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让你感到痛苦万分, 总希望从前的那个人回来时,心里便隐隐有着将从前那个温柔的人当作依靠的倾向。
这个陌生的家伙或许还很凶恶,可凶恶之后,他又无比的关怀你, 混乱便将你裹挟去了无的汪洋里, 无时无刻不表达着对另一个温柔人格的渴望,因为除了他,你别无选择。
顾葭
曾经这令他迷惑,因为他以为霍冷无非是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不管是爱情还是身体,和弟弟无忌比起来,实
可霍冷仿佛又并不着急和他再来一场亲密接触, 霍冷只会每日来给他送餐喂饭, 然后观察他的脸, 观察他身上所有的淤青和身体状况,顾葭有忍不住询问这究竟是怎么了,霍冷从不回答,眼底沉着浓厚的暗色,黑眼圈也积淀
开玩笑,顾葭认为自己才是受折磨的那一位,所以他决定不要同情这个占据陆玉山躯壳的魔鬼。
傍晚时分,当西边耸立着的欧式大钟楼敲响十八声的时候,二楼侧卧的房门再度从外面被打开,他连忙从床上抬起头来,冲过去抱着来人,整个人充满春天暖意,肉体与奶水的芬芳,让来者一下子拥抱了春天。
他是如此依赖这个人,仿佛每天就靠着这个时候过活“玉山,你来了。”他说着陈述句,脑袋埋
羊羔曾是羊群里最漂亮的一只,海藻也曾是海里最美丽的一颗,只是如今被圈养着、被关进水箱里,成了一个人的私
陆玉山身后跟着一个低眉顺眼的白俄仆人,这个仆人经过顾葭一段时间的观察,得知是个不会说国语的人,只是会一些手语,一张口也是乱七八糟的外语,不过大概也正是因为白俄仆人听不懂国语,陆家人才用的他。
白俄仆人名叫沙雅,皮肤不是一般的白,但很粗糙,也不知道是因为干惯了粗活,还是天生的。
沙雅跟
陆玉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对自己的扮相开始上心,身上总穿着十分得体摩登的西装,披着黑色的风衣,脖子上海挂着薄薄的白色长围巾,看起来十分高贵俊美,不怒自威。
沙俄小仆人将托盘放
“抱歉得很。”
陆玉山一开口,顾葭便连神都失去了大半,他双手扶额,以一种无法言喻的颓靡感伤暴露给陆玉山看“你怎么可以不知道这些天那霍冷就这样厉害你就只有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出来那你干脆就利用这一个小时出去见见顾无忌,给他打电话也好,给他下跪也好,我不管,你得告诉他我很好,然后再给我带一些他的口信回来,不然我不放心”
顾葭说完,自知很任性,人家陆玉山都快要被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挤兑得消失了,每天仅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出来放风,想要粘着自己,是很正常的,谁知道还有没有以后呢。
可若陆玉山真的没了,真的消失了,他也没有以后了啊。
他将永远活
他一紧张,手就不停的抖,一面觉得陆玉山十分没用,连个霍冷都搞不定,一面又陷入消极中去,怀疑自己这辈子就这样要和弟弟分开,分开多简单的两个字,但却是硬生生的让他不去见另一个他爱的人,他将不知道无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哭,将不知道无忌是不是冷了,是不是热着了,他将错过无忌未来生命里的每一刻,就连无忌有了想要定下来的那个女孩子,他也没办法感到快乐和心酸了,因为他不会知道。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或许是他自己。
“若是”
陆玉山听见顾葭轻轻地说了一句若是,他捏住顾葭纤细柔软的手,询问说“若是什么”
顾葭摇了摇头“我
陆玉山沉默着,坚硬地心脏被人用钝器一下下凿出一个洞,不过他面上却依旧微笑,亲吻顾葭的眉眼,将人拉到腿上坐着,说“你这话,叫我情何以堪”
顾葭唇瓣紧抿着,好一会儿,又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你被霍冷消灭了,我就真的没有盼头了,你哥让我配合你的治疗,我配合的很好啊,你们要我做什么,我都做到了,你为什么还是被压制着,让他主导你的身体多过你自己呢”
“是啊为什么”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顾葭什么都吃不下,不过也只有和陆玉山
顾三少爷本来很想要让陆玉山放自己走的,奈何陆玉山
更可怕的是顾葭对治疗陆玉山没有半点把握,他又不是医生,哪里知道疯子该如何治疗
因此每天这个时候,陆玉山和顾葭讨论的最多的话题,便是围绕陆玉山的病情。这回也不例外,顾葭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陆玉山喂来的青菜米粥,对自己近日来伙食的单调没心思提出抗议,他一边艰难的用舌头碾压过那烂熟的米粒,感受到一滩米糊
“怎么办,我实
然而这样的甜言蜜语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就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犯病的好了,我们仔仔细细地重新分析一遍我就不信了”
顾葭悲伤完毕,勇气与无的不服输被推上了顶峰。只不过陆玉山也不以此为喜,因为这样积极向上的顾葭,并非真的是想要他好,一切不过都还是为了那个顾无忌罢了,那个从一开始就拥有着顾葭无私爱意的人。
他将手中的帕子放下,缓慢地道“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就你和我分手后,我就这样了。”
“那我现
“是啊为什么还没有好呢我也很苦恼。”陆玉山说罢,看了看时间,“我该走了,他要出来了。”
顾葭一愣,慌张抓住陆玉山的胳膊“哪里就这么快距离一个小时还早啊”
“不早了,我感觉他要出来了。你自己乖乖把饭吃饱,我走了。”陆玉山一边说,一边温和又坚定地拨开顾葭的手,让白俄仆人将卧室里面又拾了一番后,才缓缓将卧室门关上。
关上门的那几秒,陆七爷可以看见坐
可他无法再
等候
“闭嘴。”陆玉山暴躁着,一挥手,企图将这个根本不存
霍冷既是不存
“话说我真的是大开眼界了,这个世上大概没有任何人比你更懂得演戏,不过假的就是假的,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
“还是说你打算永远这样装疯卖傻下去我亲爱的朋友,你累不累干脆分担给我一个角色吧,我和你一样爱他。”
陆玉山顿时锐利的眼神看向霍冷,伸手便去掐这人的脖子
“老七”有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随后越来越近。
陆玉山猛的醒来,立即
陆云璧陆大哥最近愁得快要秃顶了。
他才三十二岁啊风华正茂的黄金年纪顶个秃头算什么啊
陆云璧珍惜地摸了摸自己的头
“我知道。”陆玉山对顾葭,满嘴没有一个实话,但是对大哥,却还是有些可聊的东西,毕竟当初正是大哥鼓励他去追顾葭的,“只不过我想着应该把顾无忌也捉了,一起带走的好。”
“你干嘛”
“以备不时之需吧。”陆玉山压下心中的烦躁,说,“若是有意外,那个顾无忌好歹是顾葭的弟弟,能输血。”
“这倒是个法子,不过人家能这么轻易让你捉住他现
陆大哥这些天将老七的举动看
陆云璧拍了拍老七的肩膀,说“你自己好好想想,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人,好好想想”
陆玉山肩膀上重重一沉,犹如千金压迫得他抬不起头来,他素来的确是个我行我素的霸道性格,然而
“大哥”陆玉山和大哥趴
陆云璧摇了摇头“你是我七弟,整个陆家都是你撑起来的,你若是失败,我岂不是该羞死”
“不一样,我这些天一点也不快乐,我不想放手,却又怀疑只要我放过他,他的病就好了,他很可能就是因为我才生病的,不然从前为什么没有不过我又想,他就算死也得死
“我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折磨我”
“明明他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美好的事”
爱情使人盲目,陆七爷成为了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家伙,
这一回,便是永远。