起众怒,甚至灵蕴大陆的飞升路都因此被堵,证据确凿,你如今可是要偏袒自家弟子”叶宗主早知道淮岁是虞抚芷的师父,只是青梧身为四大宗之一,也断然护不住她的。
“整个南洲都被毁了,原本此刻我该
“即便如此,你们也不能就此定罪,虞抚芷莫名失踪,还是要等她回来听听她的解释。”青梧有留
“莫名失踪我看是畏罪潜逃了吧。”
“青梧果然要护这个短吗”
“什么样的宗门就教出什么样的弟子,既然虞抚芷不
“弟子行为不端,师长难辞其咎,淮岁,南洲死去的百姓、千百年前因为镇压相柳逝去的生灵,这些你能赔得起吗或者,青梧能担待的起吗”叶宗主越说越不像激动,直接拔出身侧长剑,直指淮岁心头。
“所以,你就让我们看这个”虞抚芷挑挑眉梢,盯着水镜里的画面,语气有些诧异。
原本破阵了就以为自己能够出来,谁知道眼前一黑,便跟祝归忱来到这个地方,四周皆是一片纯白,唯有一抹纯黑端坐两人面前。
那人正是青耕,不过准确来说,是真正的青耕,
“我自小就低你一等,我想了很久才明白,因为我是藤,是海棠树边的杂草,所以生来便不受瞩目。”青耕看着她,却答非所问,自顾自说起了话。
“我不讨人喜欢,你便总喜欢带人成群结队的从我面前经过。”
“不过我不
“这些我也都能忍受,只是我分明判定了菩提树的生死,你偏偏要跟我较真,每日认真灌溉,耗神力去养护它,还
“你的运气似乎总是很好,好到让我嫉妒,我本意并不是放出相柳,只是
“那时候我就
青耕饶有兴味的盯着虞抚芷,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愤怒、惊惧的情绪,甚至歇斯里底的大骂,崩溃,但都没有,她表情中只有困惑和茫然。
“额。”虞抚芷被青耕这么噼里啪啦一顿说,一时语塞,毕竟
而且,直到现
“有没有一种可能,不受人喜欢是你自己的缘故,还有啊,我带着人从你身边经过,难道不是因为咱俩的府邸挨得近的缘故,路只有一条,我不从那过从哪过,至于菩提树,你是不是忘了,神殿让我们进入的原因就是为了救活这棵树。”
空气中一阵寂静。
然后祝归忱揉了揉太阳穴,摸着下巴,眉峰皱起“我有继承古神部分意识,你那份神授,其实是全是给虞抚芷的,只是濒临死亡,古神不小心手抖,授错了人。”
然后空气更加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青耕忽然低声笑起来,沉沉笑音扩散
“是吗”青耕尾音很轻,几乎要融到乳白雾气中“我不信。”
虞抚芷心累
这片区域忽然产生变化,一个金色的阵盘以青耕为中心,徐徐向外展开,将虞抚芷、祝归忱二人包围。
“下界之人还是太蠢,我轻易说一两句他们便马首是瞻,看见了吗他们都
“这阵法才是罗天大阵的真正髓所
“怎么样”
“自然是杀了你,这还用选。”虞抚芷轻声笑笑,毫不迟疑,而影像也就此被青耕切断。
“为什么”青耕并不明白,遭人辱骂,被人冤枉,她居然还要救他们,难道是那可笑的神仙大爱
那也太虚伪了,被条条框框束缚着,青耕宁愿亲手送这些人下地狱。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比任何一个人差,哪怕只得到了半分神授,他也奋力提升修为,为的是能赶得上那些全神授的神君们。
他因为修炼而疏远人群,常年闭关;因为修炼而性格孤僻,跟人群格格不入;因为修炼而尝试各种突破瓶颈的办法,甚至差点没命了还几次。
但是到最后,只得到了一句评价“这个就是跟云絮神君共分一份神授的神吗”
不,他不是任何人的附庸物,明明他更努力,为什么云絮却事事排
烦,太烦了,如今他设下阵法,只要云絮肯低头,肯接受他补全神授的方法,就表明他终于有一件事是超越了她,他想看她
但她为什么毫不犹豫的选第一个选项
“你才是罪魁祸首,我这人很记仇,不可能放过你的。”虞抚芷敛了笑容,说的认真,至于南洲那帮人,不过是被当了枪使,她要找的,是持枪人。
一道小小矮矮的黑色身影冲到了淮岁面前,伸出双手把淮岁护
“虞抚芷才不是这样的人。”罗风云一字一顿,反驳的格外认真,实际上他跟虞抚芷相处不多,唯一印象深刻的地方大概也就是对方把自己保命符箓塞到自己怀里。
但是她是师父要保护的人,或者根据虞抚芷师父所言,虞抚芷跟他的云絮师父,本来就是一体的。
师父是那样温柔、那样美好的一个人,他决不允许有人这样污蔑她。
“哪来的小屁孩,滚开否则连你一起杀。”
“小萝卜头,修为这么低,脑子也不好使吗虞抚芷她就是罪人”
“你算个什么东西哪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
“”
对淮岁这样的大修士,他们还是有所忌惮的,因此即便是威胁,也多注意措辞,但是罗风云无依无靠,身上的衣物也是粗布麻衣,没有显赫的地位、高深的修为,罗风云
无数谩骂环绕
然而现
为了保持他对外界的憧憬,他师父常常会给他讲一些修仙逆袭的话本子,那些主角常常被人看不起,被欺辱,这个时候通常主角都会举起手中的剑,朝天怒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之前时常觉得困惑,不明白话本子的台词为什么听起来那么中二,而她师父却总是喜欢停下来,兴致勃勃问他“怎么样,帅不帅”
这次他想答帅
于是心中怎么想他便怎么做,一句惊天地的“莫欺少年穷”口号喊出,少年右手亦是举剑,跟叶宗主的长剑锋芒相对。
众人哗然,一时无人说话。
而后,一只宽厚而有力量的手掌轻柔的揉揉罗风云蓬松的
“好了,知道你厉害。”
“小孩子需要好好修炼,维护师妹这件事,还是交给她师兄吧。”琉却遥双手环胸,立
围观修士“”
这这这,听闻妖域如今一统,狐王域风头无两,而狐王域的妖王不,如今该改口称妖皇了,是一只狐狸。
众人循声去望,果然看见那妖冶红衣男子头顶冒出一对毛绒绒雪白的狐耳。
“断案还需讲究证据,既然南洲宗门如此笃定,不妨将证据呈上来,天衍宗身为四大宗之首,定会公平判案。”江重吟亦是一步不让,薄唇紧抿,垂
这是他爹给他的某次生辰礼物,不过是个复刻版本,没什么实际用处,只能用来糊弄人。
看他们目瞪口呆的模样,应该是成功了。
江重吟无声的松一口气。
围观群众这年轻男子虽然从未见过,但居然能拿出这样有分量是令牌,定然是天衍宗有头有脸的人物。
怎么这样的大修士之前从未见过
“徒弟们这么积极,到让我有些惶恐了,不知扶青岛岛主这层身份,够不够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淮岁伸伸懒腰,语气清和,然而话语犹如千斤重,激起一层又一层巨浪。
众人麻了,彻底麻了,虞抚芷到底什么来头,怎么师父师兄一个比一个有面子,有势力。
惹不起惹不起
阵法运转,灵蕴大陆外表看不出异样,然而跟扶桑树联系最深的淮岁却明显感受到,扶桑树的生机
他却帮不了小徒弟任何忙,他因为相柳一事早就受了重伤,实力大不如前,而青耕实力确实稳步上升状态,他们两者实力不
无声叹一口气,捅破身份后,他便被请入了问天宗议事堂,虽然端坐上位,但被南洲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还是有些不自
终于,有一道黑衣身影逆着光走进来,众目睽睽之下,摸出一个小黑盒子。
黑衣青年琉璃红眸,身侧鬼气环绕,一团团浓黑雾气
江重吟打开黑盒子,一道虚影飘出,几乎呈现半透明状态,下半身呈袅袅烟雾状被束
“干嘛”那人不耐烦的问道。
“谁杀的你”江重吟只一句话。
“不都说了,伪装成孔无真人的相柳,我
大殿众人再次惊呆,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个魂体吧,而魂体的主人,应该就是叶、知、安。
这人,这人居然徒手去抓鬼,真是太可怕了。
“这,真是我儿”叶宗主跌跌撞撞,双唇颤抖着起身,快步来到魂体面前。
“爹”灵魂状态的叶知安也有些震惊,似乎还有些局促,不过想想自己是鬼了,又松一口气“不过是上辈子的爹了,我马上要去投胎。”
然后进轮回塔前,被江重吟拽了出来,说是要证明他小师妹的清白,谁知道他小师妹是谁啊,跟他一个鬼有什么关系
不过经过江重吟的一番威逼利诱,叶知安还是屈服了,然后就
“不用投胎,爹想办法救你回来。”叶宗主一看这魂体熟悉的气息,就知道这必然是他儿子,他一抹鼻子,遏制住泪水,当即做了决定。
“还是不必了。”叶知安魂体一抖,沉默须臾,终于开口。
叶宗主猛地被浇一盆冷水,瞳孔骤缩,不可置信道“为什么”
“我其实不喜欢做法修,我喜欢剑。”叶知安道“我剑上的问题,是爹动的手脚吧。”所以他才会受伤,不得不修养好长一段时间。
“逝者已逝,爹还是让我安息吧。”这话说的干脆利落,没一点迟疑,没有往日面对虞抚芷那般高傲不屑,此刻他就像一个正常的儿子跟父亲说话的语气。
“是我不孝,希望爹能找到一个真正合适的弟子继承宗门大业。”
然后朝叶宗主行三拜大礼,便头也不回的入了黑盒子,甚至还啪的一声,自己盖上了盖子。
被迫听到了问天宗秘密的众人“”
青耕力量太强,对虞抚芷而言,打败他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明明两人相隔不远,但阵中恐怖的威压几乎要碾碎她的五脏六腑,她连走都觉得困难。
竭力调动体内灵气,但骨头咯咯作响,不用说,已经是碎了好几处,碎骨扎的五脏六腑更是疼痛难忍,每呼吸一口气都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儿。
忽然,一截金色的树枝从她脚下蔓延,柔和的力量冲散了强大的威压,虞抚芷觉得自己飘了起来。
菩提神力涌入她的四肢百骸,于是碎骨
但金光未停,
一份完整的神授。
虞抚芷终于能够如常起身,而后握剑,最简单的往前一劈,大道至简,剑道亦是如此。
那剑光平且长,剑意丛生,跟此阵阵中央端坐的黑影撞上,黑影也有一剑,阴鸷黑暗,压抑了多年的愤怒好像终于
而后紫光大盛。
阵破。
虞抚芷赢了,她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二师兄拿着一个黑盒,叶宗主满眼泪痕站
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她细想,淮岁便向她走来,如同平常一样摸摸她的脑袋“终于回来了。”
然后他走出门外,虽然是正午,此刻却霞光万丈,绯红暗紫交错,晕染了大半天空,万丈金光洒下,所有人都感觉身体一轻。
淮岁感觉尤甚。
扶桑树枯萎的情况得到遏制,被霞光一照,甚至有恢复的趋势。
噫真好,扶桑树恢复了,他便可以继续留
天边忽然起了一个云层漩涡,一只金麒麟从漩涡中跳跃而出,而后是一条青龙、金凤各种瑞兽相继登场,嬉笑打闹着,久久不愿离去。
众人看着,不知是谁吼道“瑞兽开道,天门大开,飞升路,通了”
“紫气东来,祥瑞之兆啊。”
“”
飞升路开,是大吉。
于是关于虞抚芷的谣言,不攻自破。
一切都
千年前便养他救他,如今还是逃不开的宿命。
祝归忱损耗有些大,需要好好静养,原本虞抚芷还想着把他送回神殿,谁知道他兀自
“对了,其实你不欠我灵石,你师尊已经还清了债,我之前是骗你的。”
一片静默中,一道男音懒洋洋的响
虞抚芷
我就知道。
作者有话说
感情线,还有未补充的细节设定,番外展开
感谢支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