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她怔忡望着她。
知闲自觉打到了她的七寸,飘飘然道“你万万别说想不起来,自己的身子自己一点都不知道你为什么昏睡四个月为什么前事不知因为你寻过死,你上吊未遂,是蓝笙和你母亲把你从阎王殿拖了回来。你如今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对得起蓝笙么对得起你母亲么做人要知恩图报,蓝笙爱上你真是可悲。你一次又一次地背叛他,他竟还想着娶你。我真不明白,像你这种不贞不洁的女人,有哪点值得人爱那些男人都瞎了眼,越是荡妇越得他们的意儿么”
布暖没心思和她拌嘴了,脑子里只顾思量她的话。一忽儿容与,一忽儿蓝笙,直把她搅得
记忆以排山倒海之势奔袭,瞬间把她吞没。她捧着头呆坐着,仿佛一下子承受不了太多,神志昏聩间连
人都恍惚起来。她简直要恨自己,为什么到现
知闲以一副倨傲的姿态审视她,慢慢道“你也别怪我戳你痛肋,我这真是为你好。前车之鉴
“照你这么说,你和舅舅是一条道上的啰”感月突然
也不会沦为弃妇。亏你还来卖弄道理我先敬你一句,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如今拆开他们,难道你自己就落着好了舅舅不能和大姐姐
知闲没想到会蹦出来一个这么能骂的,一时还真招架不住。也不和感月正面交锋,匆匆起身对布暖道“我懒得同你们磨嘴皮子,横竖听不听由得你。我只说一句,你要争斗,我奉陪到底。届时闹得人皆知,你可别怪我”
她的目的达到了,一甩襕袖扬长而去。感月见布暖呆呆的倒有些害怕,战战兢兢上前叫了一声大姐姐,哪知布暖哇的一声就放嗓子哭开了。她手忙脚乱上去抱住她,“别哭,出了事想辙,哭有什么用白叫知闲笑话”
布暖越想越苦,哭得几乎打噎,“我怎么能把那些忘记了呢那是我的耻辱啊,竟忘得一干二净。他稍动一下手指头我又贴上去了,我的脸往哪儿搁那时怎么没有死若是一索子吊死了,也没今天的事了
”
她哭得肝肠寸断,感月却觉得没她想得这么严重。她说“原来舅舅早就成了你的裙下之臣,哎呀,大姐姐真是太了不起了”
布暖哽住了,讶然看着她,“你先前没有听说么我那孩子”
感月一哂,“这里头九成有误会,亏你还自诩聪明人若是舅舅不爱你,你想不起前头的事来了,何苦还来招惹你不疼那孩子,做什么要弄个神龛摆
所以说正确的引导是至关重要的,布暖原先一腔愁苦,谁知经她这么三言两语的排解,自己也觉那时候寻死觅活有点傻。怪道他一再说要相信他,想是之前叫她怀疑怕了,不免要惶恐。再转念想想,知闲撂了狠话下来,万一正如她说的,闹得长安城里沸沸扬扬,岂不是害了容与么
她把这顾忌和感月说了,感月比她看得开,摆手道
“男人都不担心的事,要你操心什么既然连功名都能舍弃,名声不是身外物么你旁的别问,只管安安心心等他的消息。哪天他料理好了,你们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说着嘻嘻一笑,“蓝笙那个烂摊子交给我,实
布暖啧的一声,果然是令人羡慕的豁达。蓝笙
“我想去见他。”她把画帛一圈圈绕
她赶着会情郎,风风火火就迈出门去。感月
“就说我去北衙找舅舅了,这都想起来了,再瞒着也没多大意思。不如叫我母亲早做准备,横竖我就一条命,谁要谁拿去罢了。”她应着,早已经纵下楼去了。
眼下云开雾散了,往禁苑也是熟门熟道的。到了夹城外请人通报,因她从前
引路的卒子把她领进门券里,边走边道“估摸着娘子要稍待了,大都督正有客,左威卫府的蓝将军来找大都督商量事儿。”又想起什么来,笑道,“标下险些忘了,蓝将军和娘子有姻亲,便是有话,想来也不避讳的。”
布暖料着蓝笙和知闲是商量好的,她那头才接待了知闲,蓝笙立马到北衙来了。因道“不必,叫他们商量大事去。我
那卒子道个是,把她引到边上耳房里,命人上了茶水就退了出去。
她哪里能安生
他们说话还算心平气和,嗓门也不甚大。她凝神静气地听,隐约有他们的声音传过来,只听不真,嘈嘈切切不知
,贴着墙不难分辨。开始没有头绪,后来渐待分明了。
容与道“你都知道了,我也无需瞒你。我和她本已经这样了,有没有昨夜种种都是一样的。”
蓝笙颇气恼,“你有些欺人太甚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这是你给我的大婚贺礼”
他们谈起那事叫她难免羞赧,气短胸闷地缓了缓,复又附耳细听,听见容与道“所以你还是撒手吧你知道我和她拆分不开,何苦从中作梗。你便是娶了她,后头还是不太平。趁着没拜堂,要脱身还来得及。”
蓝笙似乎把他的话当成了威吓,并不买他的账,“怎么你的意思是就算我们成了亲,你仍旧要不遗余力地破坏么沈容与,我是错看了你。过去二十年,我竟没有
“说起不择手段,我同你相比着实差得太远了。”容与的声气突然凛冽,“我问你,你上次极力否认,说孩子的死与你无关,结果究竟怎么样你是费心机,不单下药,还往她褥子里埋伏麝香,我说得对不
对”
布暖闻言惊愕不已,她一直是抱着善良祈愿的。宁愿相信孩子是因为路上颠簸伤了根基,也不愿往蓝笙身上想。他
说不清是什么感想,容与逼她吃药的确事出有因。但是蓝笙这样让她伤心,她怅然若失。这世上真的只有容与是可以相信的,若嫁了蓝笙,凭他的算计,将来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难题了。
原以为他会痛快承认,却听他冷笑了声,“你信口雌黄,证据何
那头顿了顿,隔了阵子才道“见素的医术你是知道的,不用我多说。至于麝香,布暖从郡主府出来时裹了条薄被。不巧,庄上婆子拆洗时拆出了香囊。你郡主府的东西里有这个,你作何解释”
布暖看不到他们,却可以想象他们现
郎君没有母子缘分,那时候所有人都如临大敌,她确实没有能力保护他。
“也罢,我说再多都是狡辩。索性认了还像个男人些。我对不起暖儿,对你没有任何愧怍。”蓝笙道,“暖儿要和你同仇敌忾,我无话可说。唯觉得自己不值,做了这么多,没有得到爱情,反招来怨恨。”
容与道,“我没有打算告诉她,因为你
后面就再没有对话了,直到容与唤人送客,她才从窗缝里看见满面倦色的蓝笙。也就是眨眼间,一晃而过。她觉得他彻底走出了她的生命,以后再交集,也是另一种苍老的心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