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送饭的人就成了阿姨。
当中年女人抱着食盘推开门时,听见脚步声望向门口的孟秋阳抓紧床单,面色蓦地沉下来。
她语气不耐“楚纤呢。”
阿姨笑眯眯进来,平白无故被床上女人的目光冻了一个激灵。这三个字自她口中说出来,不像是问人,倒像是问责。
阿姨定了定神才小心道“楚小姐
见女人蹙眉不言,阿姨忙补充说“她,她最近
这把年纪也算历经不少风雨,阿姨能感受到床上人对自己十分不满,为免牵连楚小姐,她这么解释一遭。
只是床上人的表情更冷了,异色瞳眸看着人跟丢眼刀子似的,让人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阿姨不由庆幸,还好每日饭食是楚小姐亲自送上来,要换做是她伺候这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可真是扛不住啊。
孟秋阳瞥了眼饭菜,看出仍是小哑巴手笔,眼眸微妙地眯了眯。她习惯性吩咐人“你去盯着她,不准她出事。”
阿姨摸不着头脑,不知这话从何说起“画室能有什么事楼下保镖多着呢,天天
孟秋阳懒得跟她多说,下巴点点书桌上的纸条“给上面的号码打电话,说我姓孟,报地址让他来一趟。”
“这,这,”阿姨为难道,“楚小姐说您
养病孟秋阳气笑了,到底是谁病了小哑巴真敢咒她。
阿姨讷讷站了会,意识到孟秋阳没话对自己讲了,她小声说了句等会我来盘子,快步离去。
阿姨下楼正好碰见楚纤往外走,她没说楼上的事,只问“诶,您怎么要出门啊不是画画么”
阿姨乐意跟楚纤搭话,谁不喜欢事少给钱大方脾气又好的雇主呢她没见过白白净净的小雇主生气,斯斯文文的特讨人喜欢。
楚纤微笑点头,将写好的小便签递过去去买画具,来回两个小时左右,劳烦您半小时后送一杯果汁上楼。
阿姨接过便签,照例夸了两句字好“成,你都弄好了我端上去就完事,不费力。”
楚纤见阿姨叠了便签进口袋里,眸中暖意多了些,到院门口还跟一直踮脚看她的阿姨挥手再见。
上了车,楚纤表情淡下来。
系统孟家人半小时后能到这里,放心吧宿主。
楚纤好,辛苦你计算。
系统哼
宿主的生命值剩下不到五天,它也担心着呢,巴不得能多做点事分担。
或许孟秋阳早已察觉,这座囚笼是她委托霞姐赠与楚纤的别墅。不然按照她那低到离谱的信任值,两人之间不会这样和谐。
放晴几日,今天终于阴了下来,凉风夹裹着丝丝冰雪意吹动帽子上的绒毛,
飘下两根像轻盈的雪。
两小时后。
车停
他没等到回答。后座的人直接开了车门下去,直面堵住她去路的高大保镖。
男人眼神不善自上到下扫一圈,重点落
面前矮他们一截的人并没表现出多少讶异,听见孟小姐三个字曾有几秒凝滞,本就苍白的面色愈
她紧了臂弯,显然没打算交出危险物品。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竟直接动手去抢,其中一个还注意着她的动向,防她上车跑了。
虽然他的同伴已将附近层层包围,但大小姐的命令总是要万无一失。
一个经受训练的成年男子手劲自然比楚纤大得多,他不费吹灰之力夺得了画具,
里头的司机没眼看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孩子,偏过了头。
“检查完了,没问题。”
保镖哼笑着,有些得意的样子。只是没笑多久,见楚纤握着手腕垂下眼,他心中警铃大作,瞪眼“喂喂喂你可别装疼,我没用力呢”
另一人说“行了行了,送人进去,大小姐等着呢。”
“她要是胡说八道咋整你看见了,我真没用力,我连拧瓶盖都不止”
“人脆弱着呢,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
保镖憋了半天,憋了一个操。
这声不雅字音让楚纤离他更远了点。
客厅沙
“楚小姐,这,这”
阿姨哪里见过这种仗势,吓得坐都坐不住,生怕这里面的谁掏出把枪来。
楚纤微微摇头,让她安心。
卧室门虚掩着,保镖只送到门口,用眼神示意她进去。
示意半天,眼皮都要抽筋了也不见这哑巴动弹,保镖干脆用手一推
楚纤踉跄着撞开门板,脚步还未站稳,就被等候多时的两个人摁住。
双手被扭到背后,整个人呈半跪姿态,完全是摁犯人的做法。
仅仅一分钟不到,冷汗就晕湿了睫毛。手腕痛得她连吸的气都快没有,仿佛回到了受折磨的那一天。
耳鸣不止,盖住了女人走近的声响。
孟秋阳依旧那身小哑巴亲手换上去的家居服,因药效解了而穿出些走t台的优雅从容。
纡尊降贵蹲下来,视线仍比小哑巴高些,孟秋阳捏住她的下巴,沾了一手汗。
孟秋阳有轻微洁癖,指尖却如同被汗黏
注视着小哑巴大口吸气的模样,只觉那微开的唇瓣实
不过房里有旁人,女人生生将目光移开,冷声道“把药端过来。”
听见squo药rsquo字,进来到现
汗流进了眼里,刺痛了她的眸,令她看不真切眼前画面。
dashdash孟家人找到这是迟早的事,孟秋阳想报复也是迟早的事,可为什么是用这种方式
她没有病,为什么需要喝药
之后的狼狈简直像一场噩梦,她倒宁愿是被孟先生压
灌下去的药吐出来大半,保镖一松手,小哑巴更是不断摁压着喉咙干呕,想将里头残留的药味一丝不剩搜刮出来。
这种呕法很伤身体,幽幽
听话。”
修长有力的手指爱怜轻抚着她的脸颊,女人轻声呢喃“等你好了,你想做什么都随你好不好不要任性。”
楚纤侧过脸,避开触碰。
指尖一空,孟秋阳表情微凉“我看是你吐的多还是我灌的多。去厨房再拿几个碗过来。”
小哑巴昏过去了,孟秋阳早叫人运了医院里有约束带的床来,冷眼瞧着人将小哑巴手脚束缚
灌药时反抗得太猛烈,她的脑袋一下子撞到衣柜,当时就失去意识。
医生呆了一会,委婉说只根据她手腕的伤和一幅画并不能确定她有心理疾病,需要进一步了解。
倒是孟小姐这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人锁床上的行径,让他有些惧怕。
只是他为孟家办事,这话是绝不敢说的。
孟秋阳“滚出去。”
医生忙不迭滚了,房中终于只剩一站一躺的两个人。
琥珀瞳眸中酝酿着阴暗,她弯下腰,手指轻轻沿着楚纤鼻头刮了下。
似乎对这人不能反抗的样子很满意,她甚至合上眼,掩住了眼底可怖又拆解不开的亢奋。
“我会治好你的。”
展开的双臂搂住这人的腰,总嫌紧不够,一寸又一寸逼近,仿佛要与皮下骨血贴合才算完美。
只有这样,才能锁住这人身体里的寥寥生机。
系统一开始以为这是目标报复、折磨宿主的方式,直到每次宿主抗拒喝药而目标都表现得非常可怕时,它大胆猜测难道目标敏锐到能察觉你快死了
楚纤笑这确实是很大胆的猜测。
她身上
孟秋阳的治疗方法简单粗暴,小哑巴的状态每况愈下,到第三天,连医生也不敢确定小哑巴是否真的没病了。
毕竟她的种种反应越来越像时刻寻死的人。
对比之下,孟秋阳也越来越像守着宝物却无法阻止人类觊觎偷盗的恶龙,小哑巴每瘦一分,怒火便暴涨好几分,搅得所有人不得安宁。
医生简直怕极了来这栋别墅,面对生无可恋的病人压力还小些,面对处于燥郁状态的孟大小姐才是真的难捱。
第四天,孟微澜出现了。
孟微澜
一个哑巴的重要性怎能越过她这亲姑姑
孟秋阳戴了副平光眼镜,镜面反射的光恰到好处遮住她眼中的红血丝,令她看起来非但不憔悴,还有些逼人的冷。

“”孟微澜表情古怪,“听你这意思,还准备把人留着”
孟秋阳何其聪慧,眼睛当即转了过来,薄唇微动“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